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柳一靜靜地站在原地,雙腳像是被釘住了一般,躊躇不前。


    他微微低著頭,目光閃躲著不敢與人直視,雙手不停地擺弄著衣角,顯得有些扭捏不安。


    那難以啟齒的話語仿佛就卡在喉嚨裏,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柳雲天看著柳一這般姿態,心中已然明了。


    他輕輕地舒出一口長氣,心裏暗自思忖:看這樣子,柳一應該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才好,所以才迴來向自己求助。


    雖說自己並沒有比柳一年長太多歲,但在他眼中,柳一永遠都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孩子。


    這世間有太多的事情並非與生俱來就懂得如何應對,每個人都需要經曆一番摸索和學習,才能找到正確的方法。


    一時間,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份沉默。


    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凝固起來,氣氛愈發凝重壓抑。


    終於,柳雲天率先打破僵局,徑直朝床邊走去。


    伸手輕輕掀開一側的膝擺,然後緩緩地坐了下去。


    坐穩之後,他將目光投向柳一,眼神中充滿了鼓勵,


    “說吧,到底遇上什麽難題了?”柳雲天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接著,他又補充道:“不必為此感到羞愧或者難為情,不管是誰,在成長的道路上都會麵臨各種各樣的困惑,都需要不斷地學習和積累經驗。這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這話起了作用,柳一從窘態中慢慢舒緩了過來,


    “我……屬下無能!”柳一滿臉苦澀,嘴唇顫抖著說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眼中更是充滿了深深的愧疚之色。


    “屬下恐怕做不好這個‘頭羊’的角色!”柳一低著頭,聲音越來越低,仿佛連自己都不相信能夠勝任這份工作。


    此時,柳雲天坐在榻上,右手輕輕地摩挲著下巴,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柳一的身體。


    “嗯……”柳雲天微微皺起眉頭,緩緩開口道:“畏難而退……可並不是一個好習慣。”


    語氣雖然平靜,但其中卻蘊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批評之意。


    聽到這話,柳一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似的,身子猛地一顫,然後將頭埋得更低了,幾乎快要貼到地麵上去了。


    “好了,先跟我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柳一張了張嘴,猶豫片刻後,終於鼓起勇氣向左邁出一小步,來到了柳雲天的正前方。


    然而,此刻他的聲音卻小得如同蚊子振翅一般細微,讓人難以聽清。


    “屬下沒辦法管理好那些散修們……他們每個人都有著各自不同的想法和心思,要想把大家的心聚攏在一起簡直比登天還難!”


    柳一結結巴巴地說著,心中忐忑不安。


    “哈哈哈哈!”突然,柳雲天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這笑聲在房間裏迴蕩著,震得窗戶都嗡嗡作響。


    他伸出手掌,用力地拍了拍柳一的肩膀,大聲說道:“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呀?這算得了什麽呢?”


    柳一抬起頭,一臉驚愕地望著柳雲天,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羊群本來就是這樣的嘛,如果能夠輕輕鬆鬆地就讓它們的心凝聚起來,那麽天底下豈不是再也沒有所謂的階級之分啦?”


    柳雲天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解釋道。


    “不過沒關係,現在正是教導你怎樣成為一名合格首領的時候咯!”


    說完,柳雲天再次拍了拍柳一的肩膀,目光堅定且充滿信任。


    柳一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無比,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愕地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盯著眼前的柳雲天。


    心中暗自思忖著:怎麽做一個首領?


    難道首領這個位置不應該是與生俱來就注定好的嗎?


    在柳一過往的認知當中,階級之間的劃分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靈魂深處,就如同不可逾越的鴻溝一樣。


    他始終堅信那些能夠成為領袖之人,必定是因為他們從出生起便擁有著非凡的天賦和命運的眷顧。


    然而此刻,柳雲天竟然要教導他如何擔當領袖。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柳一如墜雲霧之中,感到既詫異又困惑不解。


    他隻能像個木偶般機械地點著頭。


    隻見柳雲天微微眯起雙眸,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緩緩說道:“之所以會令你如此驚訝,那是由於你長久以來都一直生活在謊言與欺騙所編織的牢籠裏。”


    “這種根深蒂固的階級觀念猶如一層厚重的迷霧,徹底蒙蔽住了你原本開闊的視野和思維方式,從而限製了你對於世界真實麵貌的認知。”


    聽到這裏,柳一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曾經深信不疑的種種理念和價值觀,內心深處逐漸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和不安。


    就在這時,柳雲天稍稍停頓了一會兒,接著拋出了另一個問題:“那麽,你是否知曉該如何去掌控其他人的行為和思想呢?”


    柳一聞言,稍稍抬起眼眸,略微思考了一番後迴答道:“是不是隻要將鋒利的刀刃架在對方的脖頸之上,就能迫使對方乖乖聽從我們的指揮?”


    說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確定和迷茫。


    柳雲天聽聞此言,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他收斂神色,認真地看著柳一解釋道:“這種做法固然可以算得上是一種手段,但你有沒有深入思考過其中真正的緣由所在?”


    “因為他們害怕?”柳一試探性地輕聲迴複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和不確定。


    “沒錯!”柳雲天猛地用力點了點頭,仿佛要強調這個答案的重要性一般。


    然而緊接著,他話鋒一轉:“但這並不完全正確,你可知道他究竟為何會感到懼怕嗎?”


    聽到這話,柳一瞬間愣住了,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實在想不通,怕就是怕啊,哪裏還需要什麽特別的理由?


    不過,盡管心中充滿了疑問,但柳一並沒有立刻開口發問,而是選擇用一種探尋的目光緊緊盯著麵前的柳雲天,希望能從對方那裏得到更多的提示或者解釋。


    似乎看穿了柳一的心思,柳雲天也不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揭曉了謎底:“那是因為情緒。不管是人也好,獸也罷,隻要是活物,並且擁有思考能力的生物,就必然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情緒。”


    “而你隻要可以操控情緒,便能操控他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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