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盛德從前一直被春城人稱作段公子,現如今,人們已經改稱他為少帥了。


    段盛德自米國歸來,就迅速接替其父所有職責,並在第一時間獲得重慶政府的認可,有人還說,他還冒險坐飛機去了趟重慶。


    短短這半年多時間,雲省新增了一家飛機製造廠,一家兵工廠,兩家製藥廠,一家光學儀器廠,以及一家紡織廠。


    這家飛機製造廠,能夠獨立製造戰鬥機,也能組裝、修複戰鬥機、運輸機,並為多次為米國特遣隊修複受損戰機;兵工廠從歐美各國預訂機器設備1000台,聘請德國專家為顧問,生產捷式和蘇式輕重機槍;製藥廠則主要生產傷藥百寶丹,另一家西藥廠雖不能生產盤尼西林,但正在加緊研製,並生產酒精、消毒液等產品。


    段盛德受西方影響,十分重視科研,在西藥、物理研究、武器研究等方麵,都積極與聯大合作,在經濟等各方麵都給予最大的支持和讚助。


    社會各界都對段盛德寄予極大的希望,一時間名聲竟有超過其父親的勢頭,就連街頭喝茶的百姓也誇讚少帥年輕有為,說雲省人有福氣,自打少帥迴來,連飛機都不飛來丟炸彈了。


    段盛德最惹眼的舉動,卻是他從德國運來一輛轎車,一輛黃色的甲殼蟲汽車,顏色嬌嫩,款式新穎,這是他給剛剛生產完的妻子林介微的禮物。


    段盛德俊朗瀟灑,婚前就深得春城少女芳心,走到哪裏都備受矚目,如今大權在握,又多了一種自信和意氣風發在身上,舉手投足,氣勢十足。


    段盛德迴來後,除了報端,林自在還沒有見過段盛德,也沒興趣見。


    但春節,她去集市買年貨後,又到文林街上的文房四寶店買紅紙準備寫福字對聯,又買了點黃紙,準備練習畫符。


    等手裏拎了一嘟嚕的東西,從文具店出來,就見到刀玉蘭站在街邊呆呆地看著剛剛行駛過去的甲殼蟲汽車,看到林自在,她第一次沒有冷臉相對,“你怎麽這麽慢?


    “你在等我?著急就進去找我啊!”


    刀玉蘭看那甲殼蟲已經無影無蹤,才說:”我哥還是沒有消息。”


    “我是真的沒有你哥消息,他走的時候也真的真的沒聯係過我。”


    “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刀玉蘭幽幽地說:“陳靜怡,我哥哥不夠優秀嗎,你不喜歡他嗎,你為什麽不能拉住他?纏住他?”


    她說最後兩句問話的時候,聲音忽然歇斯底裏,神情也變得近乎瘋狂。


    不想和刀玉蘭這個神經質多做糾纏,林自在走到街上,“我買了年貨,急著迴家,再會!”


    “你別走!”刀玉蘭上前一把扯住林自在。


    最討厭動手動腳的人,林自在迴頭,目光變冷,“你哥哥很優秀,不過我們沒緣分。我從不強求任何人任何事。一個人的一生,並不是隻有愛情一件事!刀玉蘭,你明白嗎,他要去闖天下打鬼子,那一定就是他心中有著比親人、愛人更重要的事情!誰也攔不住他!”


    刀玉蘭依然扯著林自在的衣角,眼圈泛紅,她應該是一個閨蜜也沒有,平日裏生母也不能給她安慰,和正確的引導。她聲音放軟了些,“陳靜怡,我請你喝杯咖啡好嗎,就到我哥帶你去過的那家,好嗎,我有話跟你說。”


    林自在搖搖頭,“你看我手裏拎滿了,改日我請你喝吧,你要有事現在就說吧。”


    “我真的是有話說!我哥一直杳無音信,我父親查遍所有軍隊檔案,都沒能找到他,你說,他,是不是死了?”刀玉蘭聲音帶了哭腔,這可憐的姑娘近幾年情緒起伏太大,明明是同齡,卻看著比林自在憔悴了許多,再時髦的服飾也無法掩蓋。


    林自在心裏一緊,梁玉城的死已讓她難過很久,她鎮定了一下,說,“如果刀司令都找不到的話,還有一種可能,你想過嗎?”


    “......你是說,他去了紅軍?”


    林自在點點頭,“所以你不必太焦慮。”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多管閑事,“你出來找件事情做,哪怕去做個小學教師,每天忙碌起來,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有些事情你幹涉不了,除了默默看著還能怎樣?”


    刀玉蘭對林自在的建議根本聽不進去,自顧自說:“我父親說要他娶金副官的女兒,盡快給刀家留後,他起初不同意,後來不知道怎麽就忽然答應了,我哥是個不夠深情的人,我能看出來他是喜歡你的,他對你與眾不同。但他真的不夠深情,你看段公子,當年與段主席抗爭,任誰說什麽,就隻喜歡林介微那女人,別的女人看都不看!我父親,仗著與段主席生死交情,軟硬兼施,嗬嗬,也沒能做成段少帥的嶽丈大人。就前幾天,他還說,讓我去給盛德哥做姨太太,我沒答應,我天天看著他們恩愛,一個月就得死。哈,也幸虧我沒答應,人家根本聽我父親說完,連個迴應都沒有,哈哈哈哈....”


    想來該說的都說完了,刀玉蘭哈哈笑著,招唿也不打一個,腳步踉蹌地上了街對過的汽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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