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這個種子出現病症,明天又是哪個長老要培育靈藥,再加上家族當中的各種雜事一堆,勞神費時,實在是沒什麽精力再去修煉了啊!”


    廳堂中。


    身著寬大綠袍的聶常木,在桌案前麵對著一堆事項文件,捏著他上顎那細長的八字胡,喟然長歎道。


    “誰?出來!”


    突然,聶常木暴喝一聲,迅速站起,目光狠厲地看向一處門簾後。


    “常木長老,這大半夜的,別那麽激動啊。”


    一陣笑聲從門簾後麵傳出,但不見其人,不禁引得聶常木心神警覺,手掌間綠色靈氣聚集,全身繃緊,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打算。


    但等徹底見到來人的麵貌後,頓時一改之前的狠厲,轉變為滿臉恭敬的神色,趕忙上前躬身行禮。


    “不知少主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滿臉恭敬的神色,加上那老鼠一般的八字胡下,掛著誇張且虛偽的笑容,一時之間居然難以把他和之前的狠厲聯係在一起。


    “清晨的時候不是說過了,有時間我會登門拜訪嗎?難不成你忘了?”


    聶雲一邊緩步走到聶常木的身前,隨手抽了一張椅子坐下,一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聶常木。


    “誰他媽,拜訪會大半夜的來啊?”


    盡管聶常木心中已經罵娘了無數遍,但臉上的笑容硬是沒有減少半分!


    令人佩服。


    “靈藥園向來弟子眾多,事務繁雜,這等時辰還沒有休息,看來長老平時對家族的事情還是很上心啊!”


    “這些年呢,你對家族的貢獻,我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我很看好你哦!”


    掃了一眼桌上堆滿的各種事項文件,典型的體製內的彎彎繞,從聶雲的口中緩緩說出。


    “還請少主明示!”


    聽著聶雲話語,聶常木心中也是開始了打起了嘀咕。


    領導們的心思,向來都是猜不透的。


    於是再次對著椅子上的聶雲躬身說道。


    “想必你也知道,我和聶風從小失去母親,一同長大同吃同睡,有句話說得好,叫做長兄如父。在我的心中,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對他向來都是言聽計從,而他的腿疾也是我多年的心病…………”


    聶雲看著逐漸上道的長老,心中蔑笑道:“在我獲得的那道神秘傳承當中,有這一道可以治療聶風腿疾的藥方,但是藥方當中有些藥材我一時之間難以找到,沒辦法,愛弟心切,所以萬分抱歉,深夜前來打攪。”


    一邊說著,聶雲還一邊從寶黃戒中取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清單,向著聶常木遞了過去。


    聽到此,聶常木也是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他也是聽出來聶雲的意思了。


    “不就是靈藥嘛。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區區幾株靈藥罷了,對於自己來說,難度大嗎?”


    而且不過是幾株靈藥,還能夠承聶家少主交好,何樂而不為呢?


    這樣想著,聶常木恭敬的雙手接過清單,但是當他看到清單上麵的各種藥材時,身形頓時一滯。


    清單上麵,林林總總的寫了不下百種藥材,而且大多數的藥材要麽極為偏門少有人用,要麽就極為珍貴,哪怕是藥庫當中也是存量不多,屬於是嚴格管控的存在。


    “少主,您這…………”


    聶常木小心的斟酌著言辭,有些遲疑地向著聶雲說道,生怕不小心觸怒了這尊煞星。


    聶雲看出來他的心中所想,直接一語道出,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常木長老啊,你也知道,我現在不再是以前那個廢人,我已經恢複了。”


    一個活著的天才和一個廢掉的天才,這是兩碼事。


    二者的利益價值完全不對等。


    “現在段迎蓉為代理家主,我與她關係不和,自然不可能去求她,你若是能幫我,我便許諾,欠你一個人情。”


    聶雲腰板挺直,雙眸微眯,蔑視著眼前的聶常木,手指指向自己的胸膛,


    “再者說,我才是族長之子,以後等我父親迴來了,這個家族還是會繼承在我的手上,到時候,你幫我,你便是有從龍之功,我也知道你手中權利有限,一直被幾位實權長老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到時候等我上位了,我把大長老一幹人全都扳倒,你就對這個位置沒有想法嗎?”


    一邊說著,聶雲的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絕對的自信。


    在這燈火輝煌,布置貴雅的廳堂中,聶雲的輕聲的話語直擊聶常木的內心。


    “是啊……我不想嗎?”


    …………


    一刻鍾後,聶雲遁出聶常木的閣樓,迴到了自己的庭院。


    …………


    “本想著多少會砍點價的,沒成想居然直接答應了。”


    夜月下,聶雲輕哼一聲。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單純的想要血棠花而已,之所以準備一張那麽多的清單,其作用,隻不過是混淆視線罷了。


    聶雲這張獅子口早已張開,等待著聶常木與自己相互論價,但沒成想,他居然直接答應了聶雲,並在一刻鍾之內,就把所有的藥材給集齊了。


    “看來,他也感受到了體製的壞處了。”


    聶雲摩挲這拇指上戴著的寶黃戒,心中想道。


    抬頭望月,聶雲雙瞳當中眸光灼灼,心思浮泛開來。


    以前,他遵守規則,去演武堂領取屬於自己的月供靈石,卻都會招來毒打。


    現在,不過是幾句話,他就能讓人心甘情願的雙手奉上上百株珍貴的靈藥。


    這前後的區別,似乎是聶雲恢複了自身修煉資質導致的。


    但其實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先前他丹田被廢,少主之名已是名存實亡,自然不會有人來巴結他。


    不落井下石,就算是積大德了。


    如今,他丹田恢複,實力超群,家族高層。


    在體製之下,所有的下層成員都會心甘情願地被剝削,隻需要聶雲稍微暗示一下,就會有人來賄賂。


    甚至都不需要暗示,就有的是人脈主動來投靠依附,有的是女人對自己投懷送抱。


    這個世界是如此,在地球上又何嚐不是呢?


    “這世間人,可笑。


    被偷,被盜,被搶,被騙,但凡有丁點損失,就反抗激烈,大唿不平!


    但向上層賄賂,送禮,送女人,送貞操,都心甘情願,還唯恐做不到位!


    今夜能有如此意外收獲,不過是借助了體製的力量罷了。”


    聶雲心中冷笑,不由得再次想起來那一撮老鼠胡須。


    家族當中但凡能夠成就長老的,最少都是武王境界。


    但是聶常木身為長老數年,修為卻寸步未進。


    為什麽?


    是他不努力嗎?


    嗬嗬。


    聶雲冷笑


    這就是體製的剝削和壓迫。


    類似於聶常木這種家族精英,自然是不需要對別人大行賄賂,但是他的時間卻會被各種雜事占據,不是讓你坐著就是坐那——美名其曰,家族的重視。


    若是把這些時間都用來修煉,聶常木說不得早就踏入武王中期,甚至達到武王後期了。


    但其中的微妙就在於,家族的蛋糕就這麽大,你想要得到卻又不想付出,那的後果就是出局,同樣的,例如大長老,二長老這種掌控實權的長老,也不希望,你的修為能夠修煉的這麽快,真要和他們平起平坐,那他們使喚誰?他們怎麽控製你?


    誰願意屬於自身的蛋糕,再被瓜分出去一塊?


    所以有意識的拖著,壓著——美名其曰,我很看好此人,但仍需多多磨煉,才能委以重任!


    嗬嗬。


    這就是家族體製的真相啊,若是不能看穿這一點,任你才能通天,也不過是頭戴枷鎖的龍虎罷了,隻是任人擺布的奴隸,隻是一條聽話的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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