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江大橋下遊。


    警方正在處理前不久地震留下的廢墟。


    江邊用來晨跑的小路已經塌陷,腳下就是洶湧、發黃的秋林江江水,蛛網遍布的牆上陷入了一塊塊紅色的地磚,還有熱刀割蠟一般光潔的,長一丈有餘的縫隙。


    他們並不僅僅是過來處理這個廢墟的,還有處理這裏留下的非自然痕跡。


    隻是地震的話,牆上被切石機切割過的痕跡太過詭譎,而且像是砸在牆上的蛛網石磚也過於離譜。


    “秦隊,這是……”一個小警員抱著相機跑過來,抬起爬滿汗珠的額頭,看向坐在地上的男人。


    秦城抽了口煙,坐在路上,灰銀交織的頭發下,一張眼角堆出褶子的臉含笑說,“別說,知道就行了。”


    小警員咽了下口水。又看了眼相機裏的錄像。


    淒清的月光下,四人的影子海市蜃樓一樣閃了一下,然後……


    流速三千多立方米每秒的秋林江,直接斷流。好像神明放下了池子,截斷拇指粗細的小水溝。


    這已經是神了吧?小警員環視了一眼,災害並沒有波及到建築物上,隻是有些魚類受災了,好多河底的泥沙也被衝上了岸。


    秦城站起來,按了下小警員笑道,“事兒還多呢,發什麽呆呢,你惹不上這些人的,就算惹上了,報警也還是有用。”


    “報警…有用?”小警員已經迷糊了,一般的炸彈都做不到這種威力,這就是人形天災,麵對這種程度的力量,就算是特警去了也沒用吧?


    秦城笑,又抽了口煙,滄桑的臉上褐色的眼睛看著湍流不息的江麵,“有用的,放心吧。”


    “是嗎……”好像肩上手掌的溫度順著血液流開,小警員逐漸冷靜下來。


    此時的昆侖製藥。


    樓青山正在和清川市警察局的局長單獨見麵。


    “郭局,”樓青山笑笑,讓旁邊的季延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對麵中年男人的身前,“上好的紅茶,嚐嚐吧。”


    郭勒伸手端過茶杯,挺正了身子,整個人好像雕刻家用尺子比著從石頭裏鑿出來的,板正得有些過於嚴謹,身上的衣服沒有一丁半點兒的褶皺,一頭銀發好像鋼針一樣鋪在頭頂,臉上唯一的眼睛好像鷹隼,緊盯著對麵的樓青山。


    “樓老師,上次流芳汙水處理廠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這一次,你們是不是做得太過了呢?”郭勒抿了一口茶,說話中氣十足。


    樓青山招了招手,示意季延不要說話,又看著對麵的局長說,“這次我一個打三個,還要控製災情,沒有受害人已經是極限了。”


    “沒有受害人?下流有些船直接被衝翻了!”郭勒身體前傾喊了句,吐了口氣,他又迴到了板正的模樣,“而且,能和你打得有來有迴的人,不是全都被你們一對一監管著的嗎?”


    樓青山笑,看向窗外,有一隻落單的鴿子,在高樓大廈間振翅,但又被亂流卷著像落葉一樣,“有些事兒,就在我們的掌控之外啊。”


    郭勒很討厭昆侖山這些謎語人。


    每次問到一些關鍵的問題了,昆侖山這些家夥就不告訴實情,但一想到這些人的特殊性,他又沒那麽生氣了。


    “樓老師找我,總不可能隻是為了‘地震’的事兒吧?”郭勒選擇切入主題,他今天還有很多工作,確實沒有多餘的時間耗在麵前這個人身上。


    這次地震造成的災害其實隻是一部分,至於上傳到網上那些秋林江斷流一秒的視頻,也已經上報到省局,讓省裏上報國家,然後由國家網絡監察局的那些人去截下視頻了。


    目前來說,各大視頻平台還沒怎麽出現相關的訊息。


    “對的,”樓青山招手,季延把一個文件袋放到了茶幾上,“這三個人,拜托你們在清川境內監控他們。”


    郭勒扯開纏在文件袋上的繩子,摸出來三份用迴形針別好的文件,“屈婭…?”他抬頭,“這不是流芳汙水處理廠那個?這次也有她?你們上次就沒抓到她嗎?”


    郭勒臉上難得有了表情,意外和不滿一閃而逝,他又接著說,“上次我們都沒定位到這些人,說不定他們能改頭換麵呢?你們昆侖人不夠了?不是還有天機閣那些人嗎?”


    “郭局,這些問題就不是你可以打探的了,事關昆侖的機密,”樓青山一笑,“總之,人力範圍之內,你們盡可能地找一下這三個人吧。”


    “何執劍?”郭勒細細打量了照片上的人之後,迴過神來,“這不是何衝那小子嗎?他居然幫著外人和你打起來了?”


    樓青山看著對麵男人擰起的眉毛,他知道對方想說什麽,接著說,“他也沒幫外人,當然,也沒幫我,隻是那天我是四人裏麵最能打的,所以他們聯合了。”


    “樓老師,我知道他是你朋友的孩子,但你是不是帶入私情太過了呢?”郭勒眉心皺起一個川字,“我不知道,也不關心你們仙家的事兒,但既然做了仙凡切割,你們昆侖能不能做得好一些?


    “你知道不知道,河裏有一家人在船上住了三代人,那天他們當家的正在穿上清理魚獲,結果呢?


    “現在都沒找到人,要不是他妻子在醫院裏麵生孩子,他爸媽去照顧,他們一家都死船上了!


    “你這樣的人肯定沒看見那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跪在地上求我們找到他的孩子,他的老婆抱著孩子整個人像死了一樣!你要他們怎麽麵對這些?”


    樓青山沉默良久,“下次,我會把衝兒殺掉的,”說完,他吐了一口氣,好像燃盡的火堆一樣塌了。


    “青山爺爺,你這蚱蜢怎麽編的啊,能教教我嗎?”


    “青山爺爺……”


    “青山,我家衝兒就拜托給你了,雖然有些調皮,但他是個好孩子……”


    樓青山臉上的溝壑運動起來,一張臉繃緊,他看著對麵的郭勒,“我以司法閣第十五副閣主的名義發誓,我會,親手殺了他。”


    風從窗口湧入。


    像是被樓青山凜然的氣勢所懾,郭勒感覺這道溫暖的風都有些割臉了,周圍的空氣也低了,好像夏國北方的冬風,要把臉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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