謝浮過來的時候,遲簾正在煎雞蛋。


    遲簾聞聲手忙腳亂,沒好氣道:“老謝,你怎麽不按門鈴?”


    “習慣了,”謝浮吃過了來的,他掃了掃猶如被流寇入侵過的廚房,“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做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別他媽調侃了,我要做三明治煎蛋,我切的西紅柿還可以?”遲簾舉刀,亮出砧板上的一灘。


    謝浮端詳:“不好評價。”


    遲簾頓時就失去了信心,靠,不至於吧,他西紅柿都沒切成功?


    走廊那邊有串腳步聲由遠及近,廚房門邊的謝浮沒動。


    陳子輕隔著點距離就開始找進去的路線,盡量離他遠點,卻還是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一直是同一種香水,雪鬆沉香。


    廚房裏一團糟。


    陳子輕沒露出無從下手的表情,他洗洗手問遲簾:“你要做什麽早餐?”


    遲簾把刀丟在台子上:“隨便做。”根本沒想好主題。


    “自由發揮,挺好的。”陳子輕指著冒了層水珠的雞蛋,“這是要水煮還是煎?”


    遲簾咬牙:“煎。”


    陳子輕沒走,他在一旁看著,及時表揚:“雞蛋打得好漂亮,哇,還知道把蛋殼扔進垃圾簍裏,好棒啊。”


    遲簾手一抖,他硬著頭皮繼續。


    黃油在熱鍋裏化掉,沒攪開的雞蛋倒進去,很快就凝固,他用鏟子在四周撬了撬,準備給蛋翻身。


    別翻車別翻車,一定別他媽翻車。


    遲簾成功把雞蛋撬起來,換了個邊,他全身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差點走到窗邊麵朝天空比個“十”字。


    陳子輕沒錯過他的狀態變化,驚喜地說:“這世上最好吃的煎蛋出現了。”


    “是給我吃的嗎?”


    “我好幸福。”


    遲簾重拾信心,男朋友又高又帥,你不幸福誰幸福。


    陳子輕看遲簾關火,把煎蛋鏟進白盤裏就去洗手,“哇”了一聲:“哥哥煎完蛋還知道洗手呀。”


    遲簾太陽穴抽動,不行了,到極限了,顧知之了不起,把他的羞恥心都給勾出來了。他匆匆洗了手出去,生怕走慢點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


    冷不丁地撞見發小還在門邊,遲簾瞬息間壓下羞恥:“你牛逼,顧知之說的那些你都能聽得下去。”


    謝浮聳肩:“他是你對象,跟我有什麽關係。”


    “那你為什麽在這聽?”遲簾說,“你要讓他做你老師,學他的茶語?”


    謝浮:“……”


    .


    遲簾自創的三明治給陳子輕吃了,那是遲簾第一次給他做飯。


    陳子輕吃的時候是挺感動的,到學校鬧肚子就另說了,他被遲簾扶著走出校醫室,兩人對視一眼,都默默地移開視線。


    遲簾生平首次感到挫敗:“我以後不做了。”


    “別啊,”陳子輕握住他的手臂,“沒有人一開始就會,都是在失敗中學會的,你不要不做,我想你做給我吃。”


    “肚子不疼了嗎就開始煽情。”遲簾把他往懷裏撈了撈,“還去不去看迎新活動。”


    陳子輕聽著外麵的廣播聲:“去。”


    ……


    每年迎新,一中都會大辦特辦。


    各個社團的學長學姐們上台表演,新生們坐在底下看。


    陳子輕跟遲簾過去時,主持人結束播報,熱烈的掌聲歡迎學生會長。


    謝浮穿著和大家一樣的校服,身上攏著讓人難以忽略的書卷氣息,他麵含笑意地從主持手中接過話筒,脫稿講了起來。


    理性隨和,年級第一的談吐,不可多得的鬆弛感,台上的那短短幾分鍾,行雲流水的一番發言,不知道會成為多少人學生時代的初戀模板。


    謝浮講完了,毫不留戀地舍棄那些盛大的愛慕,似乎什麽都入不了他的眼,進不了他的心。


    他是雲上的人。


    沒人能讓他走下來,他隻會俯視。


    陳子輕在後方蹙眉,原主啊,你害死我了。


    “你眼睛往哪兒瞟呢。”遲簾走到他後麵,頂他膝蓋窩,他差點跪下。


    “沒瞟,我聽歌。”陳子輕說。


    “這個月不就要去‘攬金’聽,”遲簾叼著校服外套的拉鏈,“你男朋友要給你撐場子。”


    陳子輕迴神,他最近常常收到阿蒙發的樂隊訓練視頻,阿蒙兩隻手都割傷過,大半個月的時間用來康複還是不夠,希望到時一切能順利吧。


    .


    十八號晚上七點,“攬金”舉行狂歡活動, vip客戶消費全免,會員五折。


    陳子輕跟著遲簾去了私人包房。


    發小裏隻有季易燃被教練壓著走不開,謝浮跟孟一都來了,一大群狐朋狗友在那玩鬧,青春氣息濃得嗆人。


    包房有麵智能牆直播樓下舞台,陳子輕不清楚阿蒙的“黑天”樂隊慌不慌,他反正很慌,這關係到第二個遺願能否在今晚畫上句號。


    作為朋友,他也希望樂隊能如願以償,不辜負每個人的付出。


    “黑天”樂隊還要一會,包房裏又吵,陳子輕有些焦慮,他找了個借口去外麵喘口氣。


    包房裏有人被基佬糾纏,在那罵,不時有附和聲。


    遲簾把茶幾一踢,起身出去了。


    謝浮不快不慢地在他後麵走出包房:“阿簾,一堆人為了你來支持那樂隊,你甩臉子不好吧。”


    樓下不知是哪個樂隊,唱得像鋸子鋸木頭嗚嗚呀呀。遲簾暴躁地咒罵幾聲,大步拐去角落:“你們都是直男,我不是了,我跟你們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後誰談到鄙視抵觸基佬的話題,麻煩避開我,我心眼小。”


    謝浮好笑:“這是多愛?”


    遲簾嘴硬地說:“到不了用那個字的程度。”


    謝浮忽然抬起眼簾看向他身後,遲簾登時迴頭,虛驚一場,他對發小冷了臉:“老子差點被你嚇出心髒病。”


    “剛才顧知之要是聽到了,你迴去是不是要跪鍵盤。”謝浮點了根煙,輕細一口。


    遲簾是嘴硬王者:“笑死人,在家隻有我做主的份,我能把他訓成孫子,那是一點造反的心都不敢有。”


    謝浮突兀道:“接吻了?”


    “……”


    遲簾很想常常接吻是什麽滋味,不知道怎麽搞的,對象一直沒提,他一邊偷偷學習接吻的技巧,一邊等對象發信號。


    “還沒。”遲簾說。


    謝浮挑眉:“怎麽,顧知之不想?”


    遲簾為了不被發小嘲笑,口不擇言道:“老謝你這是什麽世紀笑話,他愛慘了我好吧,我能看得他特別想跟我接吻,情侶促進感情可以吻一下,我擔心吻過以後發現不是我喜歡的感覺,到時我沒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那就完犢子了。”


    謝浮又一次把目光挪到他後麵。


    遲簾這次不上當:“還來?同一招用兩次就爛了。”


    謝浮夾著煙的手抬起來,揮了揮:“顧同學。”


    遲簾猛地往後看,他家那位就在他身後,他後背滑下冷汗。


    ……操。


    怎麽真過來了?遲簾瞪發小。


    謝浮彈掉煙灰:“接個吻都顧慮那麽多,是真的愛情。”


    遲同學虛脫般靠著牆壁:“我真服了。”


    陳子輕一步步走近,遲簾眉眼用力,拚命對陳子輕使眼色,給點麵子行不行?


    煙味飄向陳子輕唿吸裏,他看一眼謝浮唇邊的煙。


    謝浮咬著煙看他。


    陳子輕扭頭對遲簾說:“你跟我走,我們單獨說話。”


    遲簾莫名害怕:“有什麽是我兄弟不能聽的?”


    陳子輕直白道:“情話。”


    遲簾瞬間站直身子:“那老謝是不能聽。”


    謝浮在他們離去前轉身,朝著另一條長廊走去。這時樓下樂隊剛好獻醜完畢,謝浮聽見了若有似無的聲音,很小很輕,


    在說


    “哥哥,我們接吻吧,我想知道是不是你喜歡的感覺。”


    謝浮掐滅大半根煙,隨手丟進了牆邊垃圾簍。


    .


    至於陳子輕跟遲簾吻沒吻上,除了他們沒人知道。


    謝浮不可能八卦到問他們。因此這就成了他們的秘密,壓根就沒吻的秘密。


    原因是遲簾臨陣退縮,他不滿意時間地點,太倉促,兜裏沒帶漱口水,姿勢沒想好等等,屁事多。


    陳子輕把接吻拋在了腦後,他坐在包房給阿蒙迴信息,給對方打氣。


    到阿蒙樂隊上的時候,陳子輕第一時間沒反應,耳邊炸起一片起哄的喊聲,震耳欲聾。


    是遲簾帶過來的那群富二代們在喊:“黑天!黑天!黑天!”


    陳子輕迴了神,趕緊跑到護欄邊趴著大叫:“黑天加油”


    四周靜下來,幾秒後再次爆起喊聲,齊刷刷地呐喊:“黑天加油”。


    整得像學校運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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