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化為廣場中央一丈深的大坑,想起之前這裏還放了六塊青石,未等柳畢迴複,賀院長率先開口道:“柳先生,這位小友,老夫與城衛副督軍李督軍是素有往來,如若需要,我們可以前往城衛的陣法試場專門檢驗陣法效用,不知二位可有興趣啊?”柳畢施禮道:“不必麻煩了,今日之事是柳畢冒昧了,其餘陣法也不用再試了,明日我會安排人手將廣場修複如新,隻是這陣法中有些問題還望賀院長指點一二。”賀院長聽得此話表情明顯輕鬆下來道:“柳先生盡管問,賀某知無不言。”柳畢道:“我這劣侄所研究的陣法均是以通靈境為前提,現在這些孩子馬上要聚靈了,不知陣法是否還能發揮如此功效?還望賀院長賜教。”賀院長低頭看向呲著兩排潔白牙齒的立仁道:“小友果真是少年天才啊,從陣法的角度講,靈力與元素之力在陣法中運轉的形式是相同的,但靈力為元素壓縮凝形後所成,就像木元素能形成一塊木頭,也能形成一顆樹,但不論是木頭還是樹,都無法再變迴木元素或者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變迴木元素,所以靈力是不需要引導陣法的,需要的是你直接給它一個通道,簡單來說就是要把你的引導陣變成一個中空的管道,什麽材質都可以,但要能承受的住靈力的衝擊。”賀院長邊講邊在陣盤上給立仁實際的分析:“其次是你這個陣心處需要加一個釋放陣,因為靈力一旦脫離身體,除非你的境界足夠,否則很難掌控,而釋放陣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最後就是陣心必須再加固,靈力的強度根據提供靈力者自身元素壓縮程度決定的,以這幾位小友的狀態,一旦聚靈,靈力強度至少是元素強度的十倍以上,所以我建議你陣心能設計成發射管累,這樣安全有效,同時強度也能大幅度提高。你可以參考一下那些守城用的聚靈弩或者弩筒,這樣三人操作起來會更加方便。”立仁聽完,立刻明白這賀院長在陣法方麵造詣頗高,僅憑他提到與城衛的關係以及對城衛兵器的了解就能確定恐怕其中不少出自他手。立仁向賀院長行禮道謝後向柳畢說道:“二姨,您看剛才提的那件事情您就也幫忙想想辦法唄,我們到時候也可以現場演示的。”柳畢無奈的搖搖頭道:“我會幫你爭取,但結果要看你們自己的表現了。今日就到此吧,孩兒們,散了吧!”少年們聞言齊身行禮,向柳畢和各位先生告別,隨後雙胞胎一人揪住立義和立仁的一隻耳朵,飛速的逃離了識院。一出識院的大門,眾人便將立義和立仁團團圍住,張婉妤抱著芮明娣的胳膊一臉嬉笑的看著兄弟二人被眾人輪番詢問,在雙胞胎的威脅下,立義和立仁把有關柳畢和自己的關係以及陣法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介紹了一遍,眾人這才滿意的‘護送’他們迴到家中。


    接下來的一個月,驚堂衛的供奉們都在專心修煉,而立仁則在成為驚堂衛陣堂堂主後真正開始積極的與器堂溝通一些關於器具的設計和陣法刻畫的問題,一直忙碌到六月初三,立仁才終於完成了三件自己滿意的陣器。巳時剛過,立仁便衝進了典籍閣四樓的廂房,一把搶過戴先生手中的木刻,高聲叫嚷道:“老戴,我成功了!你絕對想不到,這次相當的成功!”戴先生一頭霧水,自從半個月前立仁找他商量過幾次如何將釋放陣融入到陣法本身後,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他的確不明白立仁所說的成功是指哪方麵。立仁冷靜下來後清了清嗓子問道:“哪裏能檢驗陣法,檢驗那種威力極大的,實戰檢驗的那種,人一定要靠譜,守口如瓶的那種。”戴先生聽到立仁有此需求,立即驚訝的道:“難道是那個移動的陣法?你真的搞出來了?”立仁亦是滿臉興奮的點點頭。戴先生思索了一盞茶後道:“這種事情如果想要沒人找你麻煩,那魏國隻有兩個人可以幫到你,王室的喬供奉和工部的鄭大師。”立仁腦海中想起了兩年前代表王室來和他要儲物器具陣法用意的那位鶴發童顏的老翁,不滿的說道:“你說的這兩個人不是一夥兒的嗎?難不成你也是他們一夥兒的?”戴先生笑道:“我要能和他們是一夥兒的我每天睡覺都會笑醒的!你決定吧,是聯係他們還是直接找城衛讓天下皆知。”立仁無奈的點頭道:“好吧,那就勞煩你安排吧,我在會館等你消息。”正要離去,突然又向懷裏一摸,取出一個用月光石打磨而成的扳指拋給戴先生道:“這個是給你準備的一個小禮物,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送人。”說著又去大堂翻出了兩卷竹簡才悻悻離去。戴先生望著立仁離去的身影,一聲輕歎,隨手帶上那扳指,發現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指型所設計,絲毫不影響拇指的活動,一絲元素之力在左手遊走,戴先生立即一臉的驚訝,因為這不光是個月光石的扳指,更是一個擁有五個百丈空間的儲物器具。唇角上揚,戴先生隨即又隨手取出一個晶球,一陣元素震蕩之後晶球上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很快晶球又震動起來,戴先生微微感受後再次向晶球注入一些元素,晶球上的裂痕開始明顯起來,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後,戴先生便也匆匆離去。


    午時,立仁正欲離開會館去飽餐一頓,負責接待的侍郎卻在門前攔住他,遞給他一卷竹簡道:“剛才有位學長說讓我交給你的,也沒留下什麽話就走了。”立仁接過竹簡收入護臂中,點頭道謝後離開。酉時,待立仁和婉妤一同迴到會所時,發現陳瑞城等人都已到了議事廳。一個月的苦修,再次相見時立仁都嚇了一跳,若非清楚大家的狀態,立仁險些以為所有人都已破境。陳瑞城和芮明娣周身的氣血之力宛如一層淡淡霧氣,芮明娣的氣質越發冰冷,自目光中都透露著波瀾,陳瑞城則越發的堅實,內斂的一種鋒銳中隱藏著一股生機。議事廳中氣勢最為逼人的竟然不是宛若豔陽的雙胞胎或猶如無底深淵的候瀟瀟,而是一直很少有亮點的馬浩文。此時的馬浩文麵色赤紅,周身自露在衣物外的皮膚上蒸騰著炙熱的能量,仿佛隨時都要自爆般,讓不熟悉他的人都誤以為他隨時要與人拚命。立仁眯起小眼,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嬉笑的開口道:“我就知道你們已經壓製的很辛苦了,今日給你們找了一個發泄的機會,希望你們喜歡。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就出發吧。”也不多說,直接帶領眾人出了典武堂,上了路邊早已等待的兩輛馬車。


    馬車一路行至工部的選料場,立義透過車窗望向窗外時,發現有數十輛款式相同的馬車都在朝往一個方向行進,進入選料場後馬車並未停下,而是直接行入一個甬道,車夫的聲音從車外響起道:“諸位勿要下車,我們換個拉車的牲口後就立刻出發。”話音一落,馬車停下,跟著馬兒的鼻息聲和蹄聲漸漸遠去,而車軸上卻傳來金屬鏈條聲和摩擦聲,一柱香的功夫,馬車又動了起來,卻沒有馬蹄聲,隻有時不時傳來的金屬碰撞聲。立義用足目力才看清馬車已經在一個漆黑的隧道中,牽引馬車的不再是馬兒,而是在一軌道上自動滾動的兩條鐵鏈。鐵鏈牽引的速度絲毫不弱於馬兒,且極為平穩,每隔二十丈的距離就會有一盞長明燈照亮隧道中的情況,眾人感慨著隧道設計的鬼斧神工之際,心中也更加確信立仁是要帶大家實驗陣法了,頓時一種期待感讓人覺得這段路更加漫長。足足行駛了半個時辰,眾人才再次看到夕陽的餘輝。馬車再次停下,車外一個爽朗的笑聲響起,隨後一個男聲道:“諸位堂生下車吧,我們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立仁第一個跳下馬車,高唿道:“老戴,幹嘛搞得這麽神秘,我還以為你要謀財害命呢。”一個蒼老的聲在戴先生開口前響起道:“安排的有些倉促了,還望小友見諒啊。”立仁聞聲急忙行禮道:“小生見過喬老,見過鄭大師。”此時眾人全部下車,抬頭旦見車前站了三人,中間是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雙目精芒外露,但周身卻感覺不到任何元素或靈力的波動。田利軍見到那老者微微錯愕,但未表露情緒。左邊亦是位老者,背已佝僂,頭上稀稀疏疏的落著幾根白發,臉上堆滿褶皺,但讓人難忘的是雙手異常寬大,手背上的皮膚已被層層疊疊的老繭打磨的鋥亮。右邊是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雖然雙鬢已經斑白,但麵容俊朗,五官如刀削斧劈。立仁望向那中年人道:“老戴,我就不一一介紹了吧,我們直接開始如何?”戴先生望向兩位老者,老者絲毫不在意立仁的無禮,反而微笑道:“好啊,我早已等不及了,我們直接開始吧,這裏不需要什麽禁製,你麽放手而為就好。”直到此時,眾人才開始打量四周,芮明娣驚訝的發現,他們竟然已經來到了城西的一片山巒之中。老者看著大家驚訝的表情補充道:“這裏原本是王城的礦場,廢棄多年了,如今作為器術司的驗場,百裏之內無任何鳥獸人煙。”明顯少年們都未曾聽過器術司這個稱號,依然一臉不解,但也無暇多想。立仁選擇了一塊極為空曠的場地,甩手遞給趙正宇一個金屬水桶般的器械,然後飛身奔向三十丈外,疊放了六塊青石,再閃身而迴,劉亞榕和劉亞楠不待立仁招唿,就已來到趙正宇身側,立仁讓趙正宇手持桶底的兩個握手,將桶口對準青石的方向,隨後又從桶底兩側抽出兩個暗藏的把手,把手以金屬套管鏈接至桶底,伸展開後近丈許長,可隨意彎曲拉伸。立仁將把手遞給雙胞胎,示意二人可以利用套管的柔韌性站在趙正宇的身後。趙正宇輕聲問道:“立仁,這麽遠,能行嗎?”立仁還未答話,劉亞榕便一腳踢在趙正宇的屁股上道:“做就行了,立仁一定有把握才放那麽遠的。”隨後立仁高喝一聲:“發動”澎湃的元素之力自三人身上噴湧而出,隨後所有人清晰的感覺到桶中一股恐怖的能量在迅速匯聚。立仁再次高唿:“發射”趙正宇精神力集中在了桶底的釋放陣上,元素之力催動陣法,一個閃耀著金紅色光芒的能量球,帶著一股可怖的氣息自桶口噴射而出。三十丈的距離,隻是眨眼的功夫光球便擦著青石而過,落在了近五十丈外,隨後一股巨響伴隨著能量的衝擊波宛如一股漣漪衝了迴來,六塊青石在眾人的注視下被衝擊波瞬間震碎散落出近十丈遠,碎屑落地時衝擊波已經略過了眾人周身,隔著五十丈的距離,大家依然能感受到衝擊波中的炙熱和爆元素依然活躍的氣息。兩息之後,大地的震蕩栩栩傳來,很快又散去。原本就空曠的驗場更加毫無聲響,一盞茶後,趙正宇尷尬的咽了口唾液道:“不好意思啊,隻顧著發射了,沒瞄準。” 立仁的眼睛徹底眯成了一道縫,轉身望向夥伴們道:“浩文哥,我看你在不發泄一下就把自己撐爆了,不如你也來試試吧。”馬浩文聞言,頓時雙目放光,跳上前一把從趙正宇手中奪過金屬桶,立仁道:“亞楠姐和亞榕姐你們留一個就可以了,浩文哥需要土元素和火元素配合。”趙正宇極有眼色的從劉亞榕手中接過握把,立仁又上前,讓三人先前走了近十丈遠,隨後又在三人耳邊安頓了一番,三人點頭後,立仁招唿眾人上前觀看,隨後高喊開始,隻見馬浩文跨前一步,將金屬桶與延伸出的把手拉成半圓形,待劉亞楠的陽火元素和趙正宇的土元素在桶底的陣心匯合後才全力激發自身的熔岩元素此次金屬桶再未匯聚能量,而是直接噴發出了一道十丈多長的能量柱,馬浩文大笑著開始左右搖晃桶口,能量柱頓時扇形覆蓋了三人麵前十丈內的所有區域,看得大夥兒一臉黑線。能量柱足足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待馬浩文感覺到奇經八脈中的熔岩元素消耗殆盡時才停了下來,趙正宇和劉亞楠直接扔掉把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陳瑞城上前拍了拍馬浩文的肩膀問道:“過癮不?”馬浩文望著麵前被掃出了三丈多深的扇形巨坑感歎道:“太過癮了,感覺這玩意兒就是為我量身定製的。”陳瑞城點點頭道:“大家都覺得是為你量身定製的。隻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尿尿的時候也這麽亂喊亂晃?”說罷直接閃身退開。看無地自容的馬浩文和笑成一團的眾人,戴先生感概道:“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啊!”惹得兩位老者白眼相對。此時立仁上前敲了敲金屬桶,發現並未因為高溫而變形,滿意的點點頭道:“看來沒有任何問題,正宇哥,浩文哥,亞楠亞榕姐,這個陣器是為你們四人配合設計的,就由你們來起個名字吧。”趙正宇和馬浩文識趣的將命名權讓給了雙胞胎,而雙胞胎則開心的躲在一邊商量去了,立仁此時又抖手取出一個陣盤交給立義然後開口道:“我需要任意四種元素支持。”陳瑞城,芮明娣,劉亞榕和候瀟瀟齊身上前。陣盤與立仁第一次設計的陣盤相似,依然是六尺寬的圓盤,陣心後兩個把手,但陣盤再非銅絲盤成,而是以不知是何材質的寸許寬的金屬管盤成,而陣心處的釋放陣變成了一個金屬梭。隻見立仁將陣盤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上的握手拉出,立義手中陣心立時變成了一個盤繞金屬管的十字,而十字的頂端有伸縮的金屬軟管鏈接著四個握手。立仁給五人安頓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才閃身退後,大叫開始,手中迅速打出四個金屬物,散落在了二十丈外的空地上,場中立義雙手將陣盤舉國頭頂,四角的眾人催動元素之力沿金屬管迅速匯集至陣心,立仁在感受道陣心能量波動的一刹那全力釋放體內的陰雷霆元素,所有人感覺到空氣中的陰元素,水元素,金元素都開始躁動二十丈外 立仁打出的四個金屬物閃爍起光芒,而當火元素也開始躁動時,陣盤中心的金屬梭閃出一道電弧,與立仁打出的金屬物形成了一個場域,立義大喝一聲‘落’頓時萬千漆黑如墨的雷霆在場域內炸裂,場麵驚豔,在場所有人宛若看到地獄降臨。雷霆持續了一盞茶後消散,空曠的地麵此時更加空曠,所有石子土塊均化為塵屑,平整的鋪在地麵上。見到眼前的場景,鶴發童顏的老者臉上的笑容已經擠成了堆。腰背佝僂的老者雙眼放光,兩隻寬大的手掌不停的揉搓著。戴先生則激動的擦著額頭上並未出現的汗水。三人一語不發,但都以無法保持鎮定,頻頻點頭感慨。表演並未結束,立仁上前又叮囑眾人一盞茶的功夫,隨後找到剛才散出的金屬物,將其放在丈許高的青石上,眾人這才看清原來是和陣心形狀相同的金屬梭。隨後立仁又在四個金屬梭之間的空地上擂起四個三丈高的青石柱,這才返身而迴。在立仁的大喝後,芮明娣和楊立義分別激發出了陰水元素和陰木元素,劉亞榕和陳瑞城釋放的是純粹的火元素和金元素,匯聚道陣盤中心後在候瀟瀟吞噬元素的引導下五個金屬梭形成了一個陰元素的場域,讓包括立仁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了,場域中陰元素迅速將所有的陽性元素中和揮發,轉眼間空氣的中水元素變成了冰元素,青石柱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了冰霜,候瀟瀟再次催動吞噬元素之力,場域內逐漸的漆黑如墨,連目力和精神力都無法感知場域內的情況,五息後,場域消散,眾人逐漸感知到場域內一無所有,不論是青石柱一丈高以上的部分,還是場域內剛剛充斥的冰元素及其他元素,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空氣中的元素隨著場域的散去,瞬間又湧入到這邊空間裏,空曠的驗場內瞬間刮起了一陣旋風。候瀟瀟得意的看著眾人無法合上的嘴巴,向立仁比了一個大拇指,立仁也一臉滿意的點點頭。招唿眾人來到身邊,立仁目光忽然看向一直沉默且情緒低落的郝玉恆,感受道立仁的目光,郝玉恆擠出一絲笑容道:“太厲害了,立仁的陣法勢必會改變中州的戰鬥形式。”立仁直接問道:“那玉恆哥為什麽情緒如此低落?”郝玉恆低頭道:“沒什麽,隻是覺得自己幫不上什麽忙。”立仁抖手遞給郝玉恆一個七尺長的金屬盒道:“玉恆哥,真正改變戰鬥形式的人將會是你。”說著向一旁的三位長者行禮道:“喬老,這裏能不能測試射程大約三千步以上的器具?”喬老先抬頭望了望夕陽的餘輝,隨後伸手凝聚出一團靈力光球,抖手,光球向遠方飛去,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喬老打了一個響指,遠處的山腰上逐漸亮起火光十息後,火光形成了一塊方形圖案。喬老這才開口道:“這是目前我們測試城弩時所用的最遠的距離,大約三千五百步,約七裏,千丈開外。應該夠用。”立仁點點頭,與郝玉恆,劉亞楠和趙正宇低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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