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橙別過伏瑾迴了聖女府,默默地坐在院子裏發呆。


    想起伏塗的絕情,她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揪痛。


    良久,一直沉默的後卿開口說道,“你很傷心嗎?”


    江晚橙愣了愣,微微苦澀道,“我不是傷心,而是心痛。”


    後卿沉默了一會,不解地問道,“為這種事心痛?為什麽?”


    額……


    江晚橙被他問住了,“這種事不心痛,那什麽事才會心痛?”


    後卿想了半天,放棄了,他現在隻是一絲神念,沒有七情六欲,無法理解江晚橙的心情。


    又沉默了下來。


    江晚橙坐在院子裏想了好久好久,眼神裏居然慢慢燃起了鬥誌。


    她心裏想,「俗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我就不信了,憑我的手段,還拿不下他一個古代人?」


    江晚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握緊拳頭為自己打氣,「加油,江晚橙!」


    ……


    伏瑾心裏想著江晚橙,眉頭皺的死緊,她看起來好像很悲傷的樣子。


    走到寢宮門口,伏瑾很意外地看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背對著他站在門前。


    “皇兄,您找我嗎?”


    伏瑾輕輕舒了一口氣朗聲問道。


    伏塗聞言轉過身來,他看到了這個比自己小了兩三歲的弟弟,微微笑了一下。


    “可以進去說嗎?”


    伏瑾很意外伏塗會來找他,連忙將他讓了進去。


    跟著伏塗的大太監李敏乖覺地守在門口,站得筆直。


    伏瑾吩咐宮女上了茶,坐在了伏塗下首的位置,“皇兄,有事情您就遣李公公來知會一聲就好了,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伏塗喝了一口茶,輕輕蓋上茶碗,伏瑾這裏的茶碗用的是尋常的白瓷,上麵幹幹淨淨,連花鳥竹之類的畫都沒有。


    伏塗摩挲了一下茶碗,“我那裏有一套前段時間我親自打造的白玉茶具,趕明兒我讓李敏送過來。”


    伏瑾一愣,看了一眼伏塗手中的茶碗,笑道,“那就謝過皇兄了。”


    伏塗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阿瑾,我不在的日子裏,你受累了。”


    “父皇龍體欠安,這宮裏的很多事情,都壓在了你的肩上。”


    伏瑾眸光一閃,搖頭道,“皇兄言重了,何談受累呢,這本就是弟弟分內之事。”


    伏塗點點頭,欣慰道,“阿瑾真的長大了……”


    他凝眉想了半天,終於還是開口說道,“不知阿瑾覺得聖女此人如何?”


    伏瑾一愣,微微疑惑地看向伏塗,難道皇兄覺察到了什麽?


    他猜不透伏塗的意思,還是誠懇說道,“皇兄此問何意呢?”


    伏塗搖搖頭,“你別多想,事情是這樣的。”


    “前陣子師傅他老人家夜觀天象,發現了熒惑守心的星象。”


    “熒惑守心!這不是……”伏瑾震驚道。


    伏塗凝重地點點頭,“是災相,而在此之前,聖女也預測到了我靖國將有外敵來犯之難。”


    “外敵?”伏瑾皺起眉頭,他的眼睛不同於伏塗的丹鳳眼,而是有些偏圓的眼型。


    此時,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變得狹長起來。


    “是,據聖女所說,外敵很可能來自西方,而西方最大的可能就是讚普!”


    伏瑾垂頭想了想,認真道,“皇兄,需要我做些什麽?”


    伏塗看著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伏瑾。


    那時候他總是追在自己身後哥、哥的叫,有什麽新奇好玩的也第一時間帶過來和自己一起玩。


    可是慢慢長大了之後,他變得沉默起來,跟自己的距離也慢慢疏遠了。


    伏塗聰明,自然知道為什麽,他是皇太子,他的母親乃是皇後。


    而伏瑾的母親隻是一個小小的貴人,他隻知道她姓鬱。


    他以前沒想那麽多,還總是去找伏瑾,可是,慢慢地,他從鬱貴人客氣疏離的語氣和謹小慎微的態度裏,慢慢察覺出了什麽。


    有次,他偶然碰到鬱貴人在教訓伏瑾,“瑾兒,你可要聽太子殿下的話,隻有這樣,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年幼的伏瑾不太懂,他梗著脖子,“我想要什麽呢?我隻想要和哥哥一起玩,你這樣讓我很不舒服。”


    “我討厭這樣。”


    伏瑾小臉氣得通紅,已經有別的皇子在後麵笑話他,什麽像個哈巴狗一樣巴結著太子。


    明明不是這樣啊,他很喜歡哥哥,才想要跟哥哥玩啊!


    現在連母親都這樣說,伏瑾又氣惱又困惑,但是,從那天開始,他慢慢地不再去找伏塗了。


    即使路上碰到了,也是恭敬客氣的行禮。


    伏塗不想他為難,也慢慢地不再去找他,兩兄弟就這樣疏遠了。


    雖然伏塗平時遇到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派李敏送去給伏瑾,但是,他心裏也明白,兩個人之間終究有什麽變了。


    現在伏塗看著伏瑾,他和自己有五分相似,此刻正凝重地看著自己,等著自己的迴答。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他的頭,卻在中途改變了方向,轉而輕輕拍了拍伏瑾的肩膀。


    “阿瑾,你長大了。”


    伏瑾看他這樣,輕輕笑了,“皇兄,我早都長大了。”


    伏塗看著他的樣子,笑道,“好,我們這些兄弟裏,我與你最是親近,這件事現在隻告訴了你。”


    “暫時先不要告訴更多的人,如果這件事即將發生的話,我想,我們需要提前部署一下。”


    伏瑾聽聞他說的話,微微一愣,心裏有些酸酸的,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哥,你說吧!”


    月上中天,宮門已經下了鑰。


    李敏的肩膀微微動了動,他在這已經站了幾個時辰了,終於聽見了裏麵傳來腳步聲。


    “阿瑾,我就先走了,有什麽事,你隨時來找我。”


    伏塗有一次拍了拍伏瑾的肩膀,順手在他頭上摸了摸,他比伏瑾高一點,做起這個動作相當順手。


    伏瑾微微一躲,“哥,別摸我頭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伏塗聞言哈哈大笑,“好好好,我走了。”


    李敏微微抬眼看了一下伏瑾,朝他行了一禮,便跟著伏塗走了。


    他心裏想著,好久沒有見過二殿下這樣的神色了,那一直皺著的眉頭,像是一個結。


    已經被打開了。


    舒展成了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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