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紅木盒子的士兵穩步走下去,到了台邊肩膀就耷拉下來,跟站在台邊兩個秘書愁苦地說:“特派員說我拿錯了......”


    ——攏共就一個箱子,想拿錯也得有啊!


    秘書也在疑惑徐特派員剛才的行為,他掀開木盒蓋子,頓時驚呆,裏麵空空如也,他是親眼看著徐特派員放進去的。


    仨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年輕的秘書機智地說:“也隻能這樣了!”


    他飛快地從公文包裏找出兩張白紙,卷成筒,又拿出之前剩下的紅綢帶,攔腰打了個蝴蝶結,放到紅木盒子裏,囑咐道:“記住!跟特派員說,不要在台上打開紙筒!下來再解釋!”


    士兵眼睜睜看著秘書造假,忽然腿就有些軟,向後縮了一步,“我不行。”


    秘書在他後背拍了一下,“來不及了!快!”


    士兵被推了出來,走到主席台前,徐特派員適時結束即興演講,意味深長地看了滿頭大汗的士兵一眼,士兵嘴唇翕動,“別打開。”


    徐特派員深吸一口氣,再次打開木盒,鄭重取出“任命書”,然後雙手高舉,向四麵展示了一番,台下掌聲雷動。


    徐特派員鄭重將任命書交給刀齊風,與他握手,“少年自當扶搖上,攬星銜月逐日光!黨國正需要刀主席這樣年輕有為的新生力量,徐某在這裏恭祝了!”


    徐特派員簡短祝福幾句,恨不得立刻結束任命儀式,他與刀齊風緊緊握手,久久不肯鬆開。


    刀齊風微笑著,左手高舉任命書,高喊:“驅除韃虜,振興中華!”


    台下士兵齊聲唿應,“驅除韃虜,振興中華!”


    忽然,任命書的紅綢帶鬆散開來,兩張白紙飄然落地。


    全場寂靜無聲,刀齊風慢慢蹲身,親手撿起白紙,翻來覆去看了一遍,抖了抖紙張,似笑非笑看著徐特派員,一字一句說:“您是專程來羞辱刀某的麽?”


    徐特派員在紅綢帶鬆散時,就已經臉色大變,此時麵對刀齊風的質問,麵如土色,“刀主席,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啊!”


    刀齊風哼了一聲,一把推開徐特派員,大步走了出去。


    下麵各省派來祝賀的官員都猶豫地互相看看,一時不知道是走是留。


    怒氣衝衝的刀齊風,迴到刀府,鬆開軍服的風紀扣,哈哈大笑兩聲,他本來的打算,也是讓人找機會偷走任命書,來拖延任命時間,苦於徐特派員一直極為謹慎,連如廁都親手提著裝著任命書的公文包,到了最後的授書時刻,他幾乎已經認命了。沒想到柳暗花明,他看到徐特派員啪地扣上盒蓋,就知道事情有了轉機,等接過那普通紙張的紙筒,他就更加肯定了。


    刀母抱著孩子出來,看他全須全尾,神情輕鬆,就鬆了口氣。


    刀齊風接過孩子,用手指勾出他脖頸間的玉墜,迴頭對跟著的金氏說:“你做的好。”


    金氏被誇讚,很是激動,低頭說:“那陳小姐真是個聰明人,我一說她就懂了。這個,這個玉真是護身符,真能保護咱們孩子嗎?”


    刀齊風麵帶迴憶,肯定地說:“能。”


    ******


    這一年,米國成功製造了b-29空中堡壘轟炸機,時速達到560千米\/小時,飛行高度超過一萬米,並可攜帶9000公斤的炸彈。


    於是,轉機出現了。


    米國迅速占領馬裏亞納群島,以此為空軍基地,展開了對倭國的轟炸。


    ——終於,這個最喜歡空襲別國的國家,遭到了世界上最猛烈的空襲。


    報應!


    米國丟下的可不是普通的炸彈,而是凝固汽油彈,倭國多震,房屋多為木質,遇火迅速燃燒。轟炸機一過,下麵的城市就是一片火海。


    九個月下來,倭國境內一百多個城市都被燒了一個遍,無一幸免。


    倭國已是強弩之末,卻仍在我國負隅頑抗。


    重慶方麵接受米國自先進的武器準備,還招募了十萬年輕、有文化的軍官,戰鬥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唯有雲省,沒有獲得武器裝備,卻被命令去往戰爭最前沿。原因可想而知。


    刀齊風沒有聽令派兵,但他也清楚,倭寇驅除的那日,也是他遭到重慶製裁報複的一日。


    他不能和段盛德相比,段家在雲省為王多年,已經積聚巨大財富,還有林家在重慶相助。刀家雖然也有存在山西的大批財寶,卻苦於沒有信物,一直無法獲得。他更沒有得力的嶽父相助,隻憑一腔孤勇。


    這一年多已經把能周轉的資金都利用上了,雖然發現了新的戰略礦產,但他不舍得出口換取武器,一時間,左右為難,舉步維艱。


    林自在自然知道雲省的窘境,她在認真考慮,是否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幫刀齊風一把,不論其他,隻憑他在任,沒像段盛德一樣動輒抄誰的家,這兩年春城平安無憂,就不能讓春城易主。


    下班迴家,剛出校門,很久沒見過的刀齊風忽然出現在林自在麵前,她不得不懷疑兩人是否真的有心電感應了,她不過是想了那麽一下,這人居然就來了。


    金氏,不,現在應該叫做刀夫人了,她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從刀齊風身後走出來,“靜怡!你可算下班了!”


    她進步真快,比上次見麵更加圓熟,舉止言談還帶些幹練氣質,拉著林自在的手,“走,上我家吃飯去!”


    仿佛她們是多年深交的閨蜜一般。


    “有什麽事現在就說吧,鹿鳴還在家裏等我。”


    “嗐,我已經派人知會邱小姐了!”刀夫人不由分說,挽著林自在就要上車。


    林自在已有過兩次非常不愉快的上車經曆,至今心有餘悸,她迴頭怒視刀齊風。


    刀齊風無奈製止妻子,“金氏,不要如此粗魯。”


    刀夫人立刻住手,連聲慚愧道歉,“我還是改不了,真是該打,該打。”


    “見到刀家的車,就會心生反感吧。”刀齊風走近一步,聲音和緩。


    校門口的師生走過時,都會看上他們幾眼,刀齊風長相出眾,加上這幾年身處高位,氣質卓然,自然吸引眾多目光。


    林自在恨得咬牙,但仍不肯上車。


    刀齊風拿出一張紙,遞給林自在看,“你見過這個戒指嗎?”


    林自在接過一看,正是她在野外撿到的刻著龍形的金戒指,她什麽都沒說,把紙還給刀齊風,“這是何意?”


    刀齊風也無奈看看周圍的人,自己作為雲省第一人,居然要站在學校大門口,像個猴子一樣任人參觀。


    每次見到她,都免不了要歎氣,“我一直在派人尋找這枚戒指,這是我刀家的信物,丟失多年。最近從一個在蒙自當鋪做過朝奉的老人家那裏得知,他見過這枚戒指,根據他提供的線索,最後鎖定陳小姐。”


    說到這裏,他看著林自在普通的裝扮,想起這些年的物價,不無擔憂地問道:“你,不是又給當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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