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青衣儒士的逐步靠近,林慕白有些緊張,好像又迴到了當初麵試之時的場景。


    他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麽,尤其是看了其他人迴答之時的場景,都是一副被催眠了的樣子。


    “怎麽辦?到我了!會暴露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嗎?如果暴露了又會怎麽辦?自己幾個哥哥能不能把自己給救出去?”


    一連串的問題閃過,但並不能改變考核即將到自己的事實,手心不禁沁出汗水。


    “所學謂何?所修為何?”


    依舊是這一句話。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青光出現,朝著林慕白的腦袋奔去。


    林慕白微閉雙眼,隻感覺頭上一陣清涼之感,整個靈魂一陣顫栗,就像大夏天喝了一大口冰鎮可樂一般。


    除了爽,便沒有其他感覺了。


    “???”


    “怎麽迴事?自己好像沒有被催眠啊?”


    林慕白有些反應不過來,


    “難道說這東西對自己無效?金手指發福利了??”


    懵逼過後便是狂喜,林慕白艱難的壓抑住嘴角的笑意,模仿前麵那些人的樣子開口道:


    “弟子所學儒、道、劍,所學駁雜,皆未有所成。”


    聲音空洞,沒有情感。


    “至於所修為何…”


    林慕白大腦飛速運轉,所修為何?


    為何呢?他也不知道!


    “難道這時候來一個經典的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不行不行,太虛假太空洞,自己沒有這麽高的德行修養,這種話從自己口中說出反而更加惡心!


    “那該說什麽呢?”


    林慕白冥思苦想,不過此時,他反而不是著急應付迴答了,而是真心的反問自己,


    自己來這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麽?


    自己每日不輟的辛勤修煉又是為了什麽?


    為了逃避梵淨宗,甚至以後迴去裝逼打臉嗎?


    或許曾經是的,但是最近一段日子下來,這曾經看來是自己頭等大事的目標又顯的那麽遙遠,不再那麽重要了。


    那是為了解開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秘密,有朝一日能迴去和親人團聚?


    或許吧,不過這個太遙遠了,而且自己在這裏認識那麽多如父如師的哥哥們,還有墨白小清,到時候他們該怎麽辦呢?


    林慕白苦苦思索不得,不過想了這麽多念頭,也就一瞬間的事,在其他人看來,林慕白隻是在醞釀措辭,還在等著他給出的答案。


    “弟子所修為何……”


    林慕白低聲沉吟,目光掠過青衣儒士,又穿過廣場之上眾多的學生,一直遠去,落到圍觀人群之中劉伶等人的身上。


    好似感受到林慕白的目光一般,劉伶突然咧嘴一笑,滿是鼓勵的看向林慕白。


    林慕白隻覺心中一暖,好似有了無窮的底氣,心中暗道:


    “罷了,罷了,有道是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既然自己不知怎麽的就來到了這裏,便求一個心安吧!”


    當即抬頭朗聲道: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弟子所修不過為了一個安身立命罷了。”


    此言一出,眾人為之一靜,都沒想到看起來最有鋒芒的林慕白心中竟然是這般想法。


    安身立命?難道他有什麽苦衷不成?


    山濤和劉伶等人聽了也是有些意外,不過隨後想到了林慕白所經曆過的事情,心中有了一些了然。


    暗道這梵淨宗的宗主還真是給老八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他們也隻能想到這一層了,饒是如何他們也絕對想不到這林慕白竟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安身立命也絕不是他們以為的那般簡單。


    這時青衣儒士聞言開口道:


    “善,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可為上。”


    隨後手中戒尺一點,將青氣抽出,轉身走向另外一個人。


    不過林慕白此時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了,隨著那句安身立命一出口,隻覺得自己整個意識一輕,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突然出現。


    好似之前的自己一直在背著一個重物生活,渾身纏滿了枷鎖,而現在的自己突然掙脫開來,拋下累贅,如夢初醒一般。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那就是一朝頓悟,今日方知我是我!


    林慕白忽然想放聲大哭,又想仰天長嘯,一種大解脫,大自在的感覺讓他險些失控。


    隨著這種情緒的升華,林慕白感覺自己的腦海中也是一陣顫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孕育,在新生!


    這讓他十分好奇,他能感覺到可能是那久久沒有動靜的竹簡有了變化,但此時顯然不是去一探究竟得時候,隻好壓下好奇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而此時高台之上早已經鬧做一團了,有人猖狂大笑,有人唉聲歎氣,


    “這不就是獨善其身嗎?這也能給個上??”


    道院的山長有些不服,還在那喋喋不休。


    山濤也不理會他,徑直走向前去,將手一伸:


    “拿來吧,輸了就是輸了,廢什麽話!”


    “急什麽?又沒說不給,等結束之後再說!”


    曳落道長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一旁的老院長見狀笑嗬嗬的打著圓場: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這也是很好的嘛,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給個上不為過不為過。”


    “哼。”


    曳落道人見老院長幫腔,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冷哼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又沒說不給,那個行癡禿驢你也要嗎?”


    “哎,老衲賭贏了,為什麽不要?”


    被點名的佛院山長臉色一變,瞪著眼睛道。


    “我說你一個禿驢喝什麽酒的?”


    “你管我?我留著送人不行?”


    這一道一佛又對上了,老院長見狀無奈,又開口說道:


    “好了,別吵吵了,到曹觀海這小子了,這小子有些不尋常,你們仔細看看。”


    眾人聞言都閉上嘴,抬眼望去。


    隻見那棋盤凝聚成的青衣儒士此時果然已經來到了一個個子不高,還長的黑黝黝的弟子之前,二話不說,照例一戒尺下去。


    一道青光閃過,還是那兩句不帶絲毫感情的問話:


    “所學謂何?所修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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