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美術館館長所說的,那場設計比賽的前幾天。


    梁歡這幾天將參賽選手的個人資料和往年作品都仔細的研究了一番,自認應當可以做好評委的職責。


    賽前三天,館長帶著比賽負責人要給被邀請來的幾位評委開一個小小的會議,因此梁歡開會前半小時到達了會議的地點,打算先來踩踩點,熟悉一下環境。


    因為她來的比較早,館長和負責人還有主評委都還沒到,梁歡踩完點迴到會議室,發現原本空無一人的會議室裏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三四個人。


    她環視了一圈這些人,應當就是其他評委了。


    梁歡臉上掛上禮貌的笑意走進會議室,與聽見動靜抬頭看向她的幾人點頭打招唿,然後便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


    原本正在交頭接耳的幾人紛紛停下了說話聲,視線落在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丫頭身上。


    剛才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年長一點的評委打量了她半天,直到梁歡感受到他的視線迴過頭來與他撞上了視線。


    麵目清冷的少女雖然臉上掛著笑,卻讓人無端感受到了疏離與淡漠。


    老頭“哼”了一聲,目光變得不屑。


    “徐老,怎麽了?”有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被叫做徐老的評委是在對那個年輕的評委嗤之以鼻。


    徐老蒼老雄厚的聲音突然在會議室裏響了起來,他語氣算不上多客氣,直往人心窩子裏戳:“我倒是沒想到,這種國際賽事也會允許有人走後門來給自己鍍金。”


    其他評委皆是一愣,隨即紛紛看向梁歡的方向。


    梁歡沒看他們,而是翻開了麵前擺放著的一本畫冊,裏麵是參賽選手們的設計稿附件,這些她都看過一遍,但她不想同這群人多說什麽,索性打算從頭到尾再看一遍。


    見她沒反應,徐老繼續說道:“年輕人就該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而不是整天想著怎麽走捷徑,平白占著好位置,浪費別人的時間。”


    這裏就梁歡一個年輕人,徐老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了。


    “徐老,這話也不能說的太絕對,沒準兒人家真的有這個實力呢?”有人看不下去,出聲替梁歡辯解道。


    徐老看了他一眼,依舊是那個不屑的目光,看得那人麵紅耳赤,閉嘴不再言語。


    徐老在他們中間應當是有些威嚴在的,他從說了這些話開始就沒人再生出想要上前跟梁歡搭話的想法了。


    這正合了梁歡的意,她將徐老的陰陽怪氣都摒棄在外,任他怎麽說怎麽拐著彎罵,梁歡依舊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看得徐老火氣更盛。


    “哼,走後門還理直氣壯,不知羞恥!”他說了這句之後就沒再說話,看來是被梁歡氣得不輕。


    不多時,館長就帶著負責人跟主評委進來了,安頓好兩個人後,館長讓他們開會,自己則還有別的事先行離開了。


    主評委是個約摸三十歲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看起來有些呆板。


    館長走後,主評委一眼就看到了低著頭默不作聲的梁歡,立刻驚喜萬分走上前,對梁歡說道:“館長還真將你給請來了,怎麽樣,對這次的評委有信心嗎?”


    梁歡客氣的跟他打招唿,如實說道:“沒問題,我已經準備充分了。”


    “那就好。”主評委說道。


    說完他又想到什麽,“對了,上次的熱搜……”


    是說自己質疑花言的那次吧?梁歡搖了搖頭:“沒事了,都解決了,況且我也沒露臉,並沒有什麽影響。”


    主評委點點頭:“果然還是你的一貫作風,專門打那些人的臉。”


    梁歡不可置否,不狠狠打這些人的臉,怎麽能讓他們才長記性呢?


    但是,總有一些人上趕著給她遞臉。


    一旁一直看著他們說話的徐老,見主評委對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噓寒問暖,當即對這位主評委的印象也差了許多。


    “這有後台就是不一樣,有的是人上趕著伺候人家,連輩分都不要了。”


    主評委剛剛沒在這裏,起初並沒有聽出他在是什麽,跟梁歡又聊了兩句,那位徐老又發話了:“世道變了,什麽人都能當評委了,我看這主評委的位置啊,幹脆讓給她好了。”


    這句話原本是徐老對身旁一個評委說的話,但他並沒有壓低音量,倒像是刻意說給梁歡他們聽的。


    這下主評委再愚鈍也知道這人是在陰陽他們。


    主評委不是個習慣於忍氣吞聲的人,當即隻起身看著徐老,麵不改色地說道:“你這話說得很真沒錯,她還真有做主評委的資格,要不是她拒絕了館長的請求,這個主評委也輪不到我來做。”


    徐老也不甘示弱地懟迴去:“要是真讓一個小丫頭當了主評委,我看這比賽也別進行了,橫豎都是在鬧著玩,還有什麽意義。”


    主評委不悅的皺眉,如實告訴徐老:“您口中的小丫頭,就是那個名動國內外的著名畫師兼設計師花言老師。”


    “什麽?她就是花言?”說這話的人是當時出聲維護梁歡的那個評委,此時一臉的不可置信。


    徐老也驚呆住了,他臉色鐵青地看著主評委,見他臉上沒有絲毫欺騙人的心虛,不像是在說謊。


    難不成這丫頭真的是花言?


    要知道,花言可是連續多年蟬聯國際設計大賽金獎的人,就連他自己也隻是前五名而已。


    徐老的臉色變幻莫測,一陣紅一陣白,看得梁歡有些好笑。


    這就被鎮住了?她還一句話都沒有說呢。


    打完徐老的臉,主評委看著他的反應,滿意地迴到了主座上。


    梁歡臉上仍舊掛著笑,說出口的話也溫溫柔柔,語氣柔和,卻讓徐老聽出了一絲輕蔑。


    “徐老先生,您是很出色的設計師,看待事物的眼光向來比常人更加獨到,隻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您空有一雙看事物的眼睛,卻沒有看人的本領。”


    她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道:“以貌取人,您應當知道,這是不可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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