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傅延生把處理到一半的公務撥開,他沒問原因:“方便。”


    “那你來一下吧,現在就過來,我……”蘭翕似有難言之隱,給人一種無理取鬧恃寵而驕的感覺。


    傅延生縱容道:“我現在就過去。”


    車子開出別墅,傅延生忘了帶手機,他沒叫手下去取,而是自己下車返迴。


    出門前忘了看那老男人在做什麽了,八成在給自己的身上塗塗抹抹,盡搞些沒用的東西。


    傅延生一路上樓梯到二樓,老男人的房門沒關,他往裏邁的腳步停住,陰沉著臉笑出了聲。


    看看他都撞見了什麽,他的小情人在偷親他的未婚妻。


    第46章 逼王集中營


    男孩兩個禮拜前上了朋友的當,喝了不幹淨的飲料,要被帶去拍視頻。


    中途遇到幾個富家公子,其中一個留下了他。


    就是傅延生。


    那夜過後,他跟了傅延生,因此窺探到了上流社會的一角,紙醉金迷驚心動魄,像是異世界。


    一直吃苦就還好,一旦吃到了甜,就吃不下苦了。


    男孩受貪婪虛榮作祟,使勁渾身解數抱住傅延生的大腿,他被帶進這棟別墅後更是欣喜若狂。


    因為他聽說,傅延生大多時候都在會所頂層消遣,不過夜,隻有少數人能被傅延生的助理安排進某個房產,那也是專門養小情人的地方。


    這棟別墅不同,這是傅延生的住處,到處都是他的生活痕跡。


    男孩拿到了特權。


    難免一時得意,想跟傅延生的未婚妻較量較量。


    據他了解,傅延生那個圈子裏的富少們常換床伴,都是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十八九歲的男孩。


    沒有超過二十歲的。


    二十出頭都老了,不在他們的選擇範圍,再好看也不會啃一口,他們隻吃鮮嫩滑口的,喜歡享受驚慌失措跟那股子青澀。


    三十歲就是老菜幫子,肉柴了,骨頭都硬了,那群正年輕精力無限的富少們怎麽可能瞧得上。


    微玉三十二歲,做了傅延生的未婚妻,是個另類。


    男孩聽說他的事,聽說他兒時多麽風光,多麽驕傲,可惜好景不長,他在自己的這個年紀猶如神掉下神壇,墜入虎視眈眈肉欲橫流的獸群,找了個老金主才沒被生吞活剝。


    傅延生選他多半是大家族掌權人的考慮,肯定不是愛與性之類的喜歡。傅延生不在意他的感受。


    但又好像不是一點都不在意。


    這是男孩在今晚前半夜得出的最新定論。


    當時原本是在穿衣鏡前,傅延生突然把他抱去房門邊。


    男孩隱約聽見了外麵走廊上的腳步聲,來來迴迴地走,他好奇那個微玉是什麽反應,就故意轉開門鎖,把手伸了出去。


    觸摸到一小片皮膚,驚了下,那股子細膩的微涼轉瞬即逝。


    門被關上了。


    仿佛是體貼的妻子,為出軌的丈夫看門。


    妻子不知道的是,他把門一關,丈夫就沒有再繼續。


    房裏昏暗,男孩看不清傅延生的神情,隻知道對方丟下他洗澡去了,全無前一刻的寵愛,他癱坐在地半天都緩不過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傅延生的態度轉變,還是門外那短暫一瞬的肌膚觸碰。


    這晚男孩聽見了車子的引擎,知道是傅延生出去了,他心血來潮地打開門,悄悄去了隔壁。


    門被他推開一條縫隙,他透過縫隙看見房裏的燈沒有關,男人躺在床上,卻不是床頭,而是床尾。


    一頭銀色長發鋪到地上,半幹半濕。


    似乎是洗完頭要吹很久,吹累了,就這麽晾著。


    男人身上穿著香檳色長袍,帶子鬆鬆地勾在一起,露出大片白裏透粉的胸口,他的兩條腿伸直,雙手向兩邊張開,後腦勺垂在床沿,脖頸後仰著,那上麵有一圈手掌箍過留下的印子,泛著淡黑。


    像在進行一場神聖而莊嚴的獻祭儀式。


    心甘情願把肉身喂給惡魔。


    又因為雙眼緊閉,眉心微微蹙著,多了一絲令人心生不忍的憂傷與掙紮。


    很美。


    男孩看呆了,他從小到大沒少被誇臉長得好,皮相方麵向來自信,可他跟床上那個男人不同。


    一個是在人間多找找,就能找得到的美,一個是人間尋不到,隻屬於仙界的美。


    男孩受到了無聲無息,震耳欲聾的蠱惑,他控製不住地踏入這個房間,蹲在床尾,捉住散落在地上的白發。


    在惡魔來叼走祭品前,伸頭對著那閉在一起的眼睛,親了上去。


    他把嘴唇貼在男人的眼皮上麵,遲遲沒有離開。


    猝不及防地,一股恐怖的涼意從門口刺了進來,瞬間把他刺穿,他意識到什麽想跑,腳卻動彈不了,隻能僵硬著慢慢轉頭,看向門口的厲鬼。


    傅延生立在原地,麵上掛著笑意:“我的發小們都想玩我的未婚妻,你也想玩?”


    男孩戰戰兢兢:“傅,傅少。


    陳子輕半夢半醒,模糊不清地喊了一聲:“誰啊?”


    耳邊有驚恐的喘息聲,他睜開眼睛倒著看到一張人臉,嚇得立刻坐起來。


    “怎麽迴事?”


    陳子輕看看坐在他床邊的男孩子,看看站在門口的傅延生,腦子懵懵的:“怎麽迴事啊,延生。”


    傅延生陰惻惻地盯了他幾秒,跨進房間,拖走了最近還算滿意,各方麵都挺貼合的小情人。


    外麵傳來驚恐的尖叫。


    陳子輕連拖鞋都沒穿就追出去,隻來得及看到傅延生一巴掌把男孩扇到樓下去了。


    他的臉頓時反射性地一陣抽痛,這個世界的人果然比鬼更兇殘。


    傅延生後院起火,一個小情人不足以讓他平息怒意,他把目光鎖向未婚妻。


    這場火的源頭。


    陳子輕從二樓樓梯口往下看生死不明的男孩,冷不丁地聽見傅延生喚他:“微玉。”


    他心驚膽戰地看過去。


    傅延生那張過於精致的臉有些扭曲:“你連我的人都要勾引。”


    陳子輕冤枉道:“我哪勾引了啊,我在自己的房間裏。”


    傅延生朝他走近,任由他後退,一路把他逼在牆角的休閑區,看他撞到沙發倒進去,挺著身子要爬起來。


    這麽個一隻手就能掐死的東西,怎麽就能一次次掀起風浪。


    傅延生抓住他的腿按緊,拉開,往裏跨了一步,俯身湊到他眼前:“你沒勾引,你一身騷味,睡覺還不鎖門。”


    陳子輕在傅延生的身上聞到了沐浴後的味道,很有男性魅力,現在他聞著有點反胃。


    今晚明明那麽激烈,這就把人扇倒在樓梯上,一路滾了下去,冷血程度讓他的認知再次刷新。


    權勢滔天,為所欲為。


    陳子輕把壓在背後的頭發撥出來放在一側肩頭:“沒睡,我晾頭發,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傅延生將他散了的長袍帶子挑起來:“這是什麽?”


    陳子輕一把搶迴帶子,迅速打結係緊,薄薄的胸膛上下起伏。


    耳邊有沙啞的吐息:“騷貨。”


    陳子輕的後背蹭蹭冒火氣,他想到那個男孩子,就又把火給憋了迴去,真的得抓緊時間想辦法離開傅延生這個……


    一股大力驀地將他翻過去,他趴在沙發上,胸口被靠背磕得發紅生疼。


    長袍後麵的領子被兩根手指拉下來,有指腹碾住他後脖上的蝴蝶,他僵住不動。


    傅延生漫不經心地把那隻蝴蝶碾熱,好似它下一刻就要衝破那層皮飛出來,飛到他手上,被他撕成兩半。


    氣氛古怪,陳子輕扭頭要說話,這才發現傅延生穿戴整齊,他眼珠一轉:“延生,你是要出門嗎?”


    傅延生終於想到了蘭翕,他眉間翻湧的戾氣有所停滯,起身理了理衣袖,大步朝著樓梯口走去。


    陳子輕要從沙發上下來,背對他的傅延生忽然偏頭,他又趕緊趴迴去。


    看著很乖,可以放在手心裏逗弄。


    傅延生不會被這種假象迷惑或者心軟,他冷笑:“迴來再收拾你。”


    陳子輕留意傅延生的動靜,等人真的走了,他他一步跨兩個台階,快速到了樓下,跑到躺在血泊裏的男孩身邊。


    也不知道具體傷得怎麽樣,想碰又不能碰。


    陳子輕試著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他焦急地東張西望,對著不遠處的管家跟幾個傭人大喊:“趕緊送去醫院啊!”


    他們神情麻木。


    陳子輕心頭一涼,有血流到他腳趾縫裏,他被燙到似的拿開腳。


    “快啊!”陳子輕跑到管家麵前,指著那個一動不動的男孩,“你們快救他啊!”


    管家刻板的臉上沒有波動:“微先生,不救就是最大的仁慈。”


    見他沒聽明白,便多說了一句,說得要直白幾分:“救活了,下場更慘。”


    陳子輕懂了又沒懂,傅延生根據什麽判定他勾引了自己的情人?


    那男孩究竟到他房裏做了什麽,被傅延生看到了……


    傅延生戴了綠帽,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確實不會善罷甘休。


    隻要人還活著,就注定生不如死。


    陳子輕望著他跑過來時留下的一串血腳印,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向後一倒,後腦勺咚地撞到地麵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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