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達真君不滿地瞪了明通真君一眼,命那三人走上前來。


    這三人,正是林自在要找的胡遠、錢鋒和杜鵑。


    林自在先看了一眼低眉順眼的杜鵑,上次在秘境,她就說自己年底有望築基,可幾年過去,她還是煉氣大圓滿。


    杜鵑見完禮,抬頭看到林自在,眼睛驀地瞪大,然後一下子撲過來,“趙師叔!趙師叔你總算迴來了!”


    還沒到跟前,就被若昏一袖子拂開,“哪裏的宵小,休想靠近我阿娘!”


    杜鵑仰麵摔倒,委屈地說,“真君,弟子是杜鵑啊,上次還是弟子給您傳遞的消息!”


    林自在心中嗬了一聲,上次被陶午的死訊亂了方寸,還真忘記囑咐杜鵑保密。


    若昏鼻子裏哼了一聲,“什麽杜鵑烏鴉的,都不是好鳥!”


    明達真君這時威嚴地咳了一聲,“不得無禮,這位是自在真君!師叔豈是你叫得的?”


    “自在...真君?”杜鵑的觀氣術根本無法看透林自在的修為,她爬起來,怔怔地看著昔日一同進入師門的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修,震驚得無以複加。


    明達真君繼續斥道,“全大梁的真君都在此殿之中,容不得你大唿小叫,等下,自在真君問你什麽,你據實迴答就是!敢有半句謊言、半點隱瞞,我定不輕饒!”


    “是。”杜鵑低頭。


    “杜鵑。”


    林自在麵色平靜,看著杜鵑抬起的臉,倏忽眼中閃過一道七色光芒。


    眾位真君又是一驚,這些人老成精的家夥們,雖不知那七色光芒意味著什麽,但都確定,這年輕的女真君出去曆練十幾年,的確是帶了真本事迴來的,不容小覷。


    林自在眨了一下眼睛,唇角現出一絲苦笑。


    從前她一直認為七色果帶給她的第七個特殊能力,便是使用紫金葫蘆收納萬物,現在她明白,葫蘆就是葫蘆,跟果子無關,她的第七個能力,是追溯。


    神念凝視下,她透過杜鵑印堂後的紅色魂魄,看到了杜鵑曆經的幾世。她竟然有三世是與陶午有牽絆的,最早的一世,她是陶午的妾室,後麵有一世,她是陶午的妹妹,這一世,她與陶午是同門,在秘境中利用他的好心,協助錢鋒殺害了他,她雖然拿到了三顆築基丹,但老天有眼,她一直未能築基成功。


    林自在無奈歎氣,通過杜鵑,她還看出了陶午的前世。


    他是趙珩的駙馬曹賢,也是民國的刀齊風。


    ——這生生世世的糾葛,這永遠無法平衡的虧欠啊,要到什麽時候是個終了!


    杜鵑殷殷看向林自在,“真君,弟子幸不辱命,將消息帶給了若昏真君!”


    林自在並不看她,而是對錢鋒說,“是你殺了陶午。”


    林自在並未釋放威壓,但錢鋒還是哆嗦了一下,他是個二十五六歲的築基初期弟子,一張方正憨厚的臉上滲出了汗珠,急切地辯解道,“弟子,弟子絕對沒殺陶師兄!他可是我玉華宗同門,弟子,弟子怎麽可能傷害同門!”


    林自在懶得與他們對質,手指輕彈,一枚符籙飛向錢鋒。


    明通抬手就要阻止,卻嘩啦一聲壓塌了座椅,癱倒在地。


    眾位真君大驚,旭日峰主殿待客的座椅,可都是由黑金和黃金混合鑄造,沉重無比,可想而知,明通承受了多大的威壓。


    很快,他們發現自己也被壓製在座椅上,無法動彈了。


    就連若普若昏也都一樣。


    就在這時,錢鋒開口了,滿臉的憨厚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狠戾和乖張,“我殺了陶午,我殺了陶午!是胡遠讓我殺的!他給了我一百中品靈石!讓我尋機在秘境殺死陶午!當日還是杜鵑配合我的,我是被逼的,我冤枉!”


    林自在一揮手,錢鋒咕咚一聲倒地,閉上了嘴。


    趴在金磚地麵上的胡遠卻“啊”的大叫一聲,大喊,“我冤枉啊!是師祖......”


    “啊!”癱在扭曲座椅上的明通也大叫一聲,掙紮著喊,“殺了他!明達,快殺了他!不能讓他壞了玉華宗的名聲!”


    “你還知道顧忌玉華宗的名聲?”明達真君苦笑,“師弟,你都不能動,我就能動嗎?”


    胡遠在繼續喊著,“是師祖!是師祖吩咐我去做的,他先是讓我把巨樹巷的巨樹毀了,後又讓我尋機殺了陶午,陶午每日在宗門苦修,我找不到機會,隻能找人在秘境下手......”


    若昏哇哇大叫,“明通你個王八蛋!你想對付我,想我走火入魔而死!可你為什麽毀了阿蘅的樹!你毀了阿蘅的樹啊!”


    林自在聽到巨樹被毀,心中揪了一下,像是失去了一位老朋友。


    “大家都聽到真相了吧。”林自在慢慢起身,“對不住明達真君了,今天,我非得在你這裏殺人不可了。”


    “趙蘅你瘋了,他不過是個築基弟子,我殺就殺了,你還想讓我一個真君給他抵命不成!”明通掙紮著大喊。


    “正是!”林自在認真地說。


    “哪個真君不隨手處置幾個弟子,都像你這樣,豈不是天下大亂!”明通企圖引起其他真君共鳴。


    “別人我管不著,但你殺了陶午,就不行。”


    “諸位!諸位!殺了她,殺了她啊!她不是趙蘅,她絕對不是趙蘅!她是被其它時空的煉虛修士奪舍了!否則神識不可能碾壓我們!”


    林自在嗤了一聲,取出一串儲物戒,晃了晃,“殺我?你知道這是什麽,這都是化神修士的儲物戒。”


    明通頓時一臉絕望。


    “她是趙蘅。她就是我的小師妹趙蘅!”端坐在寬大金座上的若普一字一句說,“當日,我代師收徒,就抵上了百年壽元,為她占卜,卦象顯示,她,與我師弟若昏有著深厚因緣,更是改變我大梁命運的最大契機!當時,我和若昏師弟就已知曉,小師妹的神識異於常人,隻是誰都沒有說破罷了!”


    林自在看向若普,她記得當年若普說是二十年壽元,沒想到居然是百年,她和若昏是何淵源,竟為他至此?她不敢也不能追溯若普的前世,隻是對她扯了扯嘴角。


    此時已由不得眾位真君信或不信,他們都如待宰羔羊,分毫動彈不得。這種龐然無匹的威壓,很難讓他們相信,是來自一個元嬰初期修士,倒像是比自己高出幾個大境界一般的恐怖。對比若普的占卜說,他們更傾向於相信明通的話,但誰也不敢說出來罷了。


    “那她就更不是大梁人了!她本來就來自其它時空!”明通真相了。


    這次,見識過林自在飛行器的鑒中真君也下意識點頭了。


    輕微的“噗噗”兩聲,眾人循聲看去,兩顆人頭,在金色地磚上骨碌了兩圈,停下來,殷紅鮮血在地上慢慢流淌,兩顆人頭的主人,趴伏在地上,抽動兩下,沒了動靜。


    林自在左手一抓,嚇白了臉的胡遠一下被攝到手上,她像個殺神一樣,怒視明通,“不管你是針對我,還是針對二師兄,今天我都不可能放過你!”


    明通活了六七百年,心中第一次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覺,他隱隱覺得,自己將會是大梁曆史上,死的最難看的元嬰真君。


    這時,靠在座椅靠背上無法動彈的明達真君哀求林自在,“自在真君,手下留情啊!明通若死,我玉華宗實力大減,......後果不堪設想,你畢竟也曾是我玉華宗的一員,可不要糊塗啊!”


    “明達真君,你就不想聽聽,明通坐鎮鎮西峰多年,都做了什麽嗎?還是你早就知曉,一直替他隱瞞?”林自在哼了一聲,“他死了不是正好!無為真人早該結嬰了!”


    話音未落,一張真言符就飛向了明通,棠廬真君暗暗搖頭,這真言符,對付對付低階弟子還行,在元嬰真君這裏,根本不起作用!


    誰知下一瞬,就聽明通神情癲狂地一邊搖頭抗拒,一邊大聲說著他自己這幾百年來做過林林總總的事情。


    他縱容弟子搶占其它峰頭資源,殘害同門;指使弟子掠奪凡人城市財富;強占年輕女修作為提升修為的爐鼎;還將一名資質上佳的金靈根弟子豢養在鎮西峰上,留作做奪舍備用,等等等等,罄竹難書。


    明達歎氣,閉上了眼睛。


    林自在隻覺這人惡心無比,神念一動,正在喊叫的明通,頭顱已經飛出,頸腔裏竄出一片血光,坐在他身旁的兩位真君因為被威壓壓製,法衣上,甚至臉上都濺上了鮮血。


    一個金色元嬰驚慌瞬移,卻刷地一下化作灰燼,落在了旭日峰主殿的門口。


    眾真君目瞪口呆,和自己修為相當的修士,一個唿吸的工夫,就這麽死在了眼前,這種震撼和刺激,讓他們打心眼裏感到驚懼和悲哀。


    林自在一手提了胡遠,瞬移而去。


    幾息過後,真君們發覺自己能動了,若普立即拉著若昏飛快地朝著南陽城飛去,若晉猶豫一下,沒有跟上,而是迴了紫微宗。


    明達真君看著一片狼藉的主殿,看著草草告辭的諸位真君,心中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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