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眼珠子動了!啊哈哈有氣了!真的醒了!”


    林自在腦袋疼得要炸開了,這聒噪的每一個音調都讓她覺得百上加斤、雪上加霜,偏偏眼皮也似有千斤重,掀了兩下,都沒能睜開眼睛。


    “阿蘅!快睜開眼睛看看阿娘,阿蘅......”


    不隻是喊,這女人還上手開始搖晃林自在的肩膀,她覺得腦漿子都混了,頸椎也要折了,真想一下劈了麵前這個煩人的女人。


    終於,她使出渾身力氣發出一個氣聲來,那女人如奉綸音,立即停止搖晃,改為輕輕撫摸林自在的胸口,“醒了就好,娘的好寶,不枉阿娘花了那麽多銀子,你總算是醒了。街坊鄰居都說阿娘病急亂投醫,這次是上當了,還說什麽這七天那幾個老道早拿著銀子逃出縣城了!


    哼,那些個沒見識的醃臢婆子也不想想,阿娘這麽精明的人咋會上當,我兒這不就醒了!阿蘅啊你爭點氣,快點好起來,明個咱就到街上轉一圈去,臊死那些個見不得人好的老婆子們去!”


    林自在的腦子隨著心跳一蹦一蹦的疼,什麽都想法都集中不起來,但神奇的是,她居然就在這女人絮絮叨叨的聲音中,沉沉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來,頭不疼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氣。


    林自在首先散開意念,查看周圍環境,還算安全,......就是這年代有點不對勁。


    林自在慢慢坐起身,一手拄著床,一手抬起到眼前,玉指纖纖,小巧白皙,完全不是她那皺巴巴的老手了。


    很顯然,又是新的一輩子了。


    上輩子了結了與林秀娥的恩怨後,她總有種不會再重生的感覺,之後末世的日子,她很是認真努力地生活,為國為民做了很多好事,九十五歲以後,她變得嗜睡,精神頭還好,隻是身體衰老,到了使用極限了。


    她叮囑照顧她的工作人員,等她到了彌留之際,不許搶救,就讓她安靜地離去即可。


    可是她的預感錯誤,九十六歲這年的冬天,她在一次睡下後,醒來又就成了另外一個人。並且,這次也沒有按照從前的時間規律重生,反而一下子退到了古代。


    新身體叫做趙蘅,隻有十二歲。八歲時,父親病故,母親杜氏沒有再嫁,也沒迴娘家,而是靠著一手廚藝,獨自帶著女兒在這個叫做溫陽的小縣城生活。


    原主腦子裏十二年的記憶,乏善可陳。但女孩十分愛美,小小年紀已經攢了許多耳環鐲子和各式裙裳,她不常出門,隻在家裏做些簡單女工,杜氏盡管常常忙得焦頭爛額,但是卻舍不得用女兒幫忙。


    這會兒杜氏就不在,不知是不是又出去給人掌灶了。


    溫陽這個地名,林自在沒有概念,索性將意念散開去,她想大概了解一下自己所在方位,看看如今是哪個朝代。


    漸漸的,她臉色凝重起來,最後,慢慢躺迴床上。


    林自在上輩子活到九十六歲,意念範圍最後達到了一萬六千多公裏,早超過了地球直徑,也就是說,隻要她想,就可以查看地球上任一角落。


    可是,剛才她將意念散出去,所看之處皆是陌生,沒有見過的山,沒有聽過的河,並且,意念到了盡頭,居然看到的還是地心的岩漿。


    林自在正在苦苦思考這是平行時空,還是另外一個巨大星球之際,一個人影忽然穿牆而過,出現在床前,嚇得她一下坐了起來,差點就使出了木係異能。


    “小丫頭,你家大人呢!”來人四五十歲的年紀,麵孔嚴肅,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問。


    林自在縮迴雙腳,抱著雙膝,怯怯地說:“我爹買東西去了,即刻就迴。”


    “奇怪了。”那人不解地捋捋胡須,倏地又消失了。


    林自在愣怔了半晌:這個世界的人都這樣神出鬼沒的嗎,是武俠還是修仙?


    正想著,那人卻又迴來了,怒氣衝衝一把捏住林自在的下巴,“竟敢撒謊!說!剛才到底是誰來過這裏?”


    林自在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她感覺自己的下巴隨時都可能被捏碎。


    “小小溫陽城,居然有如此高手?能有如此強悍的神念......”那人納罕地嘟囔著,手上的力氣下意識加重,林自在臉色通紅,伸出雙手,去掰他的手指。


    那人哼了一聲,鬆開林自在的下巴,卻一下將手掌扣到她的天靈蓋上,林自在隻覺得頭頂一熱,一股能量從那人掌心進入自己百會。


    那人閉目凝神,似乎打算在林自在腦中搜索什麽,下一秒卻驚異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林自在,“你...”


    唰!


    他的頭顱飛了出去,咕嚕嚕滾到了門口,正好被急匆匆拎著食盒進門的杜氏一腳踩上,發出一聲爆鳴般的尖叫,她扔了食盒就撲過去抱住林自在。


    那男人的鮮血噴濺到天花板上、床鋪上、地板上,以及林自在的臉上,無頭身體卻依然站在床邊,手掌還放在林自在頭頂,杜氏啊啊驚懼地叫著去推那人,那人咣當一下倒地,杜氏又甩著兩手尖叫,轉身死死抱住林自在。


    尖叫聲終於引來鄰居,鄰居見到趙家如在血泊中的情景,也驚得連聲大叫,轉身跑去報官。


    等官府來到的時候,林自在已被緩過神來的杜氏抱到另一個房間,換了衣服洗了臉,又喂著吃了一些肉沫粥。


    林自在躺在杜氏的床上,聽她在外間跟衙役說著情況:“十天前我家女兒突然昏迷不醒,請遍溫陽城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


    最後在路上遇到一個遊方道士,他真是神仙降世,將我女兒的生辰八字寫在一張黃紙上,戳在劍尖上一吹就點燃了,又設壇作法,招魂引魄,說七天之內我女兒必能醒來。”杜氏一拍手,“這不,今天就是第七天,我女兒真的醒了,哪知我就出去買碗粥的工夫,家裏就來了賊,幾位也看到我女連脖子都淤青了,這是要下死手啊,我剛進來時,他的手就壓在我女的天靈蓋上啊,老天保佑不知是哪個大善人出手救了我阿蘅啊,一下就削去了那賊人的頭......”


    衙役被她的碎嘴折磨得直抓頭皮,“大嫂,大嫂!賊人身份尚不能認定,屍體我們先拉走,但你這間屋子的物件暫不要挪動,家裏留人,今明兩日還會有仵作上門驗看。”


    “哎呀官老爺你們可憐可憐孤兒寡母啊,我一個弱女子帶著女兒過活,手停口停的,官老爺你們可要盡快來驗看啊!”


    一個文書飛快地在紙上寫著勘驗記錄,寫完讓杜氏按了手印,然後一行四五人,多一個字不說,都趕緊走了。


    從頭到尾,也沒一個人來問一問林自在,她乏得厲害,躺下又繼續睡覺,殺了人,也毫無思想負擔。睡醒後,見杜氏正坐在床邊哭泣,一見林自在睜眼,就摸上她的脖子,“娘的好寶,脖子下巴都紫青紫青的了,娘可憐的阿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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