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稍早一些的時候。


    魘坐在略微變大一些的踆烏上,閉著眼睛。


    他的身邊偶爾劃過些許細小的閃電,還有一種焦灼感籠罩在他周圍。


    這條路上偶爾有人影一閃而過,也有仙器飛過。


    他們都認出這個在半山腰打坐的是魘。


    和莫子言說的魘在上界有些名氣不同,他是相當出名。


    做為這麽多年唯一跟在靈真道人身邊的修道之人,哪怕隻是個劍侍,他想不出名也難。


    一襲黑衣,一把黑劍,已經成為他最顯著的標誌。


    但他在道門中人緣並不好,甚至可以說他沒有朋友。


    有些人是自持身份,主動結交一個劍侍,很明顯是為了討好靈真道人,這樣難免會被人戳脊梁骨。


    有些人是單純的羨慕和嫉妒,因為他們認為靈真道人早晚會收魘做弟子,於是他們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認為魘為了成為靈真道人弟子而甘願為奴,實在下作,不屑與他同流合汙。


    如今,在靈真收莫子言做弟子後,很多人都把魘看成了一個笑話。


    多年付出,為他人做了嫁衣。


    靈真道人飛升在即,不可能再收一個弟子。


    所以魘徹底失去了翻身的機會。


    當然,這些人也隻敢在私下議論,畢竟他們還是懼怕靈真道人,也懼怕被稱為“和光第一人”的魘。


    魘感覺到木牌在踆烏中動了一下,他跳下踆烏,從劍中取出木牌。


    “迴來一趟”木牌上出現這四個字。


    魘毫不猶豫地將飛劍擲出,踆烏沒入一個高聳的石峰中。


    而在踆烏飛出的時候,魘的身體化成了墨水般的樣子,隨著飛劍而動。


    等踆烏沒入石峰後,魘的身體再次出現,他抓住了劍柄,掛立在山峰祥雲之間。


    他拔出踆烏,再擲出第二下。


    身體還沒下落,又變成墨水般,隨著踆烏移動。


    他就這樣不停地在山間跳躍,最終來到了岱嶽峰。


    靈真道人就站在他落地的位置旁,背著先前的那把弓。


    “仙師。”魘行禮道。


    “這一趟如何?”靈真道人問道。


    “學到了很多。”魘迴道。


    “那和我說一說吧。”靈真從被背後拿下弓,輕輕撥動了一下弓弦。


    弓弦發出的聲音很輕柔,在山間徜徉著。


    一聲鶴鳴響徹山穀。


    那隻被靈真拎過脖子的仙鶴,撲閃著翅膀向天空飛去。


    天空突然被黑雲覆蓋,遮住了太陽。


    魘臉色一變,向遠處看了看。


    被遮住太陽的,隻有岱嶽峰。


    “仙師……”魘眼神中難得出現了驚恐。


    仙鶴衝入黑雲中,瞬間狂風四起,黑雲中仿佛有無數閃電在翻滾著。


    “讓阿白去吧。”靈真說著將弓對著黑雲,拉起弓弦。


    他並沒有拉滿弓,隻拉了半弓。


    一道白色的光箭出現在弓上。


    光箭唿嘯而出,射穿了那團黑雲。


    一聲更大的閃電聲從黑雲中傳來。


    有些許金光從中流出。


    偶爾天空中會出現仙鶴的巨大投影,而一團黑影和它對立纏鬥。


    “和我在這山裏走走吧。”靈真將弓收迴背後,對魘說道。


    魘看了看天空中的黑雲,眼神中露出擔憂。


    “放心吧。”靈真說著已經往前走去。


    魘急忙跟上了靈真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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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能直接認出伯陽真人的相思翁,上一世和龍堯道人是朋友,和茶婆婆好像也有些交情,還認識瓊山的守靈。”魘將路上的遭遇係數告訴了靈真道人,“至於他說的冥界……很難判斷真假。”


    “你覺得他上一世究竟是誰?”靈真問道。


    “伯陽真人早被無數人研究的透徹,卻從未聽過他有相思翁這件靈器,奴一開始猜他很可能是伯陽真人的某位弟子;但若是如此,他不可能和龍堯道人再認識,畢竟同一時代不可能存在兩名飛升者,他們的時代相隔也太遠了;而茶婆婆本身就來曆成謎,奴也猜不出他究竟何種來曆。”魘迴道。


    “嗯……他和你說的,有關尊重生命的話,你怎麽想?”靈真又問道。


    “奴沒仔細想過,”魘說道。


    “你若是有疑惑,可以再去問問莫子言。”靈真說道,“我隻活了這一輩子,很多道理我也不懂。”


    “是。”魘答應道。


    “那個和尚,等把莫子言接迴來後,你送他去浮屠寺吧。”靈真說道,“畢竟這裏是道門,他一直待著也不合適。”


    “您已經和那裏說好了?”


    “不需要,和尚對他們來說是天上掉下來的財寶。”


    天上的黑雲漸漸消散,仙鶴緩緩落在兩人麵前。


    魘抬頭看向黑雲,卻被陽光刺到了眼睛。


    被黑雲遮擋過得太陽,更加刺眼了一些。


    仙鶴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靈真麵前,用它那鴨子般的嗓音叫喊了幾聲,仿佛邀功一般。


    它身上的羽毛有些脫落,翅膀好像骨折的樣子。


    “唉,”靈真看他的樣子有些無奈,“別裝了。”


    仙鶴置若罔聞,不停地將那隻骨折的翅膀往靈真臉上湊。


    “行行行,去吃一個果子吧。”靈真說道。


    仙鶴整個眼睛變成了月牙的形狀,看上去十分高興,那骨折的翅膀瞬間好了,又展翅高飛走了。


    “隻能吃一個。”靈真對著它變成白點的身影叮囑道。


    “你去接莫子言吧。”靈真又對魘說道,“直接飛過去,別像那些猴子一樣在山裏跳來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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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必,”魘迴答了剛才莫子言的問題,“當年道門專門查過一兮,並未發現他修煉了任何邪功,而黃冠走的是大道,追求的是善其身,濟天下,一兮若品行不正,不可能得到他的青睞。”


    “那就是他說的都是真的?”


    “也未必。”魘說道,“那些關於他的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有人說看過一兮吞噬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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