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重情重義。” 方清那略帶嘲諷的聲音,悠悠地從輦上飄落,仿佛一片冰冷的雪花。


    此時,身著玄甲的護國軍如洶湧的黑潮,漫過那嶙峋的山石,氣勢洶洶。


    方清傲然立在最高處,腰間佩劍泛著與玉玨同源的清冷青光,宛如一道森寒的目光。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冷冷道:“但很可惜,今日你與這些烏合之眾…… 一個都走不了!”


    “你根本沒有一絲贏我的可能!”


    柳一毫不畏懼,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這一舉動瞬間引得方清身後的護國軍如臨大敵,長槍齊刷刷橫對,槍尖閃爍著冰冷的殺意,蓄勢待發。


    “你說的沒錯。” 柳一的表情漸漸染上一抹落寞,仿佛秋日裏即將凋零的殘葉,“我有負柳公厚望,死不足惜……”


    然而,話音未落,他的眼神陡然重煥堅定,如同寒夜中驟然燃起的烈火,“但這些散修,你殺不得!”


    “他們是柳公改變天下格局的重要助力,他為了天下蒼生籌備許久,若是殺了他們,你可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方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到極致的弧度,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不屑,如同在看一隻可笑的螻蟻。


    “柳一啊柳一,你還真是天真得可憐。你以為柳公當真如你所想,一心隻為天下?”


    他緩緩向前踱步,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這片空間的脈搏上,“這所謂的‘救援’,不過是他精心策劃的棋局中的一環罷了。你和這些散修,統統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現在…… 你們已經淪為棄子了!”


    柳一眉頭瞬間擰緊,心中的疑惑如洶湧的潮水般翻湧不息。


    但他嘴上依舊強硬道:“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柳公心懷蒼生,怎會做出此等事?”


    方清仰頭大笑,那笑聲尖銳而刺耳,在這寂靜得近乎死寂的秘境中瘋狂迴蕩,仿佛要將這片空間都震得粉碎。


    “心懷蒼生?不過是他用來籠絡人心的華麗幌子罷了。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這一次,他故意放任我行事,就是想借我的手,將你們屠戮殆盡!”


    “以爾等之血,鋪開天之路!”


    柳一心中一陣劇烈動搖,盡管他內心深處仍在拚命抗拒,不願相信方清所言。


    但方清那篤定的神情,以及看似絲絲入扣的推斷,卻如同一根根冰冷的針,緩緩刺入他的心底,讓他不禁產生了一絲難以抑製的懷疑。


    “你在說謊!柳公若有此心,何必大費周章?”


    柳一雖仍這般強硬反駁,可語氣中已明顯沒了之前的堅定,多了幾分底氣不足的顫抖。


    方清停下腳步,目光如鷹隼般直直地盯著柳一,一字一頓,仿佛要將每個字都刻進柳一的心裏:“大費周章?”


    “這可不是大費周章。” 方清戲謔地搖著頭,眼中滿是狡黠,“身為執棋人…… 用自己的棋子殺死對方的棋子,這可是不變的規矩。”


    “而你…… 不過是被柳公巧妙地引君入甕,誘導進來的罷了。”


    柳一頓時沉默不語,腦海中如翻江倒海般思緒萬千。


    他不由自主地迴想起之前那些種種詭異跡象,那些奇怪的光影閃爍,如同神秘而危險的信號;


    還有紙鷹莫名失蹤,仿佛被黑暗中一隻無形的大手悄然抹去。


    難道…… 這一切真的是柳雲天在背後操控?


    “你騙我!這一切不過是你為自己的背叛找的借口!” 柳一突然怒喝,聲音中帶著一絲慌亂,試圖以此驅散心中那如影隨形的不安。


    方清卻隻是冷冷地冷笑,如同寒冬的朔風,“信與不信,由你。但你不妨想想,這片天地出自柳公之手…… 他就是這裏的主宰!”


    說著,他手指向下,毫不留情地指著地麵上那些苟延殘喘的散修大軍,“為何他還會對爾等見死不救?”


    柳一心中猛地一凜,方清的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撞擊著他的內心防線,讓他的心瞬間仿佛被撕裂出一道口子。


    他張了張嘴,話語卻如鯁在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記憶中那個神秘的夜晚再度如鬼魅般浮現。


    ——“我們是牧羊犬,祂才是牧羊人。”


    ——“你要明白一件事,牧羊犬和羊…… 其實是兩種生物。”


    ——“等牧羊犬死後,下一個便輪到了牧羊人!”


    “我要見柳公!” 柳一雙眼瞬間布滿血絲,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般忽然發難。


    他猛地將外衣推至腰間,刹那間,無數折紙螢蟲從他裏懷蜂擁飛出,仿佛一片璀璨而又危險的光海,轉眼間便布滿了整個天空。


    那折紙螢蟲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他此刻決絕的心境。


    若是方清不答應他的要求,他便要炸毀整個秘境,與所有人同歸於盡!


    “見柳公?” 方清嗤笑一聲,那笑容中滿是輕蔑,隨即抬手示意護國軍行動,“你……”


    話未說完,整個秘境仿佛時間凝固一般,瞬間靜止。


    柳雲天身著玄色長袍,宛如一位來自黑暗深淵的主宰,踏著那些定格的折紙螢蟲,緩緩而下。


    玄色長袍上金線繡著的神秘紋路,此時正如同流淌的星河,緩緩流動,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息。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方清的劍鋒,那動作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花瓣。


    然而,下一刻,那柄劍好似忽然被賦予了詭異的靈智,“錚” 的一聲,脫離方清的手,化作一道耀眼的劍芒,如閃電般轉眼間便將所有的折紙螢蟲斬成細碎的紙屑,紛紛揚揚,如漫天大雪般散落大地。


    “你有何疑惑?” 柳雲天麵無表情地看著柳一,那眼神冰冷得仿佛在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柳一瞳孔急劇顫動,眼中逐漸濕潤,仿佛有一層迷霧漸漸彌漫開來。


    “柳公!為何如此?!” 他不甘地踉蹌兩步,聲音帶著哭腔,仿佛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可是柳一不中用?讓您失望了?”


    他寧願相信是自己的無能導致柳雲天更換押注,也絕不願意相信柳雲天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他。


    在他的世界裏,柳雲天早已是他內心最親近、最敬重的人,是他整個內心世界的全部,他根本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結果。


    “還有一個錦囊…… 打開看看吧。” 柳雲天俯視著他,眼神平靜如水,抬眼示意。


    “錦... 錦囊?” 柳一麻木著臉,緩緩低頭。


    他顫顫巍巍地抬起那隻佩戴儲物戒指的手,一道微光閃過,最後一個錦囊出現在他的手中。


    但他的動作卻瞬間定格在這裏,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 他不敢去看裏麵的內容,仿佛那是一個打開就會吞噬他所有希望的黑洞。


    “不看嗎?”


    柳雲天輕輕落在一處三米高的土堆上,腳尖隨意地輕踢最近的山石塊。


    刹那間,方清突然捂住心口,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人如遭雷擊,跪倒在地,緊接著噴出一大口鮮血。


    他胸口的靈力護心鏡,瞬間浮現出如同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裂痕。


    伴隨著 “哢嚓一聲” 脆響,柳一周身的靈力罩如玻璃般盡數破碎。


    “你知道你自己是氣運之子嗎?” 柳雲天再次發問,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柳一剛想迴應,一大口鮮血又不受控製地從口中噴湧而出,硬生生將他的話打斷。


    他艱難地抬起胳膊,用顫抖的手擦拭嘴角的血跡,眼神中滿是不甘,“氣運之子又如何…… 難道你覺得我會背叛你?!”


    柳雲天緩緩搖頭,目光依舊平靜如水,“不,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忠誠。”


    “隻是…… 你們的死,對我很重要。”


    說完,柳雲天的身影忽然如鬼魅般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無聲無息地蹲在了柳一麵前。


    “我不曾騙你。”


    “你的確是牧羊犬,但我不是。”


    “在瀆神術中,你才是製造出來的假神,你是神明顯現血條的關鍵。”


    說到這,他抬手示意,方清立刻心領神會,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指揮著護國軍如餓狼般開始屠殺散修大軍。


    一時間,慘叫連連,鮮血飛濺,整個秘境仿佛變成了人間煉獄。


    柳雲天站在這滔天血浪中,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抹冰冷而瘋狂的笑容,“而我......是瀆神者!”


    屠殺仍在無情地肆虐,周遭慘叫此起彼伏,仿若尖銳的利刃,一下下割扯著柳一的神經。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身的靈力正從破碎的丹田處如決堤之水般飛速流逝。


    柳一雙目緊閉,聲嘶力竭地怒吼:“那你為何要對我這般好?!”


    “自育我成人,傾囊相授權謀之術…… 甚至還安排師尊悉心傳授我劍道之法?!”


    “難道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虛假的幻夢嗎?!!”


    隨著死亡人數的不斷攀升,那濃重刺鼻的血腥味,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整個空間緊緊籠罩。


    就連高懸於天際的明月,此刻也仿佛被這血腥之氣侵染,逐漸化作令人膽寒的血紅色。


    就在此時,方清快步來到二人身旁。


    柳雲天神色平靜,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而後緩緩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如血的天空,語調清冷,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因為製衡。”


    “若不如此製衡,你又怎會心甘情願地前來授首?”


    “祂渴望製衡…… 那我便遂其所願,給予這所謂的均衡。”


    “然後一舉顛覆……發起挑戰!”


    此刻,方清自伍伯手中穩穩接過那柄長刀,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森冷的光。他麵沉如水,眼神空洞地望向柳雲天。


    “怕嗎?” 柳雲天目光如炬,直直迴視,那聲音仿佛穿透了周圍的血腥與嘈雜。


    方清並未作答,隻是邁著沉穩且決然的步伐,默默來到柳一身前。


    他心裏十分清楚柳雲天此問的深意。


    柳一是氣運之子,斬殺氣運之子的嚴重後果,他再明白不過。


    可這一點,他早有思量。


    即便不殺柳一,單憑手上這兩百萬散修的性命,就已然注定會被天道所不容,遭受天譴。


    如此看來,多一個或少一個柳一這個氣運之子,其實並無太大差別。


    況且,這些事他早已心如明鏡。


    就在前來此處之前,柳雲天重迴朝堂,力排眾議擁立他為大梁新帝。


    他心裏明白,自己需要直麵天道的嚴酷懲罰,充當柳雲天的擋箭牌,為他吸引全部火力,好讓柳雲天能以全盛狀態去應對天道的製裁。


    “哢嚓!”


    一聲脆響,如同死神的宣判。


    方清手起刀落,一道鮮紅的血線如利箭般飛濺而出,濺落在他的臉上,溫熱的鮮血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方清緩緩躬身,動作沉穩地撿起柳一的頭顱,而後將其高高舉起,呈現在柳雲天身前。


    此時的柳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臉上依舊是那副木訥呆滯的神情,仿佛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迴過神來。


    柳雲天微微俯身,將臉湊近柳一的頭顱,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輕聲說道:“哦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


    “你的娘親…… 是我暗中安排那個管家動手殺害的。”


    “從一開始,你的命運便已牢牢掌控在我的手中。”


    話音剛落,原本毫無生氣的柳一的人頭,竟突然有了動靜。


    隻見他雙眼陡然睜大,瞪得如銅鈴般渾圓,那眼神中仿佛燃燒著無盡的怒火與恨意,如兩把利刃,死死地盯著柳雲天。


    十幾個唿吸的時間悄然流逝,柳一的表情逐漸凝固,生機徹底消散,他終於死去。


    而那充滿怨憤與不甘的表情,也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柳雲天緩緩站直身子,微微擰眉,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與冷漠:“原來被砍了頭之後,還能保留短暫的意識和聽見聲音。”


    “我原以為已將你看透…… 卻不曾想,終究還是看錯了你。”


    不知何時,無極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柳雲天身後。


    他目光複雜地凝視著柳一的頭顱,眼神中交織著惋惜與無奈,“我本以為你會讓他在對戰天道的衝鋒中馬革裹屍。”


    “或許唯有如此,他方能死得心甘情願些……”


    柳雲天微微側目,眼神如冰刀般斜睨了無極一眼,冷冷道:“你覺得我會去信任一個天道的傀儡?”


    “他對你的感情,早已超脫世間一切!” 無極忍不住厲聲反駁,情緒激動,“在天道與你之間,我堅信他決然會選擇你!”


    “嗯。” 柳雲天隻是冷淡地應了一聲,語氣波瀾不驚,仿佛這一切都無關緊要。


    隨後,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深邃地望向那被血月染紅的天空,似是陷入了迴憶,“在我的記憶中,有一句話深得我心。”


    “什麽話?” 無極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著探尋。


    “寧教…… 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我,賭不起。”


    柳雲天一字一頓,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來自無盡的黑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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