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雨祁想起之前伏塗在喬府對他說的那番話,內心有一股暖流湧動。


    原來他一直沒有忘記。


    ……


    第二日傍晚,京都的聖旨快馬加鞭送到了湑州城。


    太子伏塗當著眾將士麵,朗聲宣讀。


    另一邊,京都朝堂之上,喬雨祁亦以赤子之心,嘔血陳詞。


    聖旨曰:「吾靖國近百十年,,深仁厚澤,凡外邦來者,吾朝罔不待以懷柔。是以俯準彼等互市;初亦就我範圍,遵我約束。然今有讚普之國,恃我國仁厚,一意拊循,彼乃益肆梟張,小則欺壓平民,大則侮慢神聖。然朝廷思慮不肯開釁,恐傷吾百姓耳。欲柔服遠人,至矣盡矣!然其不知感激,反肆兇橫。而今更甚,欺臨我國家,侵占我土地,蹂躪我百姓。我國赤子,仇怨鬱結,人人欲得而甘心。」


    「今有邊關之患,朕不能親征,特命皇太子伏塗,為征遠大將軍,執掌兵權,以靖邊疆!」


    兩個聲音跨越山河合在一起,如同千鈞之力,一錘定音。


    夕陽將所有人的側臉照的金光閃閃,湑州城的將士們、朝堂的大臣們齊齊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屬下定當誓死守衛我靖國疆土,共赴國難,血不流幹誓不休戰!”


    穆宗看向夕陽落下的方向,微微笑了。


    而禹城,數十名黑袍人整齊地站在南日鬆麵前,他們的身後,是讚普最強壯的十萬將士。


    “諸位,吾等跋涉千裏,討伐靖國,下一戰,進攻湑州城,有術士助陣,必當勢如破竹,一舉破之!”


    那站在後麵的士兵看著前列的黑袍術士,眼裏有激動和幾分驚懼。


    他們見識過這群術士的殘忍。


    禹城破,眾人一擁而入,而黑袍術士無論男女老幼,見人便殺。


    手段之殘忍,就連他們這些久經沙場見慣了腥風血雨的人都覺得不忍。


    但是,有了他們,這仗打起來果然輕鬆了許多。


    他們隻負責在後麵護衛這些術士的安全就行了。


    禹城之戰,雖然大獲全勝,守城將軍落荒而逃,棄城而去。


    但是他們也折了一個術士,那將軍臂力了得,離了那麽遠,竟然一箭就射中了心髒,當場死掉了。


    大王子南日鬆甚是發怒,下了嚴令,要保護好這些術士,不可再有一絲疏漏。


    由於首戰勝的太過輕而易舉,這些將士中大部分人幾乎都認為,靖國就像一隻碩大的綿羊。


    龐大,但脆弱!


    但是還有相當一部分人還是清醒的,這其中就包括大皇子南日鬆。


    他知道,首戰告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靖國的支援軍隊來不及趕到,另一方麵是自己突然發動,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罷了。


    而下一個目標,湑州城,恐怕沒有那麽容易了。


    但是僅僅是不容易而已,並沒有很難。


    大王子南日鬆很有信心。


    令旗迎風獵獵,黑袍術士隱在眾將士之中,大軍向著湑州城挺進。


    他們將禹城當做了臨時的大本營,進攻湑州城,也算的進可攻、退可守了。


    湑州城的了望台上的將士老遠就看到了遠處密密麻麻的讚普大軍。


    他用力揮動令旗,向四周的人傳遞信號。


    很多人動了起來,身著鎧甲的將士,整齊地列隊移動,無人慌亂。


    太子伏塗身著一身將軍鎧甲,站在城牆之上,靜靜地看著越來越近的讚普軍。


    他的身邊,一側是喬麥溪,她長長的頭發利落地束在頭頂,雖未著甲,卻也換了一身利落的窄袖勁裝。


    另一側徐鶴背著劍,眯著眼看著前方,一身黑色勁裝,襯得少年身材修長。


    喬麥溪看了看,輕聲說道,“黑袍的就是那些邪修?”


    伏塗點了點頭,喬麥溪快速數了一下,有四五十人之多。


    “還真不少啊!”徐鶴感歎,“讚普此次看來對咱們大靖是誌在必得啊!”


    喬麥溪歎了口氣,“唉,是啊!”


    “可惜啊!”


    沒有人問她可惜什麽,因為三個人心裏都很清楚。


    讚普軍在湑州城外二裏處停了下來,南日鬆也看到了城牆上的三個人。


    他問道,“那幾人是湑州城守將嗎?”


    旁邊一個中年儒雅男子仔細看了看,他的目力不如南日鬆這個修行之人,認真看了許久才發現,“稟大王子,中間那位好像是靖國皇太子伏塗。”


    “其他兩位不太清楚。”


    “皇太子?”南日鬆饒有趣味的看向伏塗,目力極好的他突然發現,靖國皇太子那一雙漆黑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他。


    是了,情報已經告知了這皇太子非普通人,亦是修道之人。


    不過,那又如何呢!


    南日鬆一揮手,身後的將士有條不紊地散開了陣型。


    這時,他敏銳地發現,城牆上靖國太子竟然笑了,然後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雖然相隔甚遠,他卻聽得很清楚。


    “小小讚普,也敢犯我大靖,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語氣甚是輕鬆,帶著滿滿的蔑視和嘲笑。


    南日鬆眸色沉了下來,他運起真氣,朗聲道,“是否螳臂,太子不是已經見識過了麽?”


    伏塗看著他,“不義之戰,大王子竟也如此驕傲自得麽?那禹城被你們屠殺的無辜百姓,將夜夜在爾等枕側哭訴。”


    南日鬆大聲道,“靖國斷我商路,害我讚普百姓餓死無數,這些餓死的冤魂,太子又如何說呢?”


    伏塗冷聲道,“無能之輩,不懂自力更生,隻會燒殺劫掠之徒,有何資格與我大靖通商。”


    “我大靖與你們通商是恩惠,爾等不懂感激,反而恩將仇報,真是養肥的狗咬主人——忘恩負義!”


    “而這一切,都是爾讚普小國咎由自取,自取滅亡,亡國在即啊!”


    喬麥溪不由默默地給伏塗豎了個大拇指,說得好,罵死他。


    南日鬆已經有些發怒了,他最討厭的就是靖國人高高在上的態度。


    以前讚普年年要給靖國上貢,而靖國國君亦是一副憐憫的樣子,施舍給他們一些東西。


    那時候,才五歲被父皇帶著來靖國的南日鬆心裏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從那時開始,他日日鑽研,刻苦修習,並暗暗培養了一批火術士。


    為了如今這一戰,他已經籌備了十幾年了。


    如今,這靖國太子,字字句句都是蔑視,讓他如何能忍。


    底下的將士聽到自己國家被罵,都恨不得能上去幫南日鬆罵幾句。


    南日鬆卻已是怒極,不再說話,一揮手,一排黑袍術士淩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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