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了芮明娣,陳瑞城和馬浩文的突破,立仁的修行更加刻苦了。拋開候瀟瀟那強大的吞噬能力不談,如果說芮明娣和陳瑞城的的突破還帶有些幸運的成分的話,那馬浩文的突破就完全是刻苦修煉的結果。論屬性,馬浩文的熔岩隻是土火元素結合的屬性,在魏國可以說是很常見的屬性。但馬浩文基礎的紮實程度絲毫不落後於驚堂衛的任何一個夥伴,憑借的就是刻苦的修行。僅立仁醒來的這一個月,馬浩文在柳鳳和柳畢的指導下,每天除了兩個時辰的鑄模和鍛造,其他時間基本就是在苦練精神力和鞭法。一個月的時間,精神力連破兩個境界,直接進入到了入微境圓滿。鞭法的進步更是讓柳畢大加讚歎。這一點深深刺激到了一直對自己屬性和天賦有優越感的立仁。最讓立仁產生危機感的是,他發現馬浩文每晚都是在魔盒中淬體冥想度過的。按照馬浩文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趁著身體還能不斷的提升,那就徹底將身體鍛煉到極限。當馬浩文破境陷入冥想之後,又發生了一件讓立仁感覺到壓力的事情,就是他發現平日裏最為懶惰的候瀟瀟精神力也達到入微境圓滿了。看似每天她在院中無聊的閑轉,其實她是在用精神力操控金沙凝成的小老鼠在院中每一個角落遊走。每晚戌時候瀟瀟看似熄燈休息,其實也是在用魔盒淬體。而被立仁發現後,候瀟瀟給立仁的解釋是:“魔盒能按摩美容,還能保持皮膚水潤,不用魔盒會變老的!”


    規律的生活會讓人感覺到時間過得飛快。當芮明娣、陳瑞城和馬浩文先後結束冥想時魏國已經正式進入到了利民王的時代。而就在他們醒來的當天,柳畢便帶著驚堂衛小隊的六人正式離開了王城。臨行前,柳畢再三叮囑柳鳳安心陪伴楊自強,同時通知了江老不用再操心府山中的異獸,因為這次的破境,已經讓他們與一些強大的變異異獸有了一戰之力。


    出了容定城的南門,當馬浩文抖手取出梭車時,所有人的情緒都低落下來。柳畢訓斥道:“悲傷能改變結果嗎?把那些精力用在提升自己上才是對亡者最好的悼念。”立仁的情緒最先調整過來,向柳畢問道:“二姨,能不能給我們講講蔡家、明家為什麽要叛亂?”柳畢思索了一炷香的時間,直到梭車發動後才說道:“根據督察院的機密記錄,一百多年前,蔡華、肖傑和白墨是當時魏國乃至中州最為天才的煉丹師,蔡華屬性為火,肖傑屬性為土,白墨屬性為木,三人憑借自身對煉丹的執著,開啟了中州冶金、鍛造和煉藥的新時代,整個中州在此之前隻鍛造基礎的鐵器和銅器,但蔡華三人發現了金屬提純和合金的加工,六十年的時間,發現了十四種金屬,創造二十三種合金配方,測試了三千多種藥材的藥性,設計了八百多種藥方和兩千多種丹方。可以說,蔡華三人對魏國和中州的貢獻堪比七聖、五帝。怎奈蔡華生不逢時,當時的魏國連續三朝都是昏君當政,朝政衰敗,奸佞當權,昭烈王時,有人故意陷害蔡家,昏君在毫無證據之下直接下令將蔡家、肖家河白家滿門抄斬,在勤王殿的暗中保護下,才勉強保住了蔡華三人的性命。而負責執行抄斬的將領就是明家家主明烈徽。明家一直不甘心屈於人下,他們利用這個機會,保住了蔡華三人最看重的子嗣,隨後通過輔佐、聯姻等等手段,將明家中人逐漸轉移到其他三家,同時也控製了這魏國最具影響力的三人。也就是從那時起,蔡華三人性情大變,開始煉製邪丹並以活人試丹。每年都要通過明家以不恥手段拐掠近萬孩童成為其丹奴。建武三年明家引狼入室,本想借助梁國的力量顛覆魏國,結果被勤王殿破壞。於是明家又布局了二十多年,期間不惜以犧牲誌遠州明家祖地族人為代價,發動了這次的政變。可以說若不是你們驚堂衛小隊連續兩次發現了明家的重要布局,恐怕現在的魏王就要姓明了。”聽著柳畢言簡意賅的介紹,立仁心中立即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大致的判斷,雖然心中依然有很多疑問,但他也明白現在不是深究這些問題的時候。立即轉移話題道:“聽說我們這次是要去牧北州吧,亂戰穀好玩嗎?”柳畢微微一笑,心中暗讚立仁的聰慧,知道適機的轉移話題,點頭答道:“亂戰穀是整個中州我最認可的一處地方。不過若不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的心願,我真的很不願意去那個地方。”芮明娣此時注意力終於被吸引過來道:“立仁遊曆的時候沒有去過亂戰穀嗎?柳先生又為何會認可那個地方?”柳畢不答反問道:“你知道亂戰穀?”芮明娣點頭道:“典籍閣內有一部關於中州各國民俗介紹的竹簡,其中周國篇對亂戰穀推崇備至,稱其為中州之心,但詳細介紹卻隻有寥寥數句。”芮明娣此言一出,就連正在駕車的張婉妤都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究竟。立仁著急道:“明娣姐,別賣關子了,先說說那竹簡到底是怎樣介紹的?”芮明娣思索了一陣後道:“我記憶最深的幾句話是:人之道,商之道,自然之道。未經亂戰穀,則未經世道。”柳畢聞言突然拍腿讚道:“好一個自然之道。你是否記得這竹簡是誰寫的?”芮明娣搖頭道:“記不清了,但因為這幾句話我一直在尋找各種有關亂戰穀的資料,但發現幾乎我能找到的資料中對亂戰穀的介紹無外乎兩種:自由之地,叢林法則。”陳瑞城的好奇心徹底被拉滿,終於拋開心中的悲傷開口問道:“明娣啊,能不能一口氣說全,你這向水井一般壓一下出一點的說話習慣太吊人胃口了。”柳畢則向芮明娣豎起了大拇指道:“三句話就能把這些多愁善感的小兔崽子注意力全抓迴來,真有你的,等到了亂戰穀,單獨傳你一套武技!”芮明娣俏臉一紅,繼續道:“謝謝先生。關於亂戰穀,有些人說那裏就是聖地,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人限製你。也有人說那裏就是地獄,不是欺行霸市就是男盜女娼,隨處都有人殺人放火,完全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但根據這些記載,我倒是覺得亂戰穀應該是一個實力為尊的地方,隻要你有實力,那裏就是聖地。若是你沒實力,那裏就是地獄。先生,不知明娣了解的是否屬實?”說完芮明娣目光投向柳畢,其他少年的目光也全部集中過來。柳畢神秘一笑,答道:“你說的這些都隻是別人眼裏的亂戰穀。凡是到過亂戰穀的人都會有自己的一番理解的。去了你們自然知道。不過我很好奇的是立仁當年你為何沒有去?”立仁無奈的摳摳頭道:“當年我們都在牧北州呆的時間不長,一方麵是魏國已經與陳國開戰,另一方麵是江爺爺說我修為太低,去了也體會不到什麽,讓我至少達到聚靈境以後在去。”柳畢點了點頭,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低聲道:“趕路吧,輪流駕駛的話兩天我們就能到了。”


    牧北州地處落霞平原中心偏北的地域。當梭車進入落霞平原後眾人的心情都隨著廣袤的平原上的霞光一起蕩漾起來。進入牧北州的地界後,更是看到來自於各個國家的商隊不知疲憊的穿梭往來。太陽開始西下時,梭車終於停在了一片密林之前柳畢命陳瑞城將梭車停在路旁,率先下車,隨後向眾人道:“從這裏開始,你們必須步行進入。穿過密林後就是亂戰穀了。我先行一步,去處理一些事情,你們在這裏紮營過夜,明早自行進入。從這一刻起,曆練正式開始,你們的任務是生存下來,直到立仁和婉妤破境。”說完,不等眾人發表任何意見,閃身消失在了密林中。陳瑞城尷尬的收起了梭車,隨後向眾人道:“我們就在附近休息吧,立仁挑選紮營的位置,一旦遇到商旅,可以順便打探一下亂戰穀的情報。瀟瀟、立仁和婉妤要辛苦一下幫我們三個護法,突破之後我們還沒來得及熟悉身體狀態。”說著收起梭車,隨後將目光投向立仁。立仁直接在距離道路不到十丈遠的密林前清理出一小塊空地,又收集木柴幹草架起了篝火,一切準備妥當之時,道路上傳來了陣陣馬蹄聲。立仁示意大家呆在原地,獨自一人走向官道旁眺望著逐漸接近的馬隊。兩刻鍾後,立仁選擇的營地範圍被擴大了十倍,陳瑞城等人終於見識到了立仁一直推崇的草原民族的熱情與好客。原來,這是一隻來自於梁國平梁郡的商隊,長期往返於牧北州和平梁郡,聽聞立仁等人是來亂戰穀曆練的少年,便熱情的在他們營地周邊紮下更大的營地,招唿著立仁等人圍坐在更大的篝火旁烤羊肉,喝奶茶,分享著沿途的見聞和亂戰穀的情況。而聽著商隊對亂戰穀的介紹,少年們則對前往亂戰穀更加的向往。傳聞,亂戰穀的形成,可以追溯到千年前。當異獸滅絕後,曾經被異獸圈養的人類以部落的形式繁衍生存。由於落霞平原土地肥沃,僅在落霞平原北部就出現了大大小小近百個部落。隨著人類的日益強大,獲得的資源也逐漸豐富,於是就在現今亂戰穀的位置建立了最早的集市,各個部落的人都可以見自己部落多餘的東西拿到集市進行交易,換取其他部落的資源。久而久之這裏便形成了亂戰穀的前身,一個被所以部落承認的公共交易地區。當然,沒有那個部落敢獨占這裏,因為一旦某個部落獨占了這裏,其他部落就會拒絕來到這裏交易,從而使這裏失去存在的意義。在近千年的曆史中,這裏就曾經有三次被人放棄。而宣布霸占這裏的部落全部是被平原上的近百個部落圍攻滅族,亂戰穀也因此得名。五百年前,最後一個霸占亂戰穀的部族被滅族後落霞平原上的九十四個部落集體簽訂了血盟,確定方圓百裏命名為公共交易地帶,命名亂戰穀,永保亂戰穀的和平、獨立和開放,絕不允許有任何戰爭幹擾到亂戰穀的商貿往來,也不允許任何勢力對前往亂戰穀的商隊下手。四百年前,人類勢力逐漸以國家的形式取代部落的形式,落霞平原也成為了戰爭最密集的地方,也就是在那時在距離亂戰穀東西三百裏的位置分別建立了兩座城市,牧馬城和馳北城。但即便如此,也沒有那個國家敢把亂戰穀據為己有。再後來,這裏誕生了人類曆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混戰,先是來自於三個國家的護送商隊的騎衛在亂戰穀外爆發了衝突,隨後波及到了十三國,近十萬多騎衛開始圍繞亂戰穀進行混戰。但不論戰事怎樣蔓延,各個國家始終遵守約定,沒有踏入亂戰穀方圓百裏一步。隨著戰爭規模的擴大,一些弱小的國家甚至將所有通靈境的人征召入伍,參與混戰。戰事持續了半年之久,最終引起了中州十九國大混戰,徹底改變了中州格局,形成了後來的中州七國。根據老一輩口口相傳,僅在亂戰穀百裏範圍外,就有多達四十萬人在此地戰死,血流成河,孕育出了亂戰穀外圍的這一圈密林。而作為當時最強大的周國,雖然將牧北州占據,但也從未敢限製亂戰穀的交易。


    狠狠啃了一口手中的烤羊腿,立仁好奇的問道:“鴻達大叔,既然沒有人敢管理亂戰穀,那又如何保證交易的公平和安全呢?”來自梁國商隊的首領南達鴻達露出奇怪的笑容答道:“誰說亂戰穀沒有人管理,恰恰相反,亂戰穀經過了五百多年的沉澱,有著最完善的規則,你們既然是來曆練,具體的情況可以自己去體會。”陳瑞城又繼續問道:“鴻達大叔,既然亂戰穀規則完善,那外麵的人為何又要稱這裏為自由之地呢?”南達鴻達目光深邃的望向陳瑞城道:“這位小友怎樣理解規矩和自由呢?”陳瑞城微微一愣,思索了半晌後答道:“我理解的自由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規矩就是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南達鴻達追問道:“那如果人人都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世上可還有自由?”少年們聞言目光紛紛投向南達鴻達,南達鴻達也不待陳瑞城迴答,直接繼續道:“規矩和自由就像陰與陽,看上去相互矛盾,其實相互包容,沒有規矩那裏來的自由,難道你想殺誰就可以直接擊殺?那這天下豈不是早就一團混亂了。”芮明娣雙目微亮,追問道:“大叔的看法很透徹。可是所謂的自然之道,叢林法則不就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嗎?”鴻達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隨即眼神中有流露出迴憶的神色,好一會兒才答道:“我出生在大草原,小時候我也認為所謂的自然之道就是弱肉強食,狼可以吃羊,羊隻能吃草。但真正遊曆過草原,見識到了亂戰穀後我才明白,所謂的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其實都隻是人類一廂情願,自我安慰的說法。就像大草原,狼吃羊,羊吃草,草需要水源。沒有了水草,就沒有羊,沒有羊,狼又怎麽生存?所謂自然之道,其實是平衡之道,狼多羊少的時候,狼就會相互競爭,羊多狼少的時候,草就會少,羊就會麵臨者生存的競爭。如果你們真的見過狼群捕食,你就會發現在羊群數量充足的情況下,狼首先捕食的是老弱病殘的,或者生存能力不足的小羊。因為即便是狼群,都會明白隻要羊群在繁殖,他們就會有充足的食物。羊群更是如此,必須時刻追隨水草,不斷遷徙,適應不了的隻有被淘汰。所謂物競天擇,不外如是。凡是破壞平衡的,最終都會被淘汰。至於弱肉強食,更是那些所謂的強者奴役他人的一麵之詞而已。弱者都會抱團,強壯的牛羊亦可從獅虎口中逃生,弱如狡兔,都有可能傷害到蒼鷹,在我眼中,真正的自然之道是自強不息,不論虎豹牛羊,弱者被淘汰是必然!”少年們聽完南達鴻達的話,心中似乎都多了一抹對這個世界的領悟。芮明娣繼續問道:“大叔,那對於您而言中州是一統好還是像現在這般就好?”此話一出,不僅是南達鴻達,其他少年看向芮明娣的目光同樣充滿了思索。南達鴻達讚許道:“想的很長遠啊。從商人的角度說,亂世又亂世的好處,統一有統一的好處,因為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有人的地方就有需要,有需要就有商人發展的空間。但從長遠來看,我更希望有個強大的國家能把中州一統。隻有出現天下大統,沒有了戰事,人們才能安心生活,而當人們安心生活的時候想要的才會更多。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當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就什麽都不想要,可當一旦擁有了,就會想要更多。”


    不知是南達鴻達的話打開了少年們的心扉,還是再一次離開王城讓大家感受到了久違的自由感,這一夜少年們在一種很奇怪的冥想狀態下度過。特別是立仁。以往遊曆的往事開始在他眼前一幕幕的展現,由開始遊曆時每日不間斷的鍛體,修煉精神力,找各類野獸磨煉格鬥技巧,再到穿梭於各個城市,與形形色色的人切磋武技,到最後的遊曆山水,甚至探訪皇城寶庫。立仁才發現其實自然之道也好,弱肉強食也罷,所有的這些道理江老都給他講過,甚至還帶他體驗過不少,隻是那時自己的關注點都放在其他地方了。值得一提的是,立仁突然明白其實武道也是一種自然之道,要不斷的修煉,開發自身的潛能,保持那種自強不息的狀態才能不被他人落下甚至被淘汰。更要保持精、氣、神三者的平衡才能保持境界最快速的提升和將技法運用的圓通自在。睜開雙眼之時,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陳瑞城等人還在原地冥想,商隊的人都在各自的帳篷中休息。立仁輕輕起身,給陳瑞城傳音後來到樹林前,躍身樹梢,取出刻筆在空氣中勾勒出一個寸許的圓洞,隨後將空間內儲存的元素盡數吸入到自己的儲物空間中,隨後又躍向另一個棵大樹的樹梢,重複剛才的舉動。自從大家都破境後立仁很少再打開這些儲存靈力的空間了。但通過剛才的迴憶和明悟,他突然發現自己和婉妤的破境都有很多的不確定性。婉妤還好,畢竟當初他倆聽從柳畢和張光緒的意見儲存了足夠多的屬於自己的屬性元素,婉妤甚至還儲存了四個百丈空間的屬性靈力。可立仁畢竟是體武雙修,不僅需要大量的屬性元素,更需要充足的基礎元素。一旦某一時刻控製不住需要突破的話,立仁明白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吸引足夠多的天地元素真的很難。而驚堂衛小隊如今也隻有他和婉妤等待破境,所以也不會有其他人破境時那種五行相生的機遇。想明白了這些道理,立仁才有了現在的行動。而讓立仁吃驚的是,僅在他們營地旁的這片樹林中,就有近百多個三級空間,不到半個時辰,立義已經裝滿了十四個百丈空間。通過對這些空間的感悟,立仁心中隱隱對這些空間的形成有了一些大膽的猜測。不敢貪心,在裝滿四個儲物器具,十六個百丈的空間後立仁果斷迴到營地,先取出絹帛和筆墨,將心中的感悟和疑問記錄下來,隨後與陳瑞城等人一同向商隊的人告辭,邁步向亂戰穀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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