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福利院的生活


    “小方當然沒有相信我說的話,見我承認偷盜,也沒跟我多費口舌,便拉著我上了公交車。我當時非常害怕,以為他會帶我去局子裏,沒想到輾轉了多個站台,換乘了一輛公交,然後在一家福利院門口停了下來。”


    “他領著我進門,說要帶我見一個人。我當時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慢慢的感覺他沒有惡意,於是稍稍放下了戒心。”


    “我四處張望,見這福利院有操場,有籃球場和乒乓球台,也有一排一排的教室,好多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不是聚在一塊兒玩耍,就是拿著一本書在努力背。”


    “我當時以為是學校,而且還有好多大人,拿著戒尺在教室門口督促著小孩背書。我看著這一切覺得好祥和,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你們不知道我有多羨慕這些孩子可以無憂無慮讀書。”


    “我看了一會兒,就開始問小方,帶我來這個地方幹嘛。小方沒有迴答我,而是把我拉到了一間好大的辦公室,那張辦公桌前老板椅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大人,正在用茶具泡著好茶。”


    “小方對他說,董叔,這個小孩是我從外麵帶迴來的,也是個孤苦無依的孩子,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她留在這裏。”


    “董叔沒有停下手裏的活兒,好一會兒才端起茶杯盯著我和小方,終於緩緩開口說,小方,別什麽人都帶來,你小小年紀看得出什麽?”


    “小方趕緊擺手,說他可以保證這個女孩兒是個非常可憐的孩子,並且跟他一樣,經常會被人打。”


    “我當時很難明白小方如何知道我經常挨打,後來才知道原來小方也是從盜王手下逃出來的人。那會兒董叔看了我很久,問我家裏有什麽人,爸爸媽媽去哪兒了。”


    “我看著董叔對我笑眯眯的甚是慈祥,就說我不知道爸爸媽媽上哪兒了,找不到他們。”


    “然後小方把錢包遞過去說,這個是我偷的。”


    “我以為董叔聽到肯定會打我,趕緊跟他說,老師,我不是想做這些的。”


    “董叔聽我叫他老師,就笑了笑,再詢問我很多事情。我以為他是老師,不敢說謊,就把我從小怎樣流浪,後來怎麽被騙去的事情都說了。”


    “董叔聽完之後長長的歎了口氣,說我確實是個可憐的孩子,是該想想辦法。”


    “我年紀小,不懂他說的想想辦法是什麽意思,以為他要留我在這裏讀書,不知道怎麽眼淚刷刷刷地落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後麵我才知道,原來董叔說的想想辦法是把盜王一鍋端了。聽說董叔親自出麵,聯合京城警方,撲滅了那個團夥,大大小小的犯罪分子都落網了。跟我年紀差不多的都送到各地福利院去分散開來。”


    “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明白董叔為什麽要拆開我們師兄弟,後來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他害怕我們始終混在一起,隻怕劣根難改,必須分散到各種好一點的環境中,要不然福利院豈不成了少管所?”


    “由於董叔出手聯合警方,我和小方就很安全了,不用再害怕出門被盜王抓住迴去。後來聽說盜王逃脫了警方的追捕,潛到了濱海市。”


    “我聽到這個消息激動地一蹦老高,距離京城這麽遠,他有多大本領也奈何不了我。之後的日子,我就在福利院學習改造。”


    “那裏的老師對我們都很好,教我們做人,教我們讀書。我很珍惜這種機會,便非常努力,希望能多學點知識。”


    “剛開始下課我都不敢找同學們玩,因為我怕他們說我是小偷,瞧我不起,隻有小方一個玩伴。但是小方終歸大我幾歲,好多事情說不到一塊兒去。”


    “不過他挺照顧我的,就像武俠小說裏的師哥照顧師妹一樣。”


    “我記得有幾個同學欺負我,小方知道了就立刻去把他們揍了一頓。老師罰我們站了三天,抄了好多遍三字經。”


    “令我奇怪的是,同學們一般笑我土包子,什麽都不知道,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是小偷。直到年紀大一點,在思想品德課上學了相關知識,才知道未成年人的不良記錄按律應當保密。我才明白福利院把我的過往瞞了下來。或許我身邊的孩子也曾經走過歧途。”


    “知道這事兒之後,我才漸漸的敢和同學們一塊兒玩耍。”


    “我十四歲那年,小方在福利院過了十八歲生日,照規矩不能再待下去,要去謀生了。我哭地像個孩子,拉著他的衣袖不讓他走。”


    “小方說好妹妹,我隻是要出去工作了,有空一定迴來看你!”


    “小方走了,我心情壓抑了好幾天,不斷在想著,小方什麽時候來看我。我每天在宿舍都想,明天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小方一定會來。”


    “就這樣好多天,小方都沒有迴來。約莫一個月把,小方到了福利院,帶了好多吃的和好看的衣服給我。他告訴我說,他已經有工作了,在張家旗下的一個大商場當保安。第一筆工資就給我買了好多東西。”


    “我以為小方以後每個月都能來看我,可是不到半年,小方跟我說他要跟著四少爺,負責他的安全。那個時候四少爺好像才十六歲不到吧,就要去國外學習。”


    “小方去國外了,每個月隻能跟我有書信往來,跟我說著異國他鄉的各種見聞。而我就告訴他我每天學了什麽東西,並且跟他說老師發現我很有音樂天賦,教我學小提琴。”


    “再後來,我也過了十八歲生日,小方已經迴國,隻是仍然好忙,因為四少爺負責的生意好多,經常各地跑。”


    “生日那天,董叔叫我去辦公室,說我要自己謀生了,按照規矩,和張家簽訂五年合同,算是一種迴報。”


    “我自然明白我能有這一刻是張家的恩情,別說五年,就是十年十五年又如何,便毫不猶豫簽字。我其實也挺激動的,之前我連姓名都沒有,那是我第一次在正式文件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張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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