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叔說他的實驗基地是為了研究死亡的方法,給你研究的吧。”陳子輕幸災樂禍。


    “我……可……笑……對吧?”老人的聲音顫顫巍巍,他在忍受著驚人的痛苦,可就算這樣他還是笑了,笑的很漠然而絕望。


    “嘿嘿……咳咳……”


    看著隨時都會斷氣的老人,陳子輕問道:“你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厲正拙的實驗基地不知道成立多久了,它存在的時間就是方遠安不死不活的時間。


    “不……記……了”


    果然,連方遠安本人都忘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許當他殺死自己的結發妻子,塗上屍油的一刻,他的病就已經出現了。


    “你後悔殺死自己的結發妻子嗎?”陳子輕問。


    巨大的空間裏再次陷入死靜,除了偶爾響起的儀器聲,沒有一絲聲音,老人靜得沒了唿吸。


    如果不是知道他不會死,陳子輕真以為他已經死了。


    許久之後,老人也沒有迴答陳子輕的問題,而是隻見下了逐客令:“你……走……”


    “你知道婚姻是什麽嗎?”陳子輕趕忙問道。


    “滾。”老人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


    “那不行。”陳子突然深吸一口氣,對著虛空吼,“夏子!”


    “夏子,我在這裏,你快來找我啊”


    他嗓子扯得生疼泛出血腥:“快點,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被趕走了!”


    “裴郎。”


    聽到這個聲音,陳子輕頓時嚇得一個哆嗦,他沒想到會和自己預料的一模一樣,夏子真的跟著他來了。


    於是陳子輕轉頭,對著老人笑了笑:“對不起,我忘記說了,你的結發妻子一直在找你。”


    “你……你……”老人盯著陳子輕的身後,整個人驚恐得簡直要坐了起來。


    他看見了一個極其熟悉的麵容。


    雖然在陳子輕的眼裏,夏子的樣子一直都很恐怖,然而在此刻的老人眼裏,夏子的麵容還跟生前一模一樣,清秀婉約,民國時期的大家閨秀。


    隻是她的眼神中飽含著他從未見過的怨念和恨意。


    “裴郎”夏子發出淒厲的叫聲,眼前的人早已變得麵目全非,可她依舊能一眼認出,這個人就是她一直在尋找的先生,她的裴郎。


    看著不斷逼近的鬼魂,老人的心中充滿了不安和恐懼,同時也帶著一絲愧疚:“小……小……小川。”


    “你”


    一灘肉跟一個怨靈對望,夏子幽幽地問:“婚姻是什麽?”


    “小……川”


    老人眼珠顫動,往日的畫麵一幕幕地重現,他想起自己與太太大喜的那天,他是多麽的開心,當孩子出生時他又是多麽的驚喜,之後便是一家人在貧窮的生活中痛苦的掙紮,以及太太看向他的那種信任的眼神,她根本注意道看見自己背手握著的那把菜刀……


    “小川,我找人算過了,你現在的名字不旺我,我重新給你取了一個名字。”


    “那我換了名字,真的能讓你的氣運變好嗎?”


    “當然,你看你多有旺夫相,等你改了名字,我就發達了,我們一家也能過上好日子。”


    “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過得比在你家裏的時候還要好。”


    ……


    “屍體通過特殊處理形成屍蠟防止腐爛,這樣就能不斷提取屍油,從嘴裏流出來,滴進器皿裏。”


    “你讓誰喝下這個屍油,對方就能被蠱惑,直到死去。”


    於是他親手殺死了太太,殺死這個與他貧賤半生,不離不棄的女人,他也順利讓親自挑中的千金對他一見鍾情,成功當上南洋大家族的乘龍快婿,從此飛黃騰達風頭無兩,有了龐大資金和人脈的鋪墊,他的事業一日千裏,所以他也改了名字,搖身一變,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出生富貴,事業成功的企業家,大善人。


    “大師,救救我,我不想死。”


    “有讓你延續壽命的法子,我給你算好了一個地方,你照著我說的做,切忌整個過程不間斷地叫喚屍魂的名字,不要分心。”


    ……


    金錢權利迷了心智,欲望發酵,直至今日。


    “裴郎婚姻是什麽”夏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她的裴郎沒說話。


    人找不到鬼,隻能鬼找人。他請高人做法逃避太太的冤魂形成禁製,太太找不到他,他同樣也找不到太太。


    “裴郎,婚姻是什麽啊?”夏子輕輕地呢喃著問,她的眼裏一下就流下了兩行清淚,打濕了下巴。


    旁觀的陳子輕發現他眼前的場景變了。


    河邊,青草地,河裏飄著三三兩兩許願燈,青絲一樣的柳條隨著夜風飄動。


    富家小姐跟窮書生依偎在一起:“裴郎,你說婚姻是什麽?”


    “婚姻啊。”


    窮書生半天都答不上來。


    富家小姐捉著他的手晃著說:“婚姻就是我們啊。”


    “對,婚姻就是我們。”


    陳子輕迴到現實中來,他沒聽見方遠安這麽說。


    方遠安忘了,他怎麽可能記得起來,他要是記得起來,就不會做出殺妻謀財這種天理不容的行為。


    “裴郎,婚姻是什麽啊?!”


    夏子尖叫了一聲,她身形搖晃,毫無預兆地變得瘋瘋癲癲:“婚姻是什麽?婚姻是什麽?婚姻是什麽?”


    陳子輕沒想到投放板上的任務內容,原來就是這一刻。


    “你忘了……”


    夏子一雙清澈的眼睛突然變成黑洞,裏麵往下淌出濃稠腥臭的血水:“我要殺你”


    一旁的陳子輕弱弱地提醒道:“夏子,你前夫現在的樣子絕對比死要痛苦一萬倍,你可以讓他活在無盡的折磨中。”


    陳子輕覺得,屍油的詛咒完全是來自於夏子的怨氣,隻有最大程度的折磨著方遠安,夏子的怨氣才會消散,詛咒才會中止。


    可夏子卻像是根本聽不見陳子輕的話似的,依舊瞪著她的裴郎:“我要殺你”


    她的手上多了一頂屬於他的,也隻屬於他的黑色的,破舊的帽子。


    方遠安發現自己功成名就以後,他的噩夢就開始了,惡病開始纏身,皮膚潰爛,夢裏他也一遍遍地夢見太太,夢見自己與太太成親那個晚上,太太就像現在一樣……


    將一頂新做的黑色帽子,工工整整地戴在自己的頭上。


    這一刻,他在太太眼裏變迴了那個窮書生。


    他的太太開心而幸福地笑起來,笑出了一對淺淺梨渦,而後將手插進他的心口挖著什麽,飽滿的皮膚轉眼就寸寸幹裂向下凹陷,她貼著他的臉:“裴郎,走了。”


    此刻的老人終於有了一種生命漸漸流逝的感覺,這種他夢寐以求的感覺,他看著要帶他走的太太,嘴動了動,想說什麽,卻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嗶”


    儀器的警示響起。


    方遠安死了,是夏子殺死了他。


    陳子輕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事總感覺心裏有點堵得慌,這時他才想起來,夏子沒從方遠安口中問出婚姻的答案。


    看著滿足地吃下方遠安的心,身影逐漸消逝淡去的夏子,陳子輕想,夏子報複方遠安,也是救了他。


    因為殺了他,讓他脫離詛咒了。


    這就是她心裏的婚姻。


    這也是方遠安心裏的婚姻。


    陳子輕有感而發,夏子算是戀愛腦嗎?哎。


    等等,劇情線結束了吧,怎麽沒官方小助手通知我?沒這流程嗎?


    儀器檢測到什麽的輕微聲響在陳子輕的耳邊響起,嚇得他一個激靈,隻見胸口有個血洞的方遠安,好像是微弱地吸了口氣。


    沒死?


    竟然連夏子都殺不死這個人?!


    陳子輕全身汗毛倒立,這不是夏子的詛咒,這是方遠安使用邪術操作不當引發的詛咒。


    夏子帶不走他,不能讓他解脫。


    天不同意。


    第63章 逼王集中營


    陳子輕走出森林的時候,腦子裏響起了官方小助手的提示音。


    【恭喜陳宿主,您在此設定中的劇情線已走完!】


    【感情線也要加油哦,比心。】


    陳子輕掰了根樹枝薅葉子,像方遠安那麽有錢又那麽想死,各種常規死法應該都試過了,不然也不會為了能死專門建立實驗基地,研究抵抗詛咒的辦法。


    嘖。


    架構師肯定不是戀愛腦。


    否則結局就不會是夏子挖心吃掉,帶走她幻想中的新郎官窮書生,而方遠安將會保持一灘畸形的肉塊。


    陳子輕薅了一把小齒葉子丟掉,方遠安中年那會兒如果能迷途知返,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甘願被反噬,不為了逆天改命喪盡天良地封印結發妻子的屍魂,那不就不會引發更大的詛咒,不就能走了嗎。


    那時候走了的話,算算時間,畜生道都差不多輪七八九十趟了。


    陳子輕“哎”了一聲,這個任務根本沒有具體的答案,隻可意會的那種,就在夏子殺方遠安的心境變化裏,還是要宿主自己揣摩,就像做閱讀理解。


    即便頭發的標注沒失敗,他走到了今天這步,成功的幾率也就隻有一半。


    好坑啊。


    處女作有不足,後麵的作品會進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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