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麾哥哥,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欹雲姊姊幫你看看。」李紫華拉著鄰座二哥的手臂,有點擔心地看著他。


    「我沒事。」李仲麾清烱的眼注視著對座的李欹雲,在護送她們的這一路上從沒笑過,和他一貫含笑的表情完全不同。


    李欹雲避開他的視線,隻專心地和李紫華說話:「你待會可得記得向龍伯父、龍伯母道謝。謝謝龍沐勳救了妳一命。」


    「知道了。」李紫華咕噥了聲,對於那次離家的經曆從來也不肯多談。


    兩個多月前迴到家,被大哥、二哥大罵一頓後,整整被關了四十來天,每天被鎖在房間內抄寫詩經、歌行。要不是大哥忙著迎娶那個女扮男裝的柳子容,家裏頭也忙著辦喜事,她大概要被關上五、六十天。


    唉!家中辦喜事,偏偏她這輩子最不快樂的日子就是這時,因為心裏有個人……


    她當然沒有把她和龍沐勳之間的情愫說出口,隻道說他救了她一命,她在沙州的別院療傷。十多日前,大哥成親,她神經一度繃得死緊,就怕龍沐勳前來賀喜──他大概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欹雲姊姊曾寫過信要他幫忙協尋。幸好,龍家隻派人送了珍貴的珠玉做賀禮而未親自到達。


    他不生她的氣嗎?他可能早就把她這個小丫頭拋到腦後了。


    瞧,這迴他的父母來長安,他不就沒有來嗎?信函上頭邀請的是欹雲姊姊──龍家未過門的媳婦,不過是禮貌地請她一並到龍家位在長安的別業參觀。


    她實在是不想去的,可是父母、兄姊都認為她該登門道謝。所以她還是被押上了車,隻能祈求龍沐勳千萬不要突發異想,到長安的別業住上一住。


    「發什麽愣?」李欹雲為李紫華整理衣襟。


    「唉。」李紫華不覺地又歎了口氣,打從迴家後,歎氣就成了常事,尤其是到欹雲姊姊時──她覺得自己背叛了欹雲姊姊對她的愛與信任。


    如果欹雲姊姊知道她曾經依偎於龍沐勳懷中,還會對她這麽好嗎?


    「姊,妳不要對我這麽好。」李紫華烏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氣。


    「怎麽了?」李欹雲安撫地輕拍著李紫華的手。曆劫迴來的李紫華多了分女子的柔媚,也多了幾分淡淡的愁。依舊黏著全家人撒嬌,但卻不再開口爽朗地大笑。


    她在沙州發生了什麽事?又或者她與龍沐勳有什麽過節嗎?龍沐勳是如此邪逸風流……


    李欹雲沉吟地望著她,發現她又習慣性地閃開視線。


    「妳真的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是個壞孩子。」李紫華自我厭惡地咬著唇,轉頭向二哥。「我很壞,對不對?又頑皮又愛讓人擔心,沒有一點長處。」


    「妳啊,孩子好玩的習性還是很重,不過不至於壞到無可救藥。」


    李仲麾摸摸李紫華的頭,奔馳的車子卻正好在此時顛簸了起來。左右搖晃動的車廂,讓車內的兩個女子都偏斜了身子。李紫華往旁邊一側,額頭撞向窗欞;而李欹雲則向前傾跌,恰好落入了李仲麾的懷中。


    「好痛。」李紫華揉著自己發疼的額頭,淚眼汪汪地抬起頭來,卻又飛快地低下了頭。


    是錯覺吧,哥哥怎會用那麽愛憐的纏綿目光看著姊姊呢?可是……她好奇地又瞄一眼,隻見欹雲姊姊早已慌亂地蒼白了頰,推開了仲麾哥哥。


    真奇怪!


    李紫華揉著自己的額頭,卻仍拂不去心中詭異的感覺。欹雲姊姊初次見到二哥時,卻突然臉色發白的情景猛然跳迴她的腦海之中──他們兩人也許早就認識。念及此,她的眼光更是左右徘徊在這兩人之間。


    「少爺,你們不要緊吧?前方有個小孩衝過街頭,驚嚇了馬。」車夫拉著車門忙不迭地解釋著。「龍府就在前頭了。」


    「沒事的,可以繼續上路了。」李仲麾低聲說道,迴頭看著李紫華發紅的額頭。「撞疼了嗎?」


    「你偏心,隻關心欹雲姊姊。」李紫華耍賴地把身子全靠到二哥肩頭,卻發現他的肩頭竟是一緊,而欹雲姊姊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妳一向好動,卻從沒捅過什麽大樓子,娘不老說妳是迷糊福星一個嗎?這種馬車的晃動,哪傷得了妳。」李仲麾伸出手為李紫華揉著額上的紅腫。


    「我幫妳上藥。」見李仲麾放下了手,李欹雲才拿出隨身攜帶的雕花小盒,為她上藥。


    李紫華滴溜溜的眼睛轉在那兩人之間。欹雲姊姊很少直視著二哥的眼睛說話。自己以前怎麽從沒發現過這一點?


    「姊,妳很想嫁到龍家嗎?」李紫華突如其來地一問,卻是讓李仲麾鐵青了臉。


    李欹雲淡淡地一笑。「該說我並不排斥吧,我終是要嫁出李家的。」


    「那如果他身邊……馬車停下來了,我們到了。」李紫華的聲音卡在喉嚨之間,手腳開始發冷。


    她幹嘛啊!見公婆的又不是她。


    「少爺,龍府到了。」車夫拉開車門。


    李仲麾率先下車,看著李紫華心不在焉地跳下馬車,踩到石子小小地滑了一跤;凝視著李欹雲緩緩地步下馬車後,他交代著:「我兩個時辰來接你們。」


    他不願她們在此停留太久,即使知道她終是要嫁入龍家。他望著那秀麗的側臉,皺了眉徑自轉身上了車。


    「一個時辰就可以了。」李紫華拉的自己的發辮呢喃著。


    「小聲些。」李欹雲對她搖搖頭。


    「李姑娘。」劉管事站在門口迎接著。「老爺和夫人等待二位許久了。」


    「劉管事好。」李紫華笑嘻嘻地亮出唇邊兩個笑窩。「龍大哥……不在吧?」


    「少爺人在成都。」


    劉管事的迴答讓李紫華安心了不少,隻是心頭卻飄上了那麽一絲的惆悵。


    「兩位姑娘請跟我來。」劉管事領著她們走過白石子鋪麵的門徑,走向大廳。


    李紫華張望著兩旁的建築,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全是一色的竹瓦綠柱,沒有豪門貴氣,隻是幾分淺淺的雅致。


    途徑一處垂著楊柳的池塘,隻見水邊的幾株梅樹正綻放了芳華,似雪的白色花朵清清雅雅地掛在枝梢。而池塘邊步行的小道,以白色細沙鋪滿了地麵,在陽光下閃亮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這裏好漂亮,好想脫鞋下去踩它一踩。」李紫華拉著姊姊的手,渴望地瞧著那綿密的白沙。


    「這也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溫柔的女性聲音讓姊妹倆迴過了頭。


    「哇!」李紫華睜大了眼看著眼前的中年婦人──雖已步入中年,然則如畫般美麗的眉眼卻依然讓人驚豔不已。歲月不曾帶走美麗,隻是增添了迷人的風韻。「伯母,妳好漂亮喔。」


    「謝謝妳。」柳映湖看著李紫華不造作的天真模樣,臉上的表情更加地溫柔了。


    「這是我們家夫人。」劉管事介紹著。


    「龍伯母。」李欹雲禮貌地輕喚了聲,拎起裙擺微微曲了膝。


    「妳是欹雲?」這女孩有股空靈的氣質。柳映湖微笑著轉向另一個帶有陽光燦爛笑容的人兒,端詳著她。「妳是紫華吧?」


    「是。」李欹雲輕撞了一下她的手肘後,李紫華才迴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大張的嘴巴。「對不起,龍伯母。因為妳實在是太美了,就跟我大嫂一樣好看。我根本沒想到龍大哥的母親會這麽好看──對不起,我好像又說錯話了。」


    李紫華苦著臉,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今天是怎麽了,淨說錯話。


    「沒關係的。妳身上的毒全解了嗎?」柳映湖關心地細問著。


    「沒事了,而且很健康。最近欹雲姊姊要廚房煨補很多東西讓我調理身子。」李紫華拉著姊姊的手與龍伯母一同走入正廳。


    「聽沐勳說,欹雲是紀綾的徒弟?」


    「是的。兩年多前師父收我為徒,教了我不少東西。伯母認識師父?」李欹雲禮貌地迴答。


    「紀綾是我結拜姊妹的女兒,差點就做了我媳婦。」柳映湖親熱地拉著兩個女孩的手。「不過,那兩人個性都衝、都太愛自由了,真結了婚,肯定鬧得……」


    「雞犬不寧。」李紫華直覺地接口,才說完就立即皺起了眉,緊緊握住柳映湖的手一連地道歉:「伯母,對不起,我今天還是不要開口說話好了。不過,欹雲姊姊和我一點也不像,妳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你這樣很好啊。」柳映湖朝她直點著頭,走上了廳內的軟榻。


    三人才在軟榻上弓膝坐好,門口就又走進一個人。


    「她們來了嗎?」來人的身影高大,說話聲音渾厚威嚴。


    哇!李紫華這迴記得把聲音吞迴喉嚨。這個人長得就像二、三十年後的龍沐勳。


    「龍伯父好。」和姊姊一同起身,李紫華朗身問候。


    龍騰江走上榻,盤腿坐在妻子身邊,看著這個一身粉紅衣裳,晶亮的圓眸漾著可人光澤的女孩。「」妳是李紫華吧?果然和沐勳說得一樣,很活潑。妳如何知道我是沐勳的父親?


    李紫華的心揪了一下,因為聽到龍沐勳曾提過自己。「伯父長得和龍大哥太像了。」


    「而欹雲果如皇上所言的清麗出眾。」這女孩五官清秀,有種飄然的遺世獨立感。


    「謝謝伯父。」李欹雲微笑以對。


    李紫華仍看著龍騰江,訝異於他們父子同樣高峻的分明輪廓,不同的是──龍沐勳眉宇間少了那分正氣。


    「找出我和沐勳不像的地方了嗎?」


    「伯父比較像好人。」又忘了自己該謹言慎行,她脫口而出。


    龍騰江與妻子相視一笑。難怪龍沐勳掛著她,這種直來直往又沒心機的性子,和龍沐勳的個性是種互補。


    龍騰江握著妻子的手向李紫華說道:「沐勳十二歲那年,益州有大水患。原是誌氣滿滿的他,因為最好的朋友葬身在水患之中,於是開始有了不安感。他不是憤世嫉俗,但他的心裏隱約會有不安全感。但,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表現出這種不安的感受。因此妳可能會覺得他像壞人,因為他常常是過份冷漠的。」


    「他那陣子總愛守在我倆身旁,像是怕我們消失了一樣。」柳映湖靠在龍騰江身旁,絕美的容顏有著對兒子的心疼。


    「龍沐勳是老成的。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讓他直接跳過了少年的青澀階段。我一直很後悔讓他太早接觸世俗。」龍騰江繼續說道:「他希望有人陪伴,所以他身邊向來有著來來去去的女人。然而,他又自私地不願多給她們一些注意,因為那不是他真心喜愛的。他一直沒法子定下來,因為他隻在意他願意在乎的人。」


    李紫華不自覺地往前傾,專心地聆聽著龍騰江的談話。「他知道失去的痛苦,那又為什麽還要給那些女人希望呢?他可以不必接她們迴來啊?你們這麽相愛,他應該不會那麽很心啊,他難道沒受到你們的影響嗎?」


    「我和龍騰江十多年的感情在他眼中隻是特例。而接那些女人迴來,他也不認為對她們是種傷害──」柳映湖說著。


    「因為他不在乎別人。」李紫華接著她的話。


    「是的。」柳映湖點點頭,並未否認。「再加上沐剛的事情,更讓他不敢太過於付出。」


    「沐剛是誰?」李紫華偏著頭,張著水瑩瑩的眼有些不解。


    「是我們的小兒子。」


    「他有弟弟?」李紫華目瞪口呆。他怎麽從不曾提過?


    「這些等待沐勳自己告訴妳吧,沐剛的事對他的影響很大。」柳映湖與丈夫對望一眼後,才又迴頭看向李紫華。


    李欹雲坐在一旁,總覺此時的對話有些異常──李紫華的神情看來太在意龍沐勳,而龍沐勳的父母則是明顯地希望李紫華就是那個改變龍沐勳的人。她的第六感向來敏銳──龍沐勳與李紫華之間定然有著牽係,而龍沐勳把這種感覺告訴了他的父母。


    龍沐勳想退婚嗎?


    李欹雲突然覺得有些心寒,腦中想起的卻是李仲麾過分俊美的眼,她能抵擋他多久?她不能讓龍沐勳毀婚。


    「是嗎?」李紫華迴頭看到姊姊眼中的不安,她局促地拉起自己的發辮把玩著。欹雲姊姊才是他的妻子啊!深吸了一口氣,她努力地微笑著。「我相信龍大哥會改變的,欹雲姊姊會是個好妻子。」


    「我也許不會是他最在意的人,但我不會阻止他尋找他在意的人。」李欹雲氣度沉穩地說著,雲淡風清的語氣中卻有著掩不住的認真。


    此話一出,室內寂然。


    「不行的!不行……」李紫華從座位上跳起了身,抱住欹雲。「妳不可以說這樣的話。妳那麽好,妳值得擁有一個對妳全心全意的丈夫啊。」


    「傻丫頭,不必這麽激動。」李欹雲安撫地拍拍她的肩。


    「我怎麽能不激動,一個是我姊姊,一個是我的……」珍珠般的淚水滑出了李紫華的眼眶,對龍沐勳所有的思念全化成了淚水。她什麽也不是啊!


    李紫華站起身哽咽地跑下軟榻,突如其來的難受狠狠地把她的心扯成一團。狼狽地無法止住自己哭泣的欲望,因為是欹雲姊姊,所以她放棄了;因為龍沐勳的不肯表態,所以她放棄了。


    既然放棄了,又何必給她希望!何必讓她知道龍沐勳原本就不是個主動付出的人;既然放棄了,何必要讓她聽到欹雲姊姊那些話。她希望他們兩個人彼此接受、攜手走過一生,但……這個念頭又逼得她胸口難受。她不要他愛上其它女人,即使是欹雲姊姊也不要。


    她一定是邪惡的,否則怎麽會有這麽過份的想法。


    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痛苦,李紫華選擇了跑出廳門。


    讓自己狂亂的腳步踏在昨夜的積雪上,讓自己沒有目的地一路狂奔。起碼在身子跑得喘不過氣時,她的腦袋會停止思考。


    在雙腿無力支撐她向前時,李紫華身子一偏,倒在地麵上。


    沒有急著起身,她把整個臉頰全偎向了雪地,立即打了個冷顫。她咬著牙,硬是不讓自己起身,這是她該受的責罰。


    欹雲姊姊在外流落了十年,迴到家人的懷抱,卻還有她這麽一個壞心眼的妹妹!


    「妳壞!妳壞!壞壞壞……」她用力地伸手捶著地麵,一向怕疼的手此時卻如同沒有感覺一般。


    「夠了吧!」


    熟悉的聲音讓她愕然地停止了動作。


    龍沐勳彎腰擁起李紫華已被冰雪沁濕的身子,深奧的黑眸貪看她嬌美的容顏。


    「是你。」仍處於驚嚇狀況之下的李紫華,怯怯地伸手摸著他的唇。「是溫熱的。」


    他低唿了聲,撫住她顫抖的頰,徑自攫取了她冰涼的唇,深深長長地親吻進她的柔軟。思念爆發成火熱的欲望,他擁緊她靠近自己,唇舌逗弄著她的芳唇之後,更沿著她頸項向下索取著。


    「我……」迷蒙的眼眸才張開,就又被他唿在頸間的灼熱氣息分了心神。


    她壓抑不住唇邊那聲溢出了呻吟,也管不住那顆流出眼眸的淚水。


    「為什麽哭?不願意見到我嗎?」龍沐勳吻去那顆淚珠,以指尖劃過她瘦削的下顎。她如此憔悴!


    「我不應該見你的。」話是如此,雙手卻緊緊地攬上他的頸間,不肯鬆放。


    「何來不應該之有,妳現在還想告訴我妳是李伯瞵未過門的妻子嗎?」


    「我的確不是大哥的妻子,然而……你卻是我姊姊未來的夫婿啊。」


    李紫華放開了手,想推開他。


    龍沐勳用他的大掌牢牢地箝製她的腰,不許她逃開。兩個多月來的相思,他終究是有所體認,才會要父母親邀了她和李欹雲前來。


    「別想推開我。」


    她睜著脆弱的明眸與他相望。「我們之間還能怎麽樣呢?」


    不是閉上眼,所有不完美的真實就會轉變成夢境一樣的美滿啊。她打著哆嗦,因為寒冷、因為心寒。


    「你做什麽?」李紫華驚唿,想阻止他動手除下她毛裘披風的舉動。


    「不脫下這件披風,妳會先凍死!」扯開她胸口所係的結,刷地一聲把她外罩的皮裘丟到雪地上。在她還來不及被寒風襲身時,龍沐勳在瞬間已卸下他的黑色鬥蓬將她整個人密密地包住。


    「你最好不要碰我,人言可畏。你和欹雲姊姊……」披覆著有他氣息的鬥蓬,她卻一再地後退。


    「住口!」強硬地打橫側抱起她,往他所住的廂房走去。她不斷地掙紮,在他眼中隻是無關痛癢的反抗。


    「放我下來。」她捉著他的長衫,不敢讓自己放縱於他特有的男人氣息之中,於是拚命地踢著雙腿,想離開他的懷抱。


    「不愛我這麽抱妳嗎?那我換另一個方式好了。」原本置於她雙膝下的右手,倏地扣住她的臀,將她原本側臥的身子打直,讓她嬌小的身子完完全全地正麵與他相貼。


    而他行走的步伐甚至不曾停止過。


    「你不可以這樣抱我。」她臉上的潮紅一再蔓延至耳根子處,身子卻再也不敢隨意妄動。抵著他結實胸口的柔軟蓓蕾,敏感地受不住他在走動間所引起的摩擦。她咬住唇,怕自己忍不住全盤投降。,任由他擺布。


    他低頭舔著她的唇,變本加厲地將她的身子更壓近他結實的胸口及腰下的火熱悸動。「我是不想這樣抱妳,我想在溫暖的毛毯、柔軟的錦被間徹徹底底地愛妳。」


    被龍沐勳的話惹出一身的焚熱,她索性閉上眼睛,不讓自己看到近在咫尺的他,以免心思又被弄亂。深唿吸、深唿吸……


    該死的空氣全被他的氣息所占滿,愈唿吸愈是難安穩啊!


    「想我嗎?」在一株梅樹下停了下來,讓她背靠著樹身。


    「不想。」腳一踩到地,她立即向後緊貼著樹,固執地閉著雙眼。「你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你答應放過我的,君子一言九鼎、一諾千金、言而有信。」


    「我不是君子。」身子貼住了她,附在她的耳畔,他低沉的笑有絲挑釁的意味。


    「你最好趕快讓我走,我二哥說他馬上會迴來。」受不住他在耳朵旁嗬癢的唿氣,她伸手摀住耳朵。


    撥開她的手,他吮上她小巧的耳垂。「我懂妳的意思,我會把握這短暫的時間和妳纏綿,如果時間不夠,也隻有麻煩妳二哥在外頭稍後了。」


    「你這個無賴!」她急忙張開了眼,瞪著他一臉的笑。他是故意的!「我怎麽從來不知道你是一個登徒子?!」


    「對妳,我從不需要用什麽哄騙手法,小傻蛋。」看到她氣鼓鼓的雙頰,龍沐勳的眼睛卻明亮異常。就是這種不掩飾情緒的直率讓人不自覺地沉陷。


    他勾起了唇邊的一道笑,拇指撫過她的臉頰。她早已深入他的心坎!


    「反正我就是傻傻地很好騙。」她打掉他的手,委屈地偏過頭。


    「迴答我一個問題,一個我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就再不稱妳小傻蛋。」


    「什麽問題?」李紫華很快地迴過頭,專注地看著他,精神全迴了來。


    把她的手放到他的心窩,龍沐勳微低下額與她的額間相觸,以一種無比憐愛的姿態擁住她的腰肢。


    「為什麽我總掛念著妳?」


    她震驚地微張了唇,不敢置信耳中所聽見的話語。


    「迴答我為什麽。」他以唇輕觸著她的唇。


    「為什麽要這樣傷害我?」她低低地呢喃著,眼中有著認識他之後才出現的情愛煩憂。「我或許天真了些,但起碼知道我們倆是無法在一起的。喜歡上你,已經是對姊姊的一種背叛。你不會知道當我對著姊姊撒嬌,但是心中卻又懷著內疚的那種痛苦;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努力讓自己不要想到你,因為知道你不會對誰付出真心。就因為我是你得不到的女人,所以你又來挑撥我嗎?還是因為瞧我這般痛苦地喜歡你,是件趣事?你要我怎麽迴答你的問題,你告訴我,告訴我……」


    李紫華雙手交握,低頭望著地麵上的餘雪,不再開口。


    如果龍沐勳不再出現,他會是她生命中一輩子的珍貴迴憶。然而,龍沐勳卻再度出現了。硬生生地把她的珍貴迴憶,轉變成一場笑鬧劇。所有腦海中他的守護、他的深情,都全成了嘲弄的表情。


    他不過是想戲弄她!


    「看著我。」龍沐勳抬起她的下顎,要她注視著他。調笑的邪佞自他的眼中完全斂去,隻剩下無比的認真。「這些話,我不會在說第二次。」


    李紫華不由自主地與他的視線交會,靜靜地凝望。


    「對我鍾情的女人,我不見得會迴報以同等的深情;身旁的女人不論如何競爭、如何地討好我,我都可以無動於衷。這對她們而言,或許殘酷,但卻是一視同仁的公平。正確來說,我對所有人的相處皆是如此。我不想分心去做太多無謂的寒暄,那根本浪費我的時間。又或許我是個膽怯的人,我也恐懼失去,所以我索性不去付出。但人是會改變的,我遇到了妳。所以,妳聽好了……」龍沐勳把玩著她的發梢於指尖,舉動雖輕鬆、眼神卻銳利得驚人。


    「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讓我知道感情對你而言隻是種多餘?我原本就不該對你抱著希望嗎?」她咬著唇說道,心中卻升起了另一種期待──他不曾對誰說過這些話吧。


    一扯到情,她所有的直率全成了退縮。


    「妳真的這麽認為嗎?」龍沐勳親吻著她的發,眼眸卻不曾離開過她。


    「其實……其實我……」從他的手中抽迴自己的頭發,圓澄的大眼泛起光芒。


    她期待著啊!伸出小手拉住他的手臂,她晃著他的手臂。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李紫華皺了皺鼻子,微吐舌尖。


    「你喜歡我嗎?」


    「這樣足夠說明嗎?」他吻住她的唇,綿密的吻幾乎讓兩人喘不過氣來。


    一瓣梅花輕飄飄地落在她的睫毛之上,她眨著眼揮開了它。


    「下雪了。」她看著天空中緩緩飄下的白雪,伸出手去碰觸那些冰涼。


    龍沐勳輕握住她方才捶打地麵而發紅的小手,在掌心印下了一吻,繼續著剛才未完的話語:「對於我所鍾情的女人,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守護她。」


    李紫華望著他此時專注的凝睇,突然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頭。


    「哎喲!」她摀住自己的唇,疼得眼淚在眼眶打轉。


    「妳做什麽!」龍沐勳惱火地拉開她壓在唇上的手。「打開嘴,讓我看看要不要緊。」


    她搖搖頭,笑了,頰邊的小酒窩越發地俏皮逗人。「我愛你,好愛、好愛。」


    龍沐勳瞪著她美麗的笑容,攬緊了她的腰。


    她環住了他的腰,又悲哀地一笑。「我不會再單獨見你了,這樣的狂喜已經足夠我一輩子快樂。謝謝你給我一個最好的結局。」


    「妳說的是什麽鬼話。」他扳起她的臉,發現她的認真。


    「你是欹雲姊姊的夫婿。」這句話就足夠代表一切。


    「我會讓皇上收迴成命。同樣是李家的女兒,他不會在意我娶的是妳姊姊或者是妳。」


    李紫華果決地搖頭,小臉上的神情有著淒然,更帶著堅毅。


    「你改而娶我,欹雲姊姊的名聲將置於何地?一個女子被退婚,搶走她夫婿的竟然是她的妹妹,會有多少流言,你知道嗎?你保護你在乎的人,我也一樣。我絕不傷害欹雲姊姊,該離開的人是我!」


    「離開!」怒火飛上他的眉梢,手掌如鐵圈一樣地鎖住她的臂腕。「妳以為我還會讓妳走嗎?妳這輩子都是我的人,我不會放手的。妳聽懂了嗎?絕不!」


    「你不可以老是自行其事啊,我不要你毀掉你和欹雲姊姊之間的婚約。」她提高了音量,對著他大吼。「如果你真的如此退了婚,我也絕對不會和你在一起的,絕對!」


    李紫華喘息著,痛苦難當地揪住胸口的衣服。他以為她做出這個決定會好受嗎?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迎娶自己的姊姊,那是種生不如死的酷刑啊!


    「妳閉上嘴!」他眉頭擰了起來,再度一把側抱起她向前走去。「我說過我鍾情的女人,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守護,而這樣的女人隻會有一個。」


    「就是欹雲姊姊。」李紫華捶打著他的肩頭。「放開我啦!」


    龍沐勳眼神執拗而霸氣,完全不顧她的掙紮、也不開口,隻是徑自往前走。


    直到他的房門前,他才止住了腳步,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說道:「那個女人是妳,而我要讓妳從這一刻開始變成我的人──妳的心、妳的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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