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安牧然在網絡上造成的影響在各大媒體發酵,不少人想找他,多是約歌,還有不少經紀公司想要簽約,紛紛在後台發私信給他。


    安牧然沒有時間迴複,當然了,他看到也不會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他正在忙著從半山腰的路上帶著村民向學校扛東西,這是龍都十二人基金安排人到春城買了一大批的東西送過來了,鎮裏修路難行,大車走到一半開不上來,是村裏李國柱的兒子李高開著鏟車給拉到這裏的,離村裏還有兩公裏,大車實在上不來。


    村長開著拖拉機,還有不少人就肩扛背挑的拿著扁擔將東西往迴拉。


    從下午忙到天黑,才將東西搞到學校裏,明天開始安裝課桌椅,基金會來了個人,是樊東那邊的同事,帶了一個供應商的安裝工人過來,不然這麽多家具和設備村裏人還不知道怎麽搞。


    楊浩給安牧然派過去跟在馬局那邊,他要每個村都要走到,讓他實地考察,楊浩吐槽自己老腰算是要給安牧然幹廢了,好多村子交通極其不便,山高路遠很是辛苦。


    “兒子你好好幹,爸爸有獎勵的。”安牧然摸了摸楊浩的後腦勺。


    基金會派過來的人叫毛運雲,一個中年人,很是熱情的幫著幹這幹那。


    第二天村子裏的人都來幹活。


    安裝課桌椅的,安裝健身器材的,立旗杆的,幫著安排宿舍的,每個人都爭先恐後。


    “毛總別這麽辛苦,你監工就行。”安牧然連忙攔著。


    “什麽毛總?我就是來幹活的,這比畫圖好多了,哈哈,好多同事都跟我搶,吳美美都哭了,哪讓我跟樊哥關係近呢!”毛運雲抱著一摞書,挨個放在書架上。


    樊東跟安牧然講過毛運雲的事,現在算是脫產幫忙他們打理基金會的事,當然了薪水發放現在就轉到基金會這邊。


    樊東已經在他辦公的園區租了一個兩百平的辦公室,基金會已經掛牌成立了。前幾天樊東將幾個人證件要了過去,安牧然為法人,其他人為股東。


    基金會的建議是安牧然提出來的,具體怎麽運作是安牧然組織的,所謂的董事長也是安牧然,當然了具體管理是輪值董事,裏麵的股東得挨個過來參加具體的事情。


    安牧然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十個人具體是個什麽背景,不過他也不會多想,這種沒有具體利益牽扯的倒是能夠慢慢相處,等時間久了,總會知道的。


    所以樊東設計事務所以自由自願為前提,先從公司裏脫產幾個人過來將框架組建起來,沒有想到他公司裏的不少員工都願意。


    當然了工資不少拿,出門還有補貼,關鍵是還能出門遊山玩水啊,所以報名的很積極。


    毛運雲在公司級別不低,關鍵是歲數大了,以前熬夜畫圖搞方案現在一身毛病,給樊東安排過來坐總經理位置。


    毛運雲看到處跑的學生們特別的感慨,自己家的孩子隻會躺在沙發上玩電子設備,這裏的孩子們多勤快啊。


    “不知道樊教授有什麽交代沒有?”安牧然問道。


    “沒有,樊哥說一切行動聽指揮,我隻負責將事情幹好就行。”毛運雲樂嗬嗬的說道。


    到了中午,所有東西基本上都到位了。


    這真是超脫所有村民的想象,寬敞明亮的教室裏,嶄新的可升降課桌, 還有從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教學投影機,電腦。


    毛運雲想的特別的周到,連拖把水桶都買好了,每個教室的後麵都配了櫃子,還有每個班級配了二十把雨傘。


    每到一個班級,學生們都發出驚喜的尖叫。


    畫室裏多了石膏雕像,花架,各種顏料整齊的碼在那個地方。


    音樂室所有的樂器放的整整齊齊,村民們過來感覺自己的手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一切充滿了希望。


    範支書拿著煙鍋,默默的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安牧然發現範支書一個人走到那邊的大樹下,嗚嗚的哭了。


    下午的時候,安牧然罕見的在微博和視頻號發了動態,說晚上五點直播。


    不少粉絲倒是好奇這家夥前晚剛直播完,今天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據小道消息說,安牧然周五時得到的打賞超過了一百萬。


    難道這孫子又想過來刀我們了?下套給我們鑽?不信邪的沙雕網友充分體驗了什麽是降維打擊,不是你自己不行的別人也不行,安牧然前天晚上給他們上了一課,可憐自己好不容易省下的拿點零花錢,全打賞給安黑子了。


    等忙完一切,都到了下午快兩點了,村長安排村裏擺了流水席,家家戶戶像是過年一樣,將珍藏二十年的老臘肉都拿了出來。村長親自給安牧然脖子上掛了一個特別大的紅花,安牧然倒是沒有拒絕,這是村民們給他的榮耀。


    毛運雲沒有時間呆在村子裏,聽安牧然說跟縣裏談好準備同時開工十所小學,急吼吼的要了馬德的電話,去找他了。


    他是基金會的經理,這名頭太好使了,等他到了縣裏表明身份後,馬德那個熱情,讓毛總渾身不自然,他看到馬德的目光好像是熬了三十年的老光棍忽然娶到了七仙女,晚上洞房時的那個眼神。


    下午五點的時候,安牧然打開了手機,開始了直播,關注他的人太多,真粉黑粉都是粉,一開機直播間就超過五十多萬人。


    安牧然沒有說話,鏡頭沒有拍他自己,隻是拍著遠處的日照金山,然後鏡頭緩緩的轉到了過來,直到龍國國旗出現在鏡頭裏,然後手機慢慢的往下移,一處綠樹成蔭的大樹下,樹隙裏露出一個屋頂。


    安牧然沒有管屏幕裏的人問話。


    隻是拿著手機慢慢的沿著青石鋪成的路走向了校門,到了大門口,山裏的天然片石壘成的圍牆上,用耐候板激光切割出一個圖案,後麵寫著苦藤村小學,底下還有一行小字,安牧然捐建,安牧然粉絲捐建,龍都十二人公益管理基金捐贈。


    手機裏大家都默默的看著這一切,路邊的燈已經亮了起來,邊上有不少村民已經過來了。


    視頻裏的粉絲也有感動,不少人感覺自己好像出了不少力氣,完成了一個很有意義的事。


    安牧然慢慢的打開每間教室的門,看到還有村民過來幫忙擦拭桌椅。


    每個細節,每樣東西安牧然盡量的拍到。


    最後在小禮堂裏,安牧然架起手機,自己在鏡頭前鞠了個躬,語氣有點哽噎:“謝謝大家。”


    “狗東西,一路的沉默倒是讓我感動了。”


    “安狗子不要這樣,倒是你出錢的,建小學的明細已經公示了,我們看到了。”


    “安狗子再接再厲,朕看好你。”


    “老娘不要彩禮,倒貼一個兒子嫁給你行不行?”


    “大家不要開車,正經嚴肅的事,給你們整破防了。”安牧然笑著說道。


    “安狗子什麽時間發歌?”


    “安狗子現在不忙就發歌。”


    “安狗子發歌。”


    最後整個視頻裏都是要求安牧然發歌的。


    安牧然看了看四周說道:“這裏我做個宣傳,小學建成了,這裏是我一個老師,不知道有沒有願意過來支教的?”


    視頻裏不少人喊願意,大概女粉比較多。


    “如果有意願的可以通過紅岩州教育部門網站申請,在這裏我歡迎大家的到來,但是能不能到苦藤村我不知道了。還有,在九月一號,有十所小學需要老師,都是新建的小學。”


    “什麽?是捐建的嗎?”


    不少人問道。


    “對,這次是跟縣有關部門一起聯動,都是你們這些沙雕網友出的錢啊,一次性建十所小學,條件可是比我來之前好多了。哈哈。”


    “還有就是,我這邊需要四五個人,條件是要特別熟悉吉他、鼓手、貝斯、鍵盤手,平常教書,沒事大家玩玩音樂,如果感興趣的可以私信給我,不過可能比較嚴格,需要發一個完整的樂器片段給我。”


    視頻裏頓時炸翻了,不少人嗷嗷叫著要來,看來安牧然想出道啊,不管怎麽說,這麽鬼才的創作人兼主唱,可以預想的是鐵定紅,跟上這一波肯定賺翻了。


    “各位,過來要做好思想準備,除非你特別熱愛音樂,能耐得住寂寞,不然我勸導一下各位,雖然視頻裏看著美好,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下來的。還有,工資前期可能不會太高,大家想好了才做決定。”


    “不過來的朋友所有的一切都會在鏡頭前給大家看到,自己要想好,別想著蹭熱度啊,搞不好人設就崩了。”


    安牧然的微博和視頻號私信頓時就有幾千個。


    遠在千裏之外的龍都,一個地下室裏,一個滿臉都是麻子的中年人看著屏幕山的安牧然這麽說,眼睛亮了起來。


    當初懷揣夢想,以為能靠著自己出神入化的指法能夠打動別人,雖然有些時間能夠接到一些臨時的湊合的樂隊演出,可惜他飄了十幾年也沒有混出個名堂,他不是科班出身,又是滿臉麻子,所以很慘,慘到連迴家的路費都沒有,已經開始擺爛的他最近迷上了安牧然,每個視頻他都會看,直到今天這個視頻,他站起來將淩亂的地下室整理了一番,拿出伴了自己十來年的吉他,打開手機錄像,然後用一種極其炫技的方式演奏了一首耳熟能詳的名曲,還是自己改編的。


    “安老師,我不想別的,就是想,心能夠有個歸屬。”中年人滿含淚水,強忍著錄完後壓成小樣,發到安牧然的微博下。


    遠在中都市一個過道裏,一個打架子鼓的,剛好躲過了工作人員的檢查,雙眼無神的看著人來人往的過客,他到處漂泊,四處流浪,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已經幾年了,想起當年不去高考,在父母無比失望的眼光中去尋找自己的夢想,成立過樂隊,混過夜場,做過dj,最後終於在地下通道裏打鼓,夢想在哪裏?這麽多年過去,隻是每每想到父母的那個眼神,他就恨透了自己,後悔嗎?每個人或多或少的為自己當年可笑的夢想和堅持買過單,可惜夢想變成空想,堅持變成執念,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讓人惡心的味道,那種味道就是自己可笑的固執。


    他在鏡頭前瘋狂的敲擊一段超高難度的九拍鼓曲,隻到虎口的血滑了鼓棒,飛了出去,他的雙手錘在了鑔片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音,摸了臉上的汗,將錄好的視頻發到安牧然的微博上。


    下了直播後,安牧然接到了鄔導的電話。


    “你小子怎麽著自己組樂隊啊?”鄔導問道。


    “對啊。”


    “怎麽真不想到我這裏來?”


    “大哥,我不適合在你那個圈子混,這裏多自由自在。”


    “那行吧,哥哥我給你推薦個人,貝斯手,我以前的一個同學。”


    “這怎麽好意思?我這三瓜兩棗的可能不能夠滿足鄔導朋友的要求啊。”


    “不是,他有比較嚴重的交流障礙症,實在不適合在這個圈子混,一大把歲數還在租房子,在龍都太難了,老婆受不了他走了,他還帶著一個患了孤獨症的兒子,我想著不如到你那邊去,不知道合不合適?”


    “貝斯水平怎麽樣?”


    “國內最牛了,他叫莫天,你應該知道。”


    安牧然吸了一口涼氣,怎麽不知道?太知道了,混娛樂圈誰不知道怪才莫天,號稱國內貝斯手天花板,多段solo給初學者奉為圭臬,好多專業的更是推崇,沒想到混的如此不如意,以前的傳聞較多,最近很久沒他的消息了,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個事情。


    “來吧。”安牧然沒有廢話。


    掛了電話,他打開自己的私信看了看,真不少人發消息,到微博下第一個就看到了那個昏暗燈光下吉他手,網名叫做‘二十載’,下麵已經有很多評論,都是跪舔有如此神技的人,隻是臉上有點讓人難過,最後說那句話的時候,安牧然看到了他眼睛裏淚光。


    安牧然接著挨個向下翻看了一下,大部分是慘不忍睹,基本上要技術沒技術,要感情沒感情,要不就是不少女粉穿的不多,搔首弄姿的抱著個吉他,也不知道彈著啥?不時的飄一下媚眼,看的安牧然一愣一愣的。


    刷著刷著他看到那個鼓手,這個下麵也不少評論,竟然還有不少認識他的,id號‘難迴首’。安牧然打開後看到他那種癲狂的敲鼓,頭上的汗水在燈光甩的到處飄飛,安牧然竟然從他敲鼓的狀態中看到了一種絕望,點了點頭,這個不錯。


    又翻了兩頁,看到一個好像在哪看到過的名字,‘一女禦九夫’。


    他麽的這不是自己的沙雕粉絲嗎?點開來一看,我去,一個又颯又爽的美女,明顯的在一個酒吧,燈光迷離,美女雙馬尾,正在雙手翻飛的彈著電子鍵盤。


    沒想到啊,安牧然一時看的出神。


    過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向下翻動,翻了大概十幾頁,沒了意思。


    給id號‘二十載’、‘難迴首’、‘一女禦九夫’發了邀請,給了地址。


    安牧然做好了後麵慢慢找的打算,人家不一定會來啊。


    那個叫做‘二十載’的吉他手躺在昏暗的地下室內,雙眼空洞的看著屋頂,直到手機上有聲音提示有人給他發信息,打開後一看,竟然安牧然給他發了消息,他沒有激動,隻是打開訂票軟件,訂了今晚的航班,最晚最便宜的航班,到走道裏頭的廁所裏,洗了個澡,給房東留個紙條,背上吉他出了門。


    中都那個地下通道裏,‘難迴首’收攏著自己的家當,他準備賣掉一切,準備迴家了,沒什麽夢想了。


    隻到他看到了安牧然發給他的地址,咧著嘴巴笑了笑,比哭還難看,當你絕望下定狠心要告別一切的時候,老天又開玩笑給你來一點甜頭,你吃還是不吃?


    不過他將托運的東西改了地址,雖然遠在三千多公裏外。


    走出演藝吧的‘一女禦九夫’,推開一個娘炮,厭惡的將手在邊上牆上蹭了蹭,拿出手機想要個出租車,隻不過看到了後台的未讀消息,點開一看,竟然是安牧然給她發消息。


    於是他站在演藝吧的門口,歪著頭拍了張相片,打開朋友圈,編輯‘拜拜了您嘞,老娘不陪你們玩了。’點擊發送,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去機場。”


    大概玩音樂的人就這麽灑脫。


    大概安牧然也沒想到自己選了這幾個人都來了。


    做完這些,安牧然早早睡下了,夜裏迷迷糊糊的給電話聲吵醒了。


    拿起來看到是夜裏一點半,剛想罵,看到是穀山的號碼,接起來聽到卻是樂飛藍的聲音,他感覺怪怪的。


    “安牧然你知道楊浩嗎?”樂飛藍說道 。


    “怎麽了?”安牧然愣了一下問道。


    “他失蹤了,怎麽都聯係不上。”樂飛藍急的都帶哭腔了。


    “這不是....”安牧然還沒說完。


    “我跟穀山今天找他,打他電話不通,到了他租的房子,早就退了,聯係了他的公司,說早就不在這裏了,還聽說他走的時候罵了領導一頓,肯定出事了他,他怎麽想不開啊?”樂飛藍說道。


    “呃,我知道他在哪。”安牧然說。


    “啊?在哪了?”樂飛藍問,邊上的穀山大概知道了楊浩沒事,在邊上破口大罵。


    “他在山裏,估計手機沒有信號。”


    “山裏?什麽山裏?”穀山湊過來問道。


    “在我這邊,幫我做點事。”


    “哼哼,有你的。”樂飛藍氣的不行。


    “掛了,早點睡啊,再見。”安牧然眼皮都睜不開。


    “敢掛電話,老娘過去將你嘎了。”樂飛藍霸氣的說道。


    “不是,大姐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啊?”


    “幾點怎麽了?說說浩子去那邊幹嘛?”樂飛藍問。


    “對,問問這丫的幹嘛?”穀山大聲喊著。


    “幫我做點事,明天我讓他給你們打電話啊。求求你倆,還讓不讓人活了?”安牧然氣死了。


    “我跟穀山也要到你那邊去。”樂飛藍說道。


    “我沒有啊,別亂說。”穀山邊上說道。


    “你閉嘴,好像我想讓你去似的?”樂飛藍罵道。


    “別別,二位在濱江好好的生活吧,到時候我給你倆隨份子。”安牧然打趣道。


    “行,等會我就訂票,五一時間十八種借口不讓我來。你等著吧。”樂飛藍說。


    安牧然想死的心都有,什麽情況這是?花花世界你不呆,非到窮鄉僻壤的地方來受罪,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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