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浮與何淺寧將李鴻晨二人送迴各自洞府,又同這位滿臉遺憾的“仙二代”告別後,自己迴到居所中,望著掌心的“罰單”,心中略感憤憤不平。


    憑什麽!


    憑什麽我要受罰!


    趙浮非常不服氣,他本是為了討好何淺寧這位有來頭的修士,才不惜觸犯府規。


    可結果倒好,不僅沒能如願以償,反而還被刑堂的巡察使逮個正著,如今更是要受罰!


    李鴻晨之所以對趙浮這人看不上,除開他兩麵三刀,老是阿諛奉承那些背後有靠山的修士,一力巴結討好之外。


    最為重要的原因,便是此人性格有所缺失。


    趙浮雖是被招收入青埂府,同陳月曦一般屬於“三無”修士。可他卻不是通過正規的[尚考]入門,他是承襲先人恩惠,憑借昔日恩情才得以收入門牆。


    他的情況,類似於事務堂那位多嘴多舌的小學徒。


    趙浮的祖父,本是青埂府中一位擅長符籙之道的金丹修士,但因著百年前域外大戰,他的祖父意外隕落。


    趙浮的父親作為遺孤,本應當受到府中優待,但這位自認為沒有那修行緣法,故而把自家兒子,也就是趙浮推出來頂替自己承襲了恩惠。


    因前人餘澤,趙浮很輕鬆進入宗門。


    但也許是因天資不足,也可能是心性拖累,他入門數十年還是在煉氣境界徘徊,始終不能往上層攀登。


    趙浮自己也知道不是那修行的料子,故而平日所做最多的事,便是不遺餘力地討好周遭所有自己認識的人。


    這些被討好之人的共同特點,便是背後有權有勢,在府中擔任要職,或是功行高深者。


    此迴他不惜觸犯府規也要抓到那隻狼崽,便是因為要討得何淺寧,這位世家修士的歡喜。


    但誰能想到,自己的盤算被陳月曦這個半路殺出的女修給毀了!


    不行!我要報仇!


    看著手中“罰單”,趙浮越想越氣,仇恨的種子在他心頭飛快生根發芽,並逐漸迷蒙理智。


    他要報複陳月曦!


    趙浮不敢去得罪背後靠山頗大,屬於府中世家一脈的何淺寧,也不敢去遷怒身為刑堂弟子的鄧澤。


    思來想去,所有的怒火盡數集中在這位女修身上。


    對!就是她!


    此時此刻,趙浮心中的怨恨全數宣泄在陳月曦身上,他要讓這個女修,付出代價!


    本來是自己犯錯在先,可趙浮卻完全不曾覺得自己行為有愧,而是把所有過錯都推到陳月曦身上。


    在趙浮的思考角度,如果陳月曦肯私下和解,那絕不會有後來這些麻煩,更不會令自己“平白無故”挨了刑堂的責罰。


    對!我就要報複這個女修!


    想著那麵容姣好的女修,趙浮眼珠一轉,立時計上心頭。他瞧著手裏的“罰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著吧!我看那巡查使能不能護得住你!”


    他在自言自語中,徑直出了洞府踏上召來的雲器,心念轉動間操縱著雲朵,往遠方行去。


    遠在嘉裕崖的陳月曦,此刻並不知道趙浮在背地裏搞起小動作,更不會想到因今天發生的事,導致她身上的秘密險些暴露。


    故人相逢時,光陰流逝間,總是覺得太過匆促,好似許多話語未曾說盡,時間便在不知覺中飛離。


    小亭中,何秋明自滔滔不絕中迴神時,便看外麵天色已夕陽暮墜,殘日赤霞遍布雲梢。


    他撓了撓頭,看著對麵而坐正手捧茶盞的鄧澤抱怨道:“師兄,這都要天黑了,你也不提醒一下我!”


    何秋明知道自己這話嘮起來十分“可怕”,若是沒人製止,怕是能夠說個幾天幾夜不停。


    幸虧方才陳月曦側頭看向外間的動作吸引了他的視線,令其同樣看到天色擦黑,這才及時收聲。


    在端起陳月曦重新填滿的茶水喝了一口,何秋明見鄧澤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抬指間便看一縷法力裹挾著他手中的靈果飛來,“師兄!你別吃了,我問你話呢!”


    見著靈果被搶,鄧澤言道:“你正在興頭上,怪我做甚?”


    他說著話,伸手又是自果籃中取出一隻梨子,感受著那金黃果皮下暗自蘊含的靈機,扭頭看向一旁的陳月曦問道:“師妹,這些靈果,可是出自藥園?”


    他常年供職刑堂,每個月的俸祿中也有一部分是藥園特產的各類靈果,雖都是些低、中品階的靈果,但勝在內裏靈機精純,滋味上佳。


    因吃多了靈果,故而他雖不是很熟知各類低階靈物的效用,但就大多數靈果的樣貌而言,他還是混了個眼熟的。


    可在陳月曦這裏吃到的靈果,不論外表模樣、味道還是內裏蘊含的靈機,都隱隱比藥園提供給刑堂的略勝一籌。


    想起陳月曦在藥園任職,他不由猜測,師妹這裏的靈果,難不成還是藥園供給給任職弟子,不往外發放的?


    聽得鄧澤問起靈果的事,早就想好理由的陳月曦,便說這些靈果是前任洞府之主留在府裏沒有被帶走的種子,叫她撿了便宜所種植。


    在從確認《無名道經》對於生靈植物,都有玄妙造化後,陳月曦也明白了自家菜園裏的變化


    她倒也想借口說這是藥園所出


    對於這個說法,鄧澤二人也沒有懷疑,畢竟這類事情在修士搬遷洞府時,經常有所發生。


    “師兄你這一說,到是提醒起我一事!”


    聽著鄧澤問起靈果,陳月曦這才想起自己從下午起,便一直欲要問詢的事情,她將那片樹林中心,那顆古怪豆芽的事同何、鄧二人一說。


    二人聽完後,臉上立刻露出好奇之色。


    而當兩人來到林中,親眼看到這顆古怪的豆芽時,臉上的神色從開始的興致盎然逐漸化為眉頭緊鎖,等到一旁墨盧懶洋洋地打了個哈切時,他們依舊沒能搞清楚這是什麽。


    到最後,何秋明更是幹脆叫陳月曦撤去了封鎖,自己親自上手去擺弄這顆古怪的東西。


    當瞧著豆芽嫩葉上,真如陳月曦所說的冒出一股精純靈機時,已經等待的鄧澤立時有了動作。


    隻見那衣袖翻轉間,碧色玉簡飛出,徑直把那一股消散些許的氣機收束。


    看到這一幕,陳月曦又忙把禁製升起,將這豆芽困縛在“真空”中。


    何秋明則是迴到鄧澤身邊,看著那玉簡內安靜漂浮的一抹靈機,伸手搓著一巴嘀咕道:“怪了!看著就是棵凡俗人家常吃的豆芽菜,但為什麽能提純靈機?”


    何秋明瞧著不明白,鄧澤臉上神情不變,隻是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思索之色。


    他隔著玉簡端詳那抹靈機許久,待到何秋明也學著抓取出一點“豆芽”溢散的靈機時,這才開口略帶遲疑地說道:“在我宗設立青埂分府前,此間山脈已然存在不知多少年月,傳聞可追溯至太古時代。”


    聽見鄧澤這話,陳月曦腦中忽地想起自己麵見禦園首座時,曾在那雲海大台上看到的異獸豚犀。


    根據石禦執所提及,那豚犀便是太古年代一種恐怖兇獸的後代血脈。


    所謂太古,乃是指距離如今約有千萬年之久遠的蠻荒時期。


    那個時代,天地萬物都處在蒙昧中,人族與其他萬靈都生存在這片天地間,當時最為強橫的便是諸多伴隨天地秩序而生的先天神靈。


    在那個時代中,人族與萬靈皆是信奉先天神聖,以神紋圖騰為信仰,世世代代在神靈的庇護下繁衍。


    後來,天地規則變動,人族先賢開創修煉之法,擁有自己的語言、文字乃至修煉途徑,自此大道門戶開,乾坤再不同。


    而在萬物生靈之間,優勝劣汰劃分出清晰的強弱境界,並且擁有了統一的部族與領導者。


    作為高高在上的先天神聖們,因大道對萬物顯化,祂們逐漸不再受到供奉,而真正當眾多足以匹敵神靈的人修、萬靈出現時,先天神聖的優越徹底不複。


    當權柄更迭之刻,唯有戰爭能判定一切!


    隨著一場曠日持久的神戰爆發,太古時代由此逐漸走向結束。


    在神戰之後的如今,每個修士提及太古時代,腦中首先浮現的,皆是“強大”、“荒古”之類的詞匯。


    此刻聽著鄧澤提及青埂山脈的由來年代,陳月曦唿吸略微一頓,而何秋明更是兩眼冒光地盯著那光陣裏的“豆芽”驚唿:“難不成這豆芽能是太古遺種?”


    聽著何秋明的驚唿,陳月曦也是目光灼熱地看著那顆“豆芽”。這不能怪他們兩人失態,隻因為“太古遺種”四個字的份量過重。


    隨著太古一場推倒眾神聖的大戰結束,天地規則變更間,遭受戰火侵害的無數奇花異草、靈獸珍種,在隨著乾坤靈機起伏間,逐漸走向衰亡,並最終滅絕殆盡。


    凡俗世間,講究一個“物以稀為貴”,這個道理在修行界中同樣的適用。


    禦園裏,那些豚犀之所以被單獨飼養在雲海間,原因便是它們血脈珍貴,幾乎是不可複製的。


    而此刻,在陳月曦這青埂府外圍之地,居然能出現一株極有可能是太古遺種的靈植,這怎麽能不令她激動?


    “這隻是我的猜測,”看著陳月曦、何秋明麵上流露激動神色,鄧澤先是咳嗽一聲喚迴他們的理智,隨即用那不緊不慢的語調繼續道:“關於太古時代的種種記載,皆不是我等能夠觸及的,若想知道這豆…這靈植的真實來曆,隻能尋求上境修士。”


    他說話間,目光已然看向目露思索之色的陳月曦,看她那目光裏流露的神情,想來是已然有了求助的目標。


    鄧澤能看出,何秋明同樣也明白這事難不倒陳月曦。


    想到這師妹如今身在藥園,他便不再多提及這事,隻將手裏盛放著豆芽溢散靈機的玉簡同鄧澤手裏那份,一塊交給陳月曦後,便提出告辭。


    “二位師兄,不若晚些再走。”


    聽著二人準備告辭,陳月曦從思緒中迴神,抬眼笑著言道:“我在藥園中,曾跟著一位擅長廚藝之道的師姐學了點製作靈膳的皮毛,不若今晚請二位師兄一同品鑒品鑒!”


    在說話間,她還自納袋裏取出一隻兩寸大小的封口酒壺,“當初來府中時,我記得何師兄還念叨過,藥園特製的百花釀。”


    見何秋明兩萬直勾勾地盯著酒壺,陳月曦語帶揶揄地繼續道:“這酒,師妹我頭一次學著釀製,師兄可別嫌棄難喝!”


    在說話的功夫,何秋明已然急不可耐地接過酒壺,就隻是打開蓋子的一瞬間,便有徐徐酒香撲麵而來。


    一旁趴伏的墨盧早在陳月曦拿出這隻酒壺時便站起身,目光直接定格在那裏,不住隨著酒壺移動。


    鄧澤在瞧著墨盧那模樣時,心裏已經清楚陳月曦這壺學著釀製的百花酒,味道定然是非常不錯。


    有何秋明這個異常喜愛獸類的同修,鄧澤哪怕是再不通曉飼養之道,此刻也能夠從墨盧細微的一些動作中,觀瞧出一點東西。


    在鄧澤的觀察下,墨盧那在外人麵前,很少甩動的大尾巴,此刻正忍不住地左右甩動著。


    按照何秋明的話說,犬獸一類在碰上自己喜愛之物時,尾巴總是會下意識地搖擺個不停。


    瞧著那尾巴在不斷的擺動,又看看那雙獸瞳正隨著陳月曦遞給何秋明手上的酒壺移動,鄧澤哪裏還能不清楚,它這是在饞那酒。


    而當何秋明打開酒壺時的一聲稱讚,更是令鄧澤篤定,這壺陳月曦口中所謂初次釀製的酒,味道定然不差。


    “師妹啊!你到底有什麽是學不會的?!”


    何秋明隻是聞到這酒香,便忍不住兩眼放光,口中更是差點沒有忍住直接灌上一口。


    離府一年多,他此刻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立馬就想嚐嚐這壺好酒。


    但想到師兄在旁邊盯著,而陳月曦又滿臉笑模樣的望著自己,他趕忙重新封上酒壺,勉強維持自己的形象。


    他咳嗽兩聲掩飾剛才的急切模樣,似是轉移話題般,語帶感歎地說道:“會養靈獸也就罷了,醫道水準還不低,又還能下廚,又會釀酒!師妹啊…”


    他望著前麵帶路的陳月曦,語帶唏噓地問道:“你真的是才接觸修行一年嗎?怎麽感覺你會的東西,比我這幾十年會的還要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瞧著麵前這一年多沒見,修為已然走到煉氣境界終點的少女,“你用一年的時間,從初入煉氣修行至煉氣大圓滿,這也太…”


    他剩下的話未說出,便被鄧澤一個反手拍了迴去。


    鄧澤側目望著他,口中道:“秋明,你多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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