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九幽門的堂口,立仁第一時間找到陳瑞城等人分享自己關於元素和淬體的新的體悟,眾人聽完後卻依然是表情淡然,隻有陳瑞城拍了拍立仁的肩膀,用鼓勵的口吻道:“你已經感悟到聚靈境後身體的改變了,說明對你來說破境已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明天我就去找丁執事,看來我們可以提前去地下一層轉轉了。”立仁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聞訊而來的郭玉淑打斷,被郭玉淑死拉硬扯的帶到演武場去。而立仁離開後,眾人的表情立即發生了變化,候瀟瀟撅起嘴道:“這小子是故意來氣我們的吧,過幾天找個機會一定要打擊一下他的自信心。”張婉妤嗤笑著答道:“仁哥隻是心思都放在陣法上了,這些修煉中會出現的變化其實很多典籍中都有記載,隻是他從未去了解而已。不過仁哥若是真專注於武道,恐怕現在我也很難勝他了。”說完,張婉妤猛然感覺到眾人的眼神中紛紛透露出的幽怨,無奈的吐了吐小舌頭,假裝若無其事的望向立仁離開的方向。馬浩文岔開話題道:“立仁的天賦確實出眾,這方麵我們也沒法和他比,不過我也覺得他對於自己不關心的事情似乎過於木訥了。你們看那姓郭的小姑娘,對他和對待其他人完全不同,但整個亂戰穀,恐怕隻有他自己不知道了。”話音剛落,芮明娣立即接口道:“是啊,這小子掀人家的裙子,抓人家的大腿,現在又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可那小姑娘似乎也是個大心眼,但對這小子確實有些意思。但我覺得他們倆好像不是那麽合適,性格上都有些過於大心眼了。”“我倒是覺得還不錯……”馬浩文的一席話,點燃了少年們心中的八卦之火,討論頓時熱烈起來。而另一邊的立仁也在演武場與郭玉淑一邊切磋著拳腳一邊閑聊著


    “這拳怎麽感覺發力有些別扭?”


    “我今天的護臂好看嗎?”


    “左肘是不是應該再高一些?”


    “問你話呢,今天這護臂好看嗎?”


    “好看,你剛才那四步,就是‘陰差陽錯’‘乾藏訟現’‘虛兌恆達’‘離現坎生’再重新走一遍,我總感覺有些細節可以調整一下。”


    “你喜歡什麽樣性格的女孩子呢?”


    “對了,就是‘虛兌恆達’左腳可以再向歸為靠一些,這樣發力的同時還能有更多變招的可能性。性格沉穩些總是好的。”


    “其實我就喜歡性格像你這樣的男孩,又有才,又好相處,還沒有任何架子。”


    “嗯,像我這樣的人很多,很好找的。你說若是‘低撩震隨’這招擊空了,接下來進招是直接用肩靠好,還是用肘擊好?”


    ……


    接下來的半個月,立仁每日早上研究陣法,下午練習拳腳和刀法,晚上則在亂戰穀的密林中淬體和感悟元素。其實自七月起驚堂衛小隊參加的籠鬥次數就日益減少,畢竟武者不是稻米,有元素催動就能成長起來。陳瑞城四人在已經將亂戰穀創靈境圓滿的成名武者大部分都挑戰了一遍,為了不讓人才出現斷檔,各個門派也舍不得再將創靈境圓滿的修者送到籠鬥區送死。而陳瑞城等人也並未自大到去挑戰升靈境武修,所以眼下更多的時間也是在修體和感悟中度過。自陳瑞城向九幽門的聯絡人提出要到地下一層曆練足足過了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在這一天由柳畢親自帶來了他們可以去一層的消息。柳畢的精神力在每個人的身上掃過,滿意的點頭道:“不錯,實戰果然讓你們進步神速,除了瀟瀟距離我期待的還有一些差距,其他人都超過了我的預期。不過瀟瀟也不用擔心,畢竟你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在於基礎不夠,而是能讓你吞噬利用的資源不夠。迴頭我會幫你想想辦法。關於亂戰穀的地下一層你們去後一定要比三層更加注意安全,一方麵是保護好自己,另一方麵是緊守本心,因為那裏才是武者人生最真實的寫照。如果你們能一切順利,三個月後我們就離開亂戰穀。立仁你有什麽問題?”此時就連張婉妤都在摩拳擦掌,唯獨立仁眉頭緊鎖,也引起了柳畢的注意。聽到柳畢發問,立仁行禮道:“二姨,這幾日我忽然發現這裏每一層都有威勢極強的陣法,我們若是在一層名聲過於震撼,會不會有什麽危險?”柳畢滿意的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後迴到立仁身上道:“看來你在修體和陣法上都有大的突破。相信其他人也都感覺到這裏的陣法波動了,不過目前你們大可放心,隻要魏國還在,沒有誰敢輕易啟動亂戰穀的陣法。隻要你們不作死,這裏還是有你們生存的空間的。”立仁聽著柳畢的這番簡單粗暴的安慰,心中頓時輕鬆下來,表情中也流露出年輕人該有的向往和興奮。柳畢這次沒有匆匆離開,而是專門逗留了五日,指點每個人功法上的問題,更是以外甥媳婦的稱唿專門調侃了一番前來湊熱鬧的郭玉淑。立仁偶爾也臉紅一下,但注意力始終還是在淬體和武修上,特別是麵對柳畢時,立仁能夠放手而為,幾乎隻要找到機會,就要和柳畢對戰,快速將目前所掌握的寸勁與瞬移的身法結合起來。柳畢臨行時,給了立仁和婉妤已經具備與創靈境初期的武者生死相搏的評價,隨即飄然而去。陳瑞城等人則在興奮與忐忑的情緒中,邁步走上通往地下一層的階梯。


    九幽門在地下一層的管事名叫郭長明,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壯年漢子,立仁見到他的第一映象就是此人絕對是個狠辣的角色。雖然身著灰布文士長衫,但周身湧動的煞氣就連他收斂起息後都無法隱藏,濃眉大眼,麵白如玉,表情雖然帶笑,但眼神中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雖然與陳瑞城打著招唿,但耳尖卻不斷在輕微晃動,明顯警惕著四周所有的動向。由於來之前,所有人都沒有透露關於地下一層的任何信息,所以立仁下來時和其他人一樣心存忐忑,眼前又見到郭長明如此警惕,心中更是對地下一層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期待。郭長明直到接過陳瑞城遞上的令牌,警覺才略微放鬆了一些,口中道:“原來你們就是那幾個鬧得沸沸揚揚的小鬼。終於肯來一層玩耍一下了。”說著也不待陳瑞城搭話,向身後揮了揮手,目光始終在眾人身上打量,毫不避諱的吩咐道:“他們六個就編成一個小隊吧,讓劉瞎子做他們隊伍的向導,帶他們熟悉一下環境,三天之內,自己打下來個蜂巢安身吧。什麽時候他們能在這裏無人招惹,什麽時候他們就可以離開了。”說完直接仰躺在一旁的躺椅上,手中出現一把紫砂的手把壺,‘滋溜、滋溜’的喝起茶水,不再理會眾人。一位侍從直接上前,向陳瑞城眾人比劃了一個這邊走的手勢,眼神中沒有任何的情感。陳瑞城也不答話,用目光示意眾人後徑直跟上,來到九幽門一層堂口的前廳。此時已經有一個黃臉黃牙一身黃衫身形猥瑣的漢子站在那裏向領路的侍衛不斷行禮示好,仿佛一隻搖尾乞憐的狗兒。侍衛指了指身後的陳瑞城六人道:“今日起你負責給這六人做向導,三日內若是他們能打下一個蜂巢,你就可以來這裏領賞,給你半個時辰,規矩你懂的。”說完轉身就走。黃臉漢子直到看著侍衛的背影消失,才將目光投向陳瑞城六人,臉上依然掛著那諂媚的笑容,但眼神中卻多了嘲弄和不屑,開口道:“諸位少俠,在下劉懷仁,大夥兒都稱在下劉瞎子,諸位怎麽稱唿我都行,幾位是第一次來亂戰穀還是已經去過那三層的地下仙宮?”陳瑞城此時依然是一臉客氣,正欲答話,立仁已經搶上前來,一臉煞氣的看著劉瞎子道:“哪裏來的那麽多廢話,你隻是負責領路而已,想要拿到九幽門的賞錢,就趕緊把這裏的規矩和地形速速道來,若是不願攬這活兒,就趕緊走人,想來外麵等著幹這活兒的不再少數吧!”劉瞎子微微一愣,眼神中的嘲弄立即被收斂起來,笑容不減的道:“少俠多心了,小的隻是順口聊聊,沒有其他意思。隻是這地下一層情況過於複雜,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楚的,所以小的要先知道諸位了解多少?”立仁一陣冷笑,轉身看向陳瑞城道:“老大,要不要我去與郭總管打個招唿。這人一心隻想探我們的底,順道撈些油水,我們又不能直接弄死他,還不如換個人來的省心些。”劉瞎子依然保持著他那完全由褶皺堆積出的笑容淡淡的道:“少俠們不用唬我了,我也隻是混口飯吃,少俠想要知道什麽,劉某直說便是。”說著緩緩蹲下身子,指間靈力湧動,一刻鍾後,兩幅圖畫便在地麵上浮現,劉瞎子雖然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但聲音已經完全變得平靜而淡漠,指其中一幅圖畫道:“諸位少俠請看,這所謂的地下一層其實並不是亂戰穀真正的地下一層,而是亂戰穀地下一層和二層間的一個陣法緩衝地帶。真正的地下一層完全是各個門派、行會、事館的工坊和普通人起居的地方,大家都會將其視為地上世界的一部分。由於亂戰穀的發展,來到這裏的武者越來越多,所以百族會就專門開辟出現在的這一片區域作為武者生存的地下一層。這裏的規則就是強者為尊。這裏隻有聚靈境的武修和一些創靈境的武修,有潛力的或者達到創靈境圓滿的都會被各大門派招攬,當然也有一些是留在這裏曆練的。這裏除了七大門派的堂口不能動手外,再無任何限製。諸位一旦走出這堂口,一切就都是自生自滅了。”說著,劉瞎子指向地麵上的第二幅圖道:“這裏的地形非常簡單,方圓百裏內除了中央區域方圓十裏是七大門派的堂口,堂口四周有近三十丈的空地,各大門派、行會和事館每隔五日會在這裏進行一次招募,這也是想要離開這裏最安全的一個方法。出了空地,外麵全部是四通八達的甬道,猶如蜂巢蟻穴般貫通整個地下區域。甬道兩旁是五丈見方的格狀小屋,這也是武者在這裏的立身之地,我們習慣稱這些小屋為蟻巢,蟻巢不屬於任何人,全憑武力搶奪。幾乎每隔方圓十裏內會有一個二十丈左右的蜂巢。蜂巢其實十分開放性的地方,一個蜂巢至少連接四條以上的甬道,但由於蜂巢是方圓十裏內的唯一一處水源地,所以一般占據蜂巢周邊的都會是該區域的最強者或最強小隊。這些人往往是招募的首選。這裏沒有任何規矩可言,隻有生存下來才是核心,唯一需要各位少俠知曉的就是辨別方向。稍後出了堂口,諸位隻要用心感受陣法內元素的流動就能分辨出南北,這裏大體可以看成是一個先天六十四卦的方圓圖,這樣說諸位就會對方向有明確的概念了。”立仁此時眉頭再度皺起,沉聲問道:“你說被各個門派或事館招募是離開這裏最安全的方法,言外之意是進入這裏很難再出去了?”劉瞎子聞言唇角又上揚抬了抬,不答反問道:“幾位少俠果然是來這裏曆練的,少俠們是要拉一支隊伍還是僅在這裏逗留一段時間?”立仁心中暗自感慨這劉瞎子的反應之快,卻依然表情淡定的道:“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麽好處,安心做好你的向導。”劉瞎子表情卻開始諂媚起來道:“少俠誤會,既然少俠願意聽,小的自然願意講,隻是希望少俠離開之日給小的留些好…不是,是多給管事大人美言幾句,多多照顧小的就好。”立仁沒有再答話,隻是冷冷的看著劉瞎子,劉瞎子無奈的繼續說道:“來這裏的人大體分為四類,一類是在三層揮霍完所有積蓄,不得不留在這裏為各個門派做事積攢一些盤纏的人,除了住在這裏,平日裏這些人是要到各個門派事館做工的。他們身上被做了一些特殊的元素標記,除非繳納足夠的費用,否則無法離開亂戰穀。另一類是躲避各國兵役,來這裏謀求生路的武者,這些武者在這裏就是不斷尋求突破,找到合適的機會加入七大門派,未來才有機會平步青雲。第三類是像少俠們這般帶著一些任務來這裏曆練或是完成其他使命的。最後一類人是一些走投無路的流寇劫匪以及重犯,避難於此的。亂戰穀是一個講求利益的地方,這裏每一層進進出出都是要繳納費用的。除了像少俠們這般有目的性而來的人,其他人那個不是靠著賒賬進來。其實真的想要離開這裏非常簡單,要麽勞作積攢夠了費用自然可以離開,要麽被招募。當然也有一些兇險的方法,比如劫掠他人的資源,或是直接選擇一個門派進行一場跨境挑戰。但適應了這裏生活的人,卻是沒有幾個想要離開的。”立仁不再說話,轉頭望向陳瑞城等人,大家紛紛點頭示意,陳瑞城接口道:“外麵那些蜂巢都有人占據嗎?出了堂口,你覺得王那裏走相對比較安全?”劉瞎子微微遲疑,思索片刻後答道:“越靠近中央區域,高手就越多,蜂巢的易主頻頻發生,越遠離中央區域相對越和諧,甚至有些區域將蜂巢化為了公共資源,當然最終還是實力決定一切,所以說不上哪裏安全哪裏危險,就看幾位少俠的勢力了。”陳瑞城一臉明白的表情,左右張望一下道:“沒問題的話我們就出發吧,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慢慢商量。”劉瞎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陳瑞城在立仁的暗示下也不理會,帶領眾人向不遠處敞開的石門邁步而去。劉瞎子最終也沒再多說什麽,低頭跟隨眾人一同出了九幽門的堂口。


    邁入空地的一刻,其他五人的目光全部落在立仁身上,不僅是因為眾人感受到了充沛的元素,更是因為兩種陣法的波動宛若天地陰陽般將這裏的環境完全區分成兩種樣子。上方三丈高的穹頂閃爍著淡橙色的光芒,由武者周身散發出了火元素和金元素升騰後速度匯聚並流向一個方向。水元素和土元素則沿著腳下的幽藍色的光芒匯聚向相反的方向。淡橙色和幽藍色色以距離地麵丈五高為分界線,涇渭分明,唯有木元素遊離在空氣中。立仁在感受到陣法波動的一刻,已經就地打坐感悟起來,足足兩刻鍾鍾後,才起身向身後指了指道:“頭頂的陣法將金元素和火元素全部引向乾位,所以那個方向是南。腳下陣法引導土元素和水元素向坤位,剛好是先天八卦中的南北方位。這裏很有意思,我們先一路向西北,感受一下這裏的環境順帶找個落腳的地方如何?”陳瑞城沒有直接答話,而是將目光投向劉瞎子,劉瞎子感受到陳瑞城的目光立即笑臉相迎道:“幾位少校可以自便了,小的也要去忙自己的生計,期待三日後能收到諸位少校的好消息。”說著揮了揮手,向正對九幽門堂口那一條幽暗的甬道走去。直到劉瞎子的身影消失,陳瑞城等人才跟隨立仁邁步前行。立仁此時已經啟動了防禦陣器,淡淡的光暈將眾人包裹其中。一方麵是感受到黑暗中投來的各種不善的目光,另一方麵也是減少大家不必要消耗的一種手段。即便如此,當真正步入丈許寬的甬道內時陣法的光幕開始不斷的抖動,甬道兩旁每五丈的距離便會有一個四尺寬的小門,門前都會站著男男女女,以一種戲謔的目光看著少年們向甬道深處走去,亦有各種試探性的靈力不斷的擊打在陣法上,似乎想要看到少年們的恐懼。甬道七扭八拐的不斷變化著方向,但行進了不到一刻鍾,前方便被一個壯碩的身形攔住了去路。厚重的男聲在甬道內震蕩道:“留下這陣器做買路錢吧,否則你們這群小鬼今天別想離開這吞蛇道。”立仁迴頭看向陳瑞城,陳瑞城比劃了三個手勢,隨後守護陣法的光幕消失,一圈深邃的吞噬之門將少年們的身後和身側保護起來,一道身影向前閃動,眨眼的功夫又迴到眾人身邊,吞噬之門消失,陣法再次將少年們護在其中,前方攔住的漢子已經倒在甬道正中,身體在淡橙和幽藍光芒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著。一盞茶後,少年們再次開始前行,而甬道兩側則再沒有挑釁的目光,隻有陣法的光芒淡淡的閃爍著。立仁傳音給眾人道:“其實武修在這裏真正的價值,就是滋養亂戰穀的陣法。”沒有人迴應,但眾人的腳步卻沉重了幾分。約摸又過去了一刻鍾左右,前方豁然開朗,一塊空地出現在眾人眼前,同時還有二三十人滿帶殺意的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少年們到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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