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個超大,是相對於儲物袋來說的。


    儲物戒指內,是個邊長百米的立方體空間。


    裏麵亂七八糟擺放著大量物品,很多都是林自在沒見過的。奇形怪狀的武器、旗子、爐子,大大小小的各色金屬塊,無數的瓶瓶罐罐,無數裝在玉石盒子裏的草藥、果實......以及一堆一寸寬三寸長的玉簡。


    她收迴意念,將戒指塞到一個荷包裏,掛在了腰間,根本沒去想,為何自己能打開一個高階修士的儲物戒指。


    曲隊長說,“仙子,這怕不是驛丞說的,宰了小狼崽的那兩人吧?”


    林自在不能斷定。但看兩人體型高大,隨身攜帶著斧頭和大刀,不像是行商之人,倒像是專門在這條路上打劫的強盜。


    大胡子穿上紫袍,上下看看,有些愣怔,但注意力很快又轉移到杜氏遞給他的大餅卷肉上去了。


    接下來幾天,大胡子一直坐在最後一輛馬車上,林自在極少去關注他,隻是吃飯和夜宿時,大胡子過來纏著她,她才會應付幾句,讓他安靜下來。


    這天,她聽到車隊隊尾有大胡子憤怒的喊聲,原來是幾個護衛在逗弄他,他們手裏拿著一塊烤肉,讓大胡子學狗叫才給他吃,大胡子想吃那香噴噴的肉,就仰天學著狼王的模樣嚎叫一聲,嚇得護衛腿都軟了,生怕真的引來了狼,那護衛將烤肉丟到地上,罵罵咧咧走了,大胡子氣得哇哇大叫。


    護衛看到麵無表情走過來的林自在,都有些心虛,行禮後趕緊走開。


    大胡子追著在塵埃裏打滾的烤肉,蹲下去撿,就在手指即將觸碰到時候,烤肉忽然不見了,他急得四下尋找,大叫起來。


    林自在走到大胡子跟前,遞給他一根烤香腸,“來,吃這個!”


    烤腸上切著花刀,烤的微微焦脆,還有零零星星的白芝麻和辣椒麵在上頭,大胡子哈的一聲,伸手抓過烤腸就咬,燙了嘴唇,趕緊吹了兩下,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嚼了幾下,就被辣得嘶嘶哈哈地吐著氣。


    “好吃嗎?”林自在拉著他上了最後一輛馬車坐下。


    “好吃!”又咬了一口,大腦袋還想親昵地靠上林自在的肩膀,無奈身形差距太大,隻得放棄。


    “記住,不許隨便吃別人給的食物,掉到地上的也不能撿來吃。”


    “記住了,阿娘!”


    “我不是你阿娘。”


    大胡子停止咀嚼,“你是!”


    “真的不是。你看,我比你還小。”


    大胡子發現這個事實,滿臉驚恐,“那我阿娘呢!”嘴巴一撇,就要哭。


    林自在搖搖頭,“你知道你的名字嗎?你住哪裏,我幫你找阿娘。”


    大胡子點點頭,忽然又搖搖頭,捶了一下大腦袋,“我想不起來了。”


    “那你阿娘叫你什麽?”


    大胡子毫不猶豫地說:“阿娘叫我大寶。”


    “哦,那你幾歲?”


    “我,我五歲。”忽然,大胡子愣怔了一下,烤腸掉到了地上,滾到了路邊草叢,“我想起來了!”


    林自在一驚,立即全神戒備。


    “我想起來了。”大胡子淚流滿麵,張開大嘴哭喊著,口中烤腸殘渣掉到紫袍上,卻沒有留下任何汙漬,“我想起來了,我阿娘死了,我五歲,阿娘死了......”


    能記起一點就好,林自在摸摸他毛茸茸的大腦袋,又遞給他一串烤魷魚,大胡子立馬不哭,吃起了香噴噴的烤魷魚,“阿...阿姐真好!”


    第二天,林自在就安排大胡子坐在她和杜氏後麵的馬車上,跟兩個小丫頭同車。


    他們很聊得來。


    “你叫什麽?”


    “你叫什麽?”大胡子反問。


    “我叫清風,她叫明月。”


    “我叫大寶。”


    “你幾歲?”


    “你幾歲?”


    “我馬上就六歲了,明月五歲。”


    “我也五歲。”


    “你怎麽那麽高?你還有胡子!”清風揪他的胡子。


    “我不知道。”大胡子向後躲開。


    “我告訴你大寶,你不許管我家姑娘叫阿娘,她還不到十三歲,生不了你!”


    “哦,我知道,我阿娘死了。”


    “我阿娘也死了,阿爹也死了......明月的阿爹阿娘和哥哥也死了,對了,你也是我們姑娘撿來的,你簽了身契嗎?”


    ......


    林自在聽著“三小隻”和諧地聊天,嘴角不禁微微彎起。


    由於她的關注,車隊再無人輕慢大胡子。世間事就是這樣,如果你發現有人輕慢你身邊的人,一是他自己不夠強大,二就是你不夠強大,或者,你給了他人輕慢他的理由。


    隨後的路程,林自在每天都會和大胡子說一會兒話,又順著他的思路問一些問題,大胡子有時會想起一些東西,但有用的很少。


    這天,曲隊長來報說,再有兩三天路程就到長興城了,他預備派人快馬先頭趕去,采購一些食材,然後在城東門與車隊會和,完全不會耽誤大隊人馬的行程。


    林自在同意了。


    她看著大胡子,猶豫著是否要帶他去城裏看大夫。


    其實大胡子的身體很正常,應該還是腦子的問題。她治不好的病,長興城的大夫一樣也是治不好。


    說是看大夫,其實就是她之前找的丟下大胡子的理由。


    大胡子不笨,他的大腦似乎是新的,是空的,裝進去什麽就是什麽,學得極快,她教“三小隻”學算術,背童謠,大胡子從來都是一遍就會,清風和明月則要反複幾次才行。


    看著在車上打著唿嚕睡覺的大胡子,林自在有預感,有一天他會徹底覺醒過來。


    早想通了,她不會逃避。既然狠不下心來殺人,既然擔心大胡子醒來要報複,那就多做些彌補措施吧,就像曲隊長所說,這也算救命之恩了。


    想起大胡子當日在玻璃上擠扁的鼻子,貌似也不是個窮兇極惡的修士,應該能做到有恩報恩吧,能吧?


    林自在這樣想著,搖醒大胡子,拿出一張千裏飛行符,“大寶,你認識這個嗎?”


    大胡子眼睛一亮,又皺眉,抓耳撓腮,“哎呀剛想起來一點,沒抓住,越抓越跑!抓不著了!哎呀呀!”


    清風在一邊問:“姑娘!我見過這個!”


    林自在老臉一紅。


    “這是什麽?”大胡子追問。


    “這個能飛,那天姑娘還貼在我們和夫人腿上了。”


    “吃糕點!”林自在塞給清風一塊點心,又順手明月沾到臉蛋上的點心渣子扒拉掉,這孩子不愛說話,就愛吃東西。


    說來慚愧,林自在之所以接受城主的護衛隊,主要原因不是她不舍得那昂貴的飛行符,也不是對外說的杜氏恐高,而是,她不會使用飛行符!


    對,就是的。


    她自己畫的符,多是平安符、招財符等觸發符,又因畫符時用了意念,即便是真言符隱身符,使用時也無須掐訣,所以,她想當然的認為趙贇能帶著她飛,她就也能帶著杜氏和倆小丫頭飛。


    當她把飛行符拍在四人腿上的時候,就尷尬了。


    沒有那一團白霧,沒有任何動靜,四人站了一分鍾,明月咬著手指頭,巴巴地仰頭看著林自在。杜氏忽然說:“阿蘅,阿娘畏高,咱們坐馬車去南陽好不好?”


    “......好。”


    想到這裏,林自在收起了飛行符。


    清風最愛看她家姑娘一拍腰間就收走東西,她喜滋滋看著林自在,忽然驚奇地問,“姑娘,你臉蛋怎麽紅了?”


    “......精神煥發!”林自在咬牙迴答。


    ****


    夜晚,住宿驛站。


    住不下這多人,照例有護衛燃起篝火,住在驛站院中。


    林自在帶著“三小隻”坐在篝火邊,指著夜空繁星說:“每一顆閃亮的星星,都是一顆巨大的星球。有的星星,你看見的,或許是它幾年前的樣子,或許是千萬年前的樣子,或許它已經毀滅......”林自在喃喃說道,更像是自語。


    “三小隻”聽不懂,大胡子問:“什麽是星球?”


    “星球,就是由各種物質組成的巨型的球狀天體,有的是全是氣體,有的是一大塊金子,有的像我們住的地球一樣,什麽都有,這些星球都有自己的軌道運行.....”林自在忽然不敢確定自己所在,是否地球,戛然收住了話頭。


    曲隊長聽到湊過來,“什麽球?”


    “我們都住在一個巨大的球體上。”林自在跺跺腳,踩著地說。


    “哈哈哈!”曲隊長大笑,“地當然是平的!要是個球,人怎麽站得住?”


    大胡子也跟著點頭。


    夜空忽然劃過兩道藍光,大胡子蹭地跳起來,指著藍光,說不出話來,又迴頭看著林自在,最後焦急地捶捶自己的腦袋。


    曲隊長歎氣說:“這些日子,天上總有這種光,紅的綠的藍的都有,還有人看到過紫色的,他們說是仙師在天上飛。”


    “使用飛行符是沒有光芒的。”


    “他們說,都是高階修士。幾十年了,都沒見過這麽多高階修士到咱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凡人小城。我還聽說這些都是從東海、西漠和北境來的大修士,在附近幾個城市找一個什麽神秘的強大神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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