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是又被老爺揍了?”


    正在院中收拾藥材,聽到腳步的吳媽一抬眼,就看到陳家兄妹倆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前麵捧著木盒的少女不提,單說那走在後麵,正捂著後腰的陳英傑。


    在看到他一瘸一拐走進來的瞬間,吳媽就知道這二少爺,又惹到老爺,挨揍了。


    “哎!吳媽,您可別提了。”


    吳媽本名叫做吳欣珍,開醫館後,人們大多稱唿她,吳大夫、吳神醫什麽的。


    連陳家下人現在,也是不敢再稱唿她吳媽媽,而是改口叫吳夫人。


    但陳家姐弟三人,自小被她照看養大。他們之間的情誼,並不輸於父母雙親,所以到現在,他們還是親昵的叫著“吳媽”。


    “吳媽,你可給我看看吧,可疼了。”


    看到院中的石凳,陳英傑的屁股還未落上,就感覺有種鈍鈍的疼痛傳來。


    “老爺下手素來都是有分寸的,隻是皮肉上疼一疼,睡個一夜就好了。”


    看著陳英傑那副想坐而又不敢的模樣,吳媽並沒有任何要給他看看的打算。


    不光是吳媽,就連一路跟過來的陳月曦都未曾開口,要為自己老哥看一看身上的傷勢。


    不是因為二人對陳英傑不關心,而是這樣的狀況,她們早就習以為常。


    在陳家,十天裏麵總有兩天,要上演親爹單方麵毆打兒子的戲碼。


    換句話來說,陳英傑這陳家的二少爺,在外人看來,是光鮮亮麗不愁吃穿的公子哥。


    但隻有他們自家人才知道,陳英傑這個二少爺,可是在陳老爺的皮肉鞭打中,慢慢長大的。


    因家中幾代都是獨苗苗,陳家為了防止有後人不孝敗壞家業,數代人以來,就養成了一套教導後輩子女的……傳家之法。


    對待女兒,那是悉心教導,雖然不要求琴棋書畫樣樣通通,但為人處世的道理,是必須要懂的。


    按陳家祖訓教導,女子可無才平庸,但不可無知無德。


    總的來說,陳家祖訓對於教導女兒要寬鬆許多,但在教導兒子這方麵,卻是要十分的蠻橫。


    雖然說著蠻橫,但經過幾代人的努力、經驗積累,陳家的《訓子大法》早就發生變化。


    從開始的一味狠打,到後來的剛柔並濟,打個巴掌給個棗甜。


    要再具體說說,便舉個例子:


    幼時的陳英傑厭惡了讀書,不想進商賈之道,按當時他內心想法。


    我們家這麽有錢,就算坐吃山空一輩子也花不完,幹嘛非得努力呢?


    當個米蟲很不錯!


    當聽到這事後,陳老爺並沒有二話,隻是當天夜裏,家中進了一夥賊人,把陳英傑給賣到數十裏之外,另一座縣城。


    等到數天之後,陳老爺派人把自家兒子“救”迴來,他再也不曾提過厭惡讀書,想當米蟲的事情。


    曆經過大變的陳英傑,開始每日勤勤懇懇的讀書,並向老爺子尋求經商之道。


    諸如此類的事情,陳月曦在原主的記憶中看到過不少,而同樣親身經曆過的吳媽,更是不覺得眼前的二少身上的傷痛,會有多麽嚴重。


    雖然不想承認,但某些方麵,陳老爺家族中傳下的打人方法,就連她這醫道世家都要自歎不如。


    他們家雖然對人體十分的清楚,但要說打一個人,頭天之後,第二天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份手藝,吳媽翻爛了自家的醫書,實在沒有相關的內容。


    “爹這次已經是留手了,要換做以前,我估計二哥你要疼上好幾天才會緩過來。”


    相較於吳媽,擁有原主全部記憶的陳月曦,更加清楚自己陳氏家族那套祖傳的《訓子大法》,到底有多麽的恐怖。


    那些心理戰術就不提了,光是教導後輩兒孫,給他們肉體傷痛這一塊兒,陳月曦和吳媽一般,隻能說一聲佩服。


    哪個正常人家,會流傳這麽一套祖訓出來?


    犯錯嚴重的時候打一頓,疼上一個月;不太嚴重的時候,疼上半個月;輕微的時候隻疼上一天,第二天起床,身上連受傷的痕跡都沒有。


    總體而言,一句話,到底是要你疼一天還是疼一個月,全看打人的那位心情如何。


    陳月曦在兩年前,就親眼見證過陳英傑被自家老爹一拳打在眼眶上,成了熊貓眼。


    結果第二天,端著藥膏的陳月曦就發現,二哥的麵容完好無損。那表麵別說紫黑色的淤青,就是點受傷的痕跡也沒有留下。


    如果不是她伸手摸上去時,陳英傑還會嗷嗷叫著喊痛,她都以為昨天老爹一拳打出的熊貓眼,會是自己的錯覺。


    我記得老爹說過,這套手法是陳家祖傳,要手把手教授的,也就是說,老爹想要把這個交給二哥就要……


    “曦兒,怎麽了?”


    看著自家幼妹傳來的同情目光,陳英傑有些不明所以。


    “哥,你可得堅強。”


    把一臉不明所以的二哥丟下,陳月曦上前,把手中的木盒遞到吳媽麵前。


    當打開木匣,看到裏麵靜靜躺著的五枚灰褐色丹藥,尤其是那表麵雲霞般的花紋,吳媽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歸保命丹就這麽被你……做成了?!”


    仿佛已經預料到,吳媽會是這副目瞪口呆的模樣,陳月曦笑著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並沒有說話。


    “兩個多月前,正巧二哥幫我尋到最後四味主藥,我就順手試一試,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聽到陳月曦這話,一旁的陳英傑也是想起什麽,腦海裏迴憶起兩個月前,自己從都洪府城帶迴來的,那四株珍貴藥草。


    當時陳英傑去談生意,正巧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邀請他去參加年初的大都拍賣會。


    與其說是拍賣,不如說是一場官家主持的交易會。


    這是都洪府一年一度舉辦的最盛慶典,當時陳英傑也就是抱著逛逛的念頭,並沒有想買些什麽,但在路過幾個攤位時,卻意外的發現了幾株長相特別的藥草。


    再仔細迴憶,就發現那是自家小妹心心念念好久,始終遍尋不得的奇藥。


    當自己花重金,把這種藥材買迴家中時,素來淡定的小妹,簡直都要瘋魔了。


    到現在他都還記得,自家幼妹在看到那四株藥材時激動的模樣,甚至都要超出了,當年接生侄子成功時的開心。


    因當時陳月曦太過於失態,都驚動了陳家二老,在陳老爺的暴打中,陳月曦才緩過神來,忙救下自家二哥。


    想起當時那場無妄之災,陳英傑此時都感覺,後背還有些發涼。


    而再看吳媽,那目瞪口呆的模樣,他心裏越發肯定,自家幼妹做出的這丹藥不一般。


    “木蕎蓮心、柏子崧、滑石菇粉和溶硫耙瑚……你都找齊了?!”


    聽到陳月曦的話,吳媽想都不想,口中接連爆出四個藥材名字。


    在確定木盒中,那灰褐色的金丹真是那想象中的東西後,吳媽趕忙把它鎖起來,還給陳月曦。


    這東西太過貴重,自己半生都未曾做出來,如今能親眼一看,也算是了卻遺憾。


    不過看著掌中木盒,吳媽又想起典籍中曾記載,這保命丹製作一粒時,需要的四位主藥隻取一點就可管用。


    根據陳英傑的形容,他帶迴來的這四株奇藥,可是活的。


    換句話說,隻要好好照顧那四株藥植,以後陳月曦就可以製作出更多的保命金丹。


    “那藥材,可還有富餘?”


    並沒有多詢問陳月曦製藥的過程,吳媽暗自猜想,能夠做出這五粒保命丹藥,那四株藥草說不得已全數用光。


    畢竟這是陳月曦自己獨立製作的,說不得在過程中,已損壞到那四株草藥。


    想到那四株可能已經不在的草藥,姑媽心中雖然有些心疼,但並未麵上表現出來,尤其是當著陳月曦的麵。


    在吳媽眼中,三小姐陳月曦早,就是自己的衣缽傳人。


    在這樣的年紀,卻能做出自己都始終無緣的保命藥丹,已經是超越了古往的前人。


    就算是犧牲四株奇藥,也是值得稱讚的。在這種時候,陳月曦需要的是肯定和鼓勵。


    而且……要是還留下一些根莖什麽的,說不得,還有期望可以救活。


    雖說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但吳媽還是決定問下陳月曦,是否含有剩餘的藥材。


    將木盒放在桌上,才品了口茶水,就聽吳媽問起那四株藥材,陳月曦這才抬頭。


    “滑石菇和柏子崧都沒事,木蕎蓮的藕被我種了起來,至於溶硫耙瑚,咱們這裏水土不適合它生長,已經自行枯萎了。”


    想到那株如火珊瑚一般漂亮的藥草,陳月曦也是感到有些惋惜的。


    可惜清水縣這裏的環境,不適合那藥草的生長,在取溶硫耙瑚的一點根莖做藥後,這株頑強支撐的藥植,最終還是死了。


    “還有三株活著?!”


    當聽到還有三株藥草活著時,吳媽眼中瞬間亮起興奮的光芒,雖然對於最後一味主藥的枯萎,有些惋惜,但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咚!咚咚!


    正當吳媽準備和陳月曦詳細聊聊,那丹丸的製作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廖師爺?”


    不想妹妹被打擾的陳英傑,一開門就看到敲門的這位,居然是熟人。


    這來人一身小帽青衫,嘴邊留著八撇胡。年紀大概三十多,也算是正當壯年。


    這人是陳英傑十分的熟悉,他是清水縣的縣太爺,最貼心的書吏——廖師爺。


    “陳少?”


    看開門的是陳家二少爺,廖師爺先是一愣,但隨即想起他陳家三小姐與這位吳神醫的關係。


    從詫異到釋然,不過半個唿吸。


    廖師爺麵色焦急地詢問:“吳大夫可在?救命啊!”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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