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刀玉蘭早起就開始發狂,她使勁捶著鐵門,喊著段盛德的名字大罵,一會兒又罵刀夫人,最後連她親哥刀齊風也罵了進去。


    刀老太太嫌吵,喝斥她閉嘴。


    老太太如今是真的瘦了不少,林自在估摸著最起碼瘦了二十斤。哨兵送來的夥食,比起普通百姓家的飯菜不知好了多少,但刀老太太卻各種嫌棄,大概更主要的原因是心事重重吧,她吃得很少。


    刀母吃得也很少,刀玉蘭更是沒胃口。


    隻有金氏和林自在兩人都胖了一些。


    當然,金氏未必是胖,可能隻是肚子漲了一圈,但林自在最近活動減少,還把冰箱裏的可樂都喝光了,她是實實在在的胖了幾斤。


    本來就不見天日,還喝那冰涼甜膩的肥宅水,加之為了掩人耳目,她還總是吃飯很快,吃完就窩在沙發上聽音樂,或者看書。她不胖誰胖?


    林自在開始在屋子裏跳繩,兩手搖著虛擬的繩子,每天都要跳上兩千次,睡前還要壓腿拉筋,甚至做幾個俯臥撐。


    金氏充滿好奇地看著她運動,但一直不說話。


    ——關進來快十天,林自在硬是沒聽過刀母和金氏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刀老太太的威望隨著軟禁時日增加,已經無法威懾到刀玉蘭了,她這天跟刀母撒氣後,又發展到跟金氏撒氣,她指著金氏的鼻子,“都是為了你!要不我就能趁機跑掉,可我沒有,我去找了陳靜怡,為的就是你和你肚子裏的崽子!”


    金氏嚇得捂住肚子,側過身子,不敢看刀玉蘭。


    刀老太太立刻過來,一把一把掐著刀玉蘭的胳膊裏子,“你敢動她一個指頭試試?你動,你動一個我看看!”


    “啊!”刀玉蘭被掐得受不住,一把推開刀老太太,然後滿屋子亂轉,捶著心口窩大喊大叫,刀老太太跌坐在地,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孫女,金氏去扶她,她看著金氏說:“這丫頭怕是瘋了吧。”


    哨兵這時打開鐵門查看,看到又是刀玉蘭在發瘋,就要關門,林自在對他喊了一句:“就算政治犯也有放風的時間,這裏空氣流通不好,刀小姐缺氧傷了腦子了,你馬上跟上麵匯報,就說我們申請每天至少放風兩次,一次至少半小時,我們要曬太陽!”


    “對!”刀老太太立刻附和,“跟他說,我要曬太陽!”


    哨兵沒說話,關了門。


    哨兵又送了四次飯,但她們一直也沒獲得放風的機會。


    夜晚,濃雲遮蔽月光,林自在和刀家四個女眷一起,被十幾個衛兵押著出了地下室。


    這不可能是放風吧,夜晚沒有太陽可曬,還一個個堵著嘴巴。


    刀玉蘭眼神絕望,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身子死命扭動,卻被兩個衛兵死死鉗住。


    林自在沒有掙紮,以她的能力,也根本逃不出去,她不讓衛兵碰她,自己乖乖地走出去。


    她不覺得段盛德是要殺她們,或許他隻是想換個地方關押她們而已。因為她查看到附近還有十幾輛車,有幾輛轎車裏麵,還分別坐著段家的人。


    她們被押上一輛卡車,卡車前端裝著幾十個大小木箱,她們和押送的士兵一起都坐在木箱上麵。


    林自在一路用意念探查,知道她們從西邊出了城。車隊後麵還有跑步前進的一隊隊士兵跟隨。


    ——這是臨陣脫逃了嗎?


    她發現屁股底下坐著的是子彈箱,裏麵是一箱箱步槍子彈,還有幾箱是手槍和機槍的。後麵兩輛卡車裏,拉的步槍、機槍和手雷。


    前麵兩輛車也拉的子彈,再前麵,隱約可以看到是金銀,再遠就超出範圍了。


    出了城,路不好走,她們的雙手被負在身後,坐著很難控製平衡,刀老太太晃來晃去,不停地哼哼唧唧,金氏更難,她還要護住肚子,林自在挨著她坐,就向她那邊挪了挪,給了她一個支撐,金氏在黑暗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林自在尋機在院子裏和路上丟下一條手帕,一個發圈,一個聯大的校徽,還倉促手寫了一張字條,希望有人能夠發現。


    一個多小時後,車隊終於停下。


    林自在意念掃到一座寺廟的簷角,人就被押送到一個山洞口。


    天已經亮了,林自在站住向四周遠眺,看到的隻是茫茫大山。


    士兵們把卡車裏的物品往山洞深處搬運,她們五個女人則被推進一個狹小逼仄的洞裏。


    山洞隻有十平米大小,與之前的地下室相比,簡直天壤之別,洞裏隻有一些幹草堆在地上,洞壁也是凹凸不平,雖然不潮濕,但洞口與外麵通道相連,一點私密性也無。


    兩個哨兵站在洞口,手裏端著步槍。


    刀老太太嘴巴獲得自由,衝到洞口就喊:“放我出去,你們這幫王八羔子!我要解手!我要解手!”


    兩支步槍交叉,攔著刀老太太。


    刀老太太借著洞口的火把,看到年輕哨兵的臉上羞惱的樣子,頓時勇氣倍增,大喊:“我要尿褲子了!你!快帶我解手!你!快去找段盛德那個王八羔操的,讓他來見老太太我,我問問他為啥殺了我兒!”


    喊到最後,哭了起來,又嗆咳起來,忽然慢慢蹲下去,林自在馬上就聞到一股子騷味。


    刀老太太哭得快崩潰了,也分不清是想起兒子,還是因為羞憤。


    林自在看段盛德的士兵軍紀森嚴,不像是會行兇或欺負女性的,就大著膽子義正辭嚴地說:“段公子是紳士,不會苛待好友的親人,你快去給老夫人找了幹淨衣服來!”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一人轉身出去了。


    刀玉蘭忽然大喊一聲“哥!”,尾音拉得老長老長,直喊到聲嘶力竭,然後撲在幹草上,嚎啕大哭,邊哭邊揚著地上的幹草,“你為什麽不來救我們,你為什麽不來啊!”


    林自在對剩下的哨兵說:“帥哥,等下你們還是把她綁上吧,順便把嘴也堵上,太吵了。”


    哨兵被一聲“帥哥”叫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撓撓後腦勺。


    刀玉蘭雖然哭鬧,卻把林自在的話聽了個清楚,她止住聲音,恨恨地瞪著林自在,又衝哨兵喊:“你們到底放出風聲沒有,我哥最重視的不是我和我媽,也不是那沒出聲的孩子,而是她!就是她!他們倆從小就認識,你們把她吊起來打!或者找一個班的士兵伺候她,放出風去,我哥立刻就會迴來!”


    士兵不可置信地看著刀玉蘭,忽然步槍一收,打了個立正,對著一個方向行了個軍禮。


    “玉蘭,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一個似笑非笑的男聲傳來,刀玉蘭當時就傻在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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