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忍不住笑,“看你平時滿不在乎,還以為你不拿你阿爹當迴事,原來,還是很在意他的看法。”


    是這樣嗎?


    林自在晃晃頭。


    不,她並不是多麽在意趙贇,而是在她的生命裏,從未有過真正霸氣強勢、極具責任感的父親,從仁宗開始,陳父、孟父、金逸軒和趙贇都有很明顯的缺點,不是懦弱就是自私,這讓她很是失望,以至於隨著年齡增長和自身變強,愈發看輕男人,覺得他們永遠都不夠成熟。


    沈七的話也提醒了她,當年兒女們對她和周逢春也有不少怨言,盡管她覺得自己為了孕育和撫養四個孩子,都達到嘔心瀝血的程度了,可這些崽子還是動不動就抱怨,有的說壓力大,有的說他們偏心,還有的說她不溫柔、沒耐心,女兒還抱怨她欺負爸爸。


    她覺得老周已經很有擔當了,但兒子們長大後第一件事就是挑戰老爸,女兒也總說老爸應該是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嫌他愛她寵她不夠。


    她氣不過,要替他出頭,但周逢春並不生氣,他說他也曾經這樣,第一次戰勝父親後,仿佛跨越了高山,從此,便有勇氣出去闖世界了。關於女兒,他則更沒底線,女兒四十歲了,他上街還會想著買根糖葫蘆給她。


    天下沒有完美的父母,就像父母總是望子成龍一樣,子女也會給父母賦予無限光環,當父母無法達到期許時,他們就會無比失望。


    所有的父母和子女,似乎都很委屈。


    林自在看著河水,沉默了。


    那些人,他們是她的父母嗎?是嗎?


    沈七看她又發呆,用鼻子嗬了一聲,笑著說:“我阿爹從小就怕我大伯,即便我有了靈根,他依然不能在他兄長麵前直起腰杆,他依然一味讓我替他為家族付出,我心甘情願替他承擔,可我依然常常慚愧,覺得是我不夠優秀,才使阿爹沒有底氣。”


    林自在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笑說,“好了,你這從不訴苦的今天怎麽也這樣?”


    “是啊,咱們兩個從不抱怨的人,今天是怎麽了?”沈七笑著站起來,“走吧!河邊的水帶著山頂的寒氣,不要久坐。”


    林自在也站起來,兩人各自迴了宿舍。


    當晚,林自在為自己找到了情緒失常的理由:她來月事了!


    穿來就是小孩子,末世活到九十多又已絕經多年,所以根本就忘了這檔子事,加之這段時間急於修煉,所以忽略了身體的變化。


    月事來了,身體就舒暢了。


    ——林自在告誡自己:不要以為活得久,就什麽都懂,什麽都對,心態和身體,需要時時調整,才能達到“衡”的狀態。


    ******


    還有半月,集訓就要結束了。


    林自在放平心態,不再為習練術法而急於達到煉氣四級,心靜則神寧,倒更利於修煉了。


    整個新進弟子裏,韓珊瑚卻是心態最好的那個,她依然是煉氣一級,也不著急,她資質不好,又不喜枯燥的打坐修煉,每天最盼望的也就是一日兩餐。


    但,真的沒人比她更快樂。


    她還相中了陸師叔的麥秸,和他商量著,將來要用他的麥秸製造符紙。


    這時,落霞穀又來了一位築基師叔,授課內容是講解關於神識的知識。


    這人是林自在認識的,他就是當年贈送她三粒丹藥的姚仙師。


    姚師叔沒有白師叔帥氣,但是他和氣。


    一進入穀場聚靈陣,他就認出了最後排的林自在,微微有些吃驚,就轉移了視線。


    他這人眉目舒朗,神情溫和,聲音也如和煦春風,徐徐吹入座下弟子耳中,“眾所周知,元神由三魂七魄組成,修士和凡人都有神念,隻是強弱不同而已,修士通過不斷修煉,可在煉氣四級後可使神念外放,獲取眼耳鼻舌身意之外的另一種感知,我們稱之為神識,或者靈識,神識強大之人對他人形成的一種壓迫,通常稱之為威壓......”


    姚師叔釋放了一點威壓,在座所有弟子都感覺如鼠見貓般控製不住的恐懼和顫抖,這 是來自靈魂的壓製。


    林自在連忙低頭,不使自己鶴立雞群。


    “神識是虛無的,但也可以形成實質,比如,”姚師叔拿出一枚玉簡,抵在自己額頭,“你們剛入山門時,查驗師叔給了你們宗門玉牌,裏麵關於你們的個人信息,就是神念刻錄的。你們當中已經有煉氣四級的,集訓結束可以去宗門執事處將自己的神識錄入玉牌,對,神識和靈力一樣,具有個人特征,但擅自修改玉牌信息,是會被宗門嚴厲處罰的。


    煉氣三級及三級以下的弟子,也可以用神念讀取玉簡內容,或者刻錄,隻是神念較弱,讀取或刻錄的速度較慢罷了。隨著修為增長,神識範圍會成倍增長,比如,煉氣四級是一丈範圍,築基初階,一般的神識範圍就是六十丈左右,金丹初階,就可達到五百丈左右,到達元嬰期後,神識可強大到隔空刻錄,可以以神識遨遊山川大海,甚至隔著萬水千山,直取敵人項上人頭!”


    弟子們聽得熱血沸騰,一個個摩拳擦掌,仿佛下一刻自己也可擁有強大神識一般。


    “但是,約定俗成,修士神念是不可隨意外放的,除非是高階修士的探查,否則會被視為一種冒犯,平日裏,中高階修士間維持禮貌與安全距離,隻將神識外放身周一丈。


    前年,在凡人城市溫陽城附近,曾出現一道強大無比的神念,雖然倏忽消失,但察覺神念之修士無不覺毛骨悚然、神魂悸動,四方修士大批飛抵溫陽,遍訪無果,時至今日,仍然有人津津樂道,猜測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陶午在下方舉手,姚師叔指指他,讓他說話。


    “請教姚師叔,弟子有一事不明,為何修士怕到毛骨悚然,還要去找尋神識主人呢,就不怕被人砍了頭顱嗎?”


    姚師叔聽了一笑,讓陶午坐下,“你問得好,人人都知趨利避害,可是,別忘了,人人還都有強烈的獵奇之心,修士則更需要見識廣博,才能進步。以後你們會知道,但凡有金丹初成、元嬰大成,都會有無數修士從各地奔赴現場,觀看雷劫,雖然有被雷劫波及的兇險,但更能積累經驗,增廣見識。


    在我大梁國,一向以十位元嬰真君為尊,所以,那道據說強過元嬰真君數倍的神識在境內掠過時,試問哪個高階修士能不好奇呢?再兇險,都要去見識一下那到底是什麽修為、什麽境界的修士,才能甘心啊!”


    林自在在最後一排,繞著兩個大拇指,心裏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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