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靜靜站在破敗的木屋前,看樣貌大約二十出頭,白色長袍穿在身上略顯寬大,衣擺隨風鼓動。比較惹人注目的是這人手裏握著一把鐵製的刀具,此時還未日出,可以感受到唿吸裏帶著清晨露水的濕氣。


    “好了,流光。開始吧”


    平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握刀的人隨即唿出口氣,左手伸出兩指搭在刀麵上,淡藍色銘文從中浮現,照映著主人麵龐,那個叫做流光的人低著頭注視刀鋒,他看上去頗有些說書人嘴裏仙家弟子模樣。蔚藍色的眼瞳裏流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鎮定。


    他鬆開左手,上半身開始轉動,寒鋒於無聲間偏移,隨著另一隻手上下舞動,沙沙聲緊跟在腳後,流光不停換步,踩在泥土上敲打出自然的韻律,他本人也著順應的韻律行進,時而揮刀,時而轉刀,姿態猶如白鶴振翅翱翔於天際般在高山上舞動。


    空中有其細小的雨絲滴落,流光忽地收迴架式,刀光漸快,漸白。好像在男子身周亮起的一麵鏡子。靠近他的雨滴都被啪噠一聲打開來,滴落在地上留下微微發光的亮藍色印記。開始隻有一倆滴,隨後迅速的蔓延,連接,形成了一個橢圓形陣法。流光在陣法中央,眼瞼低垂好像睡著一樣。


    高速旋轉的刀刃停下了,男子在眨眼間恢複至站定,他的頭發前稍已經被打濕粘連在額際,陣法越發明亮,灰蒙蒙的天地間似乎隻剩下那點藍,透人心脾的藍。


    最後一式,他把刀架在身前,開始吟唱出古老的咒言。


    耀眼的光芒在他身旁炸開,還未來得及落下的雨滴凝結在半空中,從陣法中心迸發出節節冰晶,眨眼間已經蔓延開,遍布山頂周圍,冰晶足有幾人高,在初升日光照耀下交相輝映。流光看一眼周圍,麵無表情地收刀迴鞘,保持站立姿勢不動。


    過了會兒,他才停止了低語,少年重重的吐出口濁氣。這才放鬆下身子,等到他走進屋內,早已經有一老人坐在椅上,麵前有一茶壺端放於木桌中央。


    “流光。”老人開口了,他端起茶壺,“先喝茶吧,早起喝一杯對於我們的身體有益處。”


    剛剛舞劍迴來的少年較為隨意的坐在老人對麵,他端起茶輕抿一口。


    “流光,從你今天的表現看,你似乎已經掌握了離界舞塵。”老人輕輕歎了口氣。“根據之前的約定,我也隻能教你到此了。”


    “師父。”流光放下茶杯,“按照這個意思,是要讓我下山了嗎?”


    “是的。”老者也不避諱“你可是一條很好的遊龍,不去外頭淬煉一下的話太可惜了。”


    流光沒有迴答,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二人隻是喝茶,最後,還是老人打破了沉默。


    “你下山後,先要去尋找國內的最高行政官,我與他們之間人員有一事件未完。”老者說完站起來,轉向身後的房間裏走去,他佝僂著背。咳嗽著艱難地走路,可以看出他的身體已經糟糕到了一種連稍微晃幾步都有些吃力的地步,他在屋裏頭搗鼓了好一陣子,直到流光有些擔心的走到房間門口時才從裏頭出來。


    “沒事沒事,你坐迴去吧。”老者坐迴到茶桌前,把自己拿出來的物品遞給流光,最後自顧自地歎了口氣。“哎,人還是年紀大了,確實不方便。”


    流光拿起物品一看,是一封薄薄的信,信封的正中央赫然有一條騰飛的巨龍印於其中,火焰花在巨龍中心飛舞,龍首正栩栩如生地對著流光,老子見他開始仔細觀察,索性開門見山地說道“這是我跟最高行政關門約定過的聯係方式,如果信封中沒有裝任何東西,那就預示著有大事發生。”


    聽完這話流光臉色微微一變,他方才剛捏過信封,裏麵空空如也。


    “師傅,這個意思是?”他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卻被老者所打斷。


    “流光啊,你下山後就算是正式出師了。”老者端起茶壺,給自己續上一杯,“以你的性子,肯定會摻合進這種事情裏。”他輕抿一口茶“在此之前,我想請你再幫忙做一件事情。”


    白衣男子立即起身,雙手搭在身前作拱手狀,“師傅有何事盡管吩咐,何必跟弟子這麽客氣。”


    “就算我已經把消息傳遞了出去,人類方麵也未必能夠及時的做出準備,”老子用手背輕叩桌麵。“我現在已經老了,揮不動刀也幫不了忙了,如果他們邀請你去,還請不要拒絕。”他說著,抬起眼看了一下牆上懸掛著的佩刀,不經意間流露出了懷念的神色來。


    “他們應該會跟你講起一個叫做令承儀的年輕人,你要做的就是去找到這個人,並且保護他走出國境。”老者頜首示意流光,把牆上掛著的那把刀一起帶走吧,它已經放在那裏很久了,也該重新活動活動。”


    流光怔住了,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開口問到“師傅,我如果把這把刀帶走,那你該怎麽辦?這座山上麵除了你不會再有其他的人了,萬一……”


    “哦,不用擔心我。”老者笑了起來。“我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就算留著還能活多久呢?刀劍這種東西就要放在合適的人手裏才能發揮作用,你把它拿上吧。”


    流光還在推辭,老者歎了口氣,站起身,繞過茶桌,將掛在牆上的佩刀取下,不由分說地把它放到流光身前。“拿著吧,你以後要經曆的危險比我多很多,不把它放在你身邊,我也不放心。”說完,老者瞪大了眼睛“聽明白沒有?你不帶著這把刀,我不放心!做徒弟的千萬不能讓師傅擔心。”


    流光此刻沒了言語,他看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刀,又看一眼師傅,最後有些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記住了,如果他們尋求你的援助,一定不要拒絕。”老者好像還不放心,重新囑咐了一遍。“我們是承受不起把那個年輕人丟掉的風險,護好他。”


    流光用雙手穩當地接過佩刀,他靜靜的聽完,也不說話隻是點頭迴應,過了許久緩緩起身,對著老者深鞠一躬走出門外去。


    “師傅,這個委托結束後我還會迴來看你的。”流光說完這話,伴隨著關門聲消失在了房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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