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康熙年間,北邊的洪福村有一個名叫朱成誌的小夥子,早年間父母雙雙離世,獨留他一人在村子裏過活。


    舅舅不忍他孤苦無依,又家貧如洗,便張羅著安排他跟著富貴村的一個泥瓦匠,學習幫別人建房子的手藝,好歹以後也攢點錢,娶上一個媳婦,好好過日子,這樣他對九泉下的姐姐也有了交代。


    富貴村的泥瓦匠是遠近有名的秦師傅,他媳婦前幾年因病去世了,隻有一個女兒,不忍她嫁到夫家,受婆婆的刁難,就一直想找一個上門女婿。


    很多人都想跟他家結親,因為他家條件是村子裏最好的,可他隻想找一個老實本份的,願意跟著他學泥瓦匠的人當女婿。


    可他的徒弟雖然已經有一個了,可卻入不了他的眼,隻知道在他女兒秦嬌嬌跟前賣好,根本沒心思認真學手藝,以後怎麽放心把女兒交給他呢。


    所以朱成誌的舅舅跟他說想讓外甥跟他學本事時,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已有的徒弟已經不作指望了,希望新的徒弟能讓他滿意。


    朱成誌到了他家後,果然跟那兩個徒弟不一樣。他人很忠厚老實,每天隻跟著秦師傅學習,雖然秦嬌嬌長得很是不錯,可他卻好像沒看見她一樣,從不會主動到她跟前去湊熱鬧。


    秦嬌嬌習慣了別人對她的吹捧,這下來了一個對她視而不見的人,她感覺自己的魅力受到了侮辱,便有事沒事的去逗弄朱成誌。


    每每都要逗得朱成誌麵紅耳赤,她才罷休。秦師傅對這個女兒也是沒辦法,她已經被她娘慣壞了,什麽事情都依著她,要不是自己態度很強硬,她怕是早就與許從山締結連理了。


    在朱成誌沒來之前,許從山覺得師傅太嚴格了,每天都要他跟著他一起出去建房子,就算是休閑時候,也沒放過他,還要拉著他一起討論怎麽把房子建得更好。


    朱成誌來了之後,他鬆了一大口氣,因為師傅不再嚴格要求他了,是學還是不學都隨意,每天隻拉著朱成誌跟他幹。


    剛開始他還覺得很好,每天不用那麽累,還多了很多時間跟秦嬌嬌呆一塊,慢慢地,也吃味了起來,覺得師傅更偏心朱成誌一些。


    又看秦嬌嬌總是去逗弄朱成誌,心裏對朱成誌的惱恨更甚,總想著法的找朱成誌的麻煩,時間一長,秦師傅發現他心術不正,便直接讓他離開了,說該教的都已都完了,可他卻沒有這方麵的天分,讓他再去找合適自己的手藝學。


    之後秦師傅就再沒收過別的徒弟,隻認真的教導朱成誌,而朱成誌也不負他所望,慢慢地有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手藝。


    有一天,吃完晚飯後,秦師傅找到他,對他說:“成誌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想過娶妻生子嗎?”


    朱成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我才剛學出一點名堂,還想著跟師傅多學學呢,暫時沒想過娶妻生子的事,等以後賺到錢了,再娶不遲,總不能把人娶迴來讓人跟著我一起吃苦受累。”


    秦師傅聽他說完,點了點頭,又道:“你這樣想也是沒錯,但是如果有心儀的女子,還是可以先娶迴家的,不然人家也不好總在家等你。”


    他說這話,意思很明確,以為朱成誌像許從山那個不成器的徒弟一樣,也喜歡秦嬌嬌呢,如果他也喜歡的話,他是很放心把秦嬌嬌交給他的。


    朱成誌聽了師傅的話,搖了搖頭道:“除了嬌嬌,我還沒跟別的女孩子說過話呢,哪來的心上人,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踏踏實實跟您學藝。”


    秦師傅看拐著彎問朱成誌,他這個榆木腦袋是反應不過來了,遂直接問道:“成誌啊,你可喜歡嬌嬌嗎?”


    朱成誌聽師傅這樣問,心裏驚了一下,他以為許從山離開後,隻他跟嬌嬌走的近,師傅怕兩人互生情愫,故意這樣試探他呢,趕忙道:“師傅,我自知配不上嬌嬌,心裏從來沒有對她有別的想法,這一點您一定要相信我。”


    秦師傅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他,又道:“我這樣問了,你還不清楚啊?我意思是我相中你了,想讓你當我女婿,你就直說你願不願意吧?”


    朱成誌其實心裏並不是很喜歡秦嬌嬌,雖然她長得漂亮,但是卻總給他一種,她不是個會好好跟他過日子的人,可這會師傅這樣問,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秦師傅看他沒有第一時間迴答,還以為他還在想著自己家的條件,擔心給不了秦嬌嬌好的生活呢,繼續說道:“自從嬌嬌的娘去世後,我便覺得身體大不如從前,最近更是覺得做什麽事都提不上勁。


    所以才急著讓她出嫁,怕她到時候孤單一人,會受欺負。其實你剛來沒多久的時候,我便起了把她嫁給你的心思,隻是那時你還在學藝,不好讓你分心,所以才一直沒說。


    你也不用擔心錢財的問題,我隻有這一個女兒,以後我的一切都是她的,所以也不會委屈了她。當初我本想讓她招婿的,可如果是你的話,我還是願意將她嫁給你,相信你肯定會對她好的。”


    朱成誌看著師傅那張臉,他沒說的時候,他從沒覺得師傅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生了什麽病的人,可這會仔細一瞧,果然覺得蠟黃蠟黃的,不像是個身體健康之人。


    雖他沒想過要娶秦嬌嬌,可她是師傅最後的牽掛,他不想讓師傅失望,便點點頭,假裝自己很開心的道:“嬌嬌那樣好看,我自是願意的,隻是不知她是否願意嫁我,師傅放心,如果她願意嫁給我,我肯定會待她好的。”


    秦師傅聽了,欣慰的點了點頭,道:“她那邊,我會去說的,你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秦嬌嬌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並沒有抵觸,而是欣然接受了。朱成誌雖然在感情之事上比較木訥,不太懂情趣,但是她對他的新鮮感還沒過,覺得他還是很有意思的。


    就這樣,朱成誌和秦嬌嬌就結為了夫妻,雖然秦師傅說他不介意朱成誌帶著秦嬌嬌迴他家,但是朱成誌想,師傅年紀大了,而且身體好像也不好,他反正是孤身一人,倒不如繼續跟著師傅,把手藝精進一些,也好照顧他,便留在了師傅家。


    秦師傅覺得自己沒看錯人,經常跟秦嬌嬌說,讓她一定要跟朱成誌好好過日子,他是一個很好的夫婿,絕對不會負了她。


    可秦嬌嬌每次嘴上一直應著,卻從沒往心裏去。


    忽然一天早上,秦師傅再沒起來床,就這樣一病不起了,沒過多久,更是撒手人間,與去世的妻子團聚去了,朱成誌處理好他的後世,帶著秦嬌嬌迴了自己家。


    這時的朱成誌手藝已經很不錯了,他時常跟著秦師傅一起出去接活幹,好些人都知道他,所以迴到家的朱成誌也經常會有人找。


    他在洪福村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叫朱有權,是一個地道的莊稼漢。朱成誌看他雖然每天都忙忙碌碌,生活卻並沒有多大改善,還是隻能填飽肚子而已,跟他同齡,也還沒有娶妻,便讓他跟他一起建房子,幹一些體力活,也比在家種莊稼強。


    過了一些時日,村裏的媒婆見朱有權也有了正經營生,便開始張羅著幫他相看人家了。這朱有權吧,真是跟朱成誌兩人同病相憐,他也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所以家裏也沒人著急他的婚事。


    那些媒婆幫他介紹了幾個後,他從中選了一個看起來最為老實的姑娘成親,他跟朱成誌一樣,不在乎姑娘長得好不好看,隻看她是不是個踏實過日子的人。


    他的妻子叫張婉娘,確實是一個很溫婉賢淑的女子,成親之後,把她們的小家打理的很好。


    朱成誌看到,很替好朋友高興。


    想起自己的妻子秦嬌嬌,朱成誌心裏就很不是滋味,她不僅不幫他操持家裏的事,每天就隻會拿著她爹給她的錢去鎮上買東西,不管朱成誌迴來的多晚,都不會有口熱飯吃。


    稍微跟她提一句,她就會哭鬧,說朱成誌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要不是她爹,他這會還不知道在哪裏吃草根呢,之前要不是她爹讓她嫁給他,她怎麽會看上他呢,一點情趣都沒有,還是個悶葫蘆,家裏雖然有兩個人,可她總覺得隻有自己一個人一樣。


    朱成誌不跟她計較,想著秦師傅對自己的恩情,和當初自己對秦師傅的承諾,隻能壓下跟她吵的欲望,埋頭做自己的事,也不管秦嬌嬌了。


    日子一天天過,這天空閑,朱有權說他要上山去找些藥材賣,補貼家用。現在有了妻子,不久後肯定會有孩子,到處都需要花錢,他不敢在家歇息,本想問問朱成誌要不要一起去的,可朱成誌那天剛好被一戶人家請去看建房子的地去了,所以沒在家。


    誰知,這一別便是永恆,等朱成誌迴到村裏的時候,才知道,朱有權在采藥的時候,不小心從崖上掉了下去,等村裏的人找到,再抬他迴家時,已經快不行了,還沒等郎中到他家,便咽了氣。


    朱成誌聽完不敢相信,快步往朱有權家裏走去。他們兩家隔的有點遠,他家在村頭,朱有權家在村尾。


    等他趕到朱有權家,看見他家布置的靈堂,一股悲涼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好日子開剛開始,他卻這樣離開了,真是沒有享福的命啊。


    他在想要是他不喊他跟著一起幹活,他還是一個莊稼漢的話,生命的軌跡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呢?


    朱成誌看到傷心欲絕的張婉娘,隻道了一句節哀,便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了。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無法真正的安慰到她。


    隻能幫著她料理了朱有權的後事,然後又跟她說,不管有什麽事,都可以找他,他隻要能做到的都會盡力去做的。


    在張婉娘家忙活了幾天,迴到家,就跟才從鎮上迴來的秦嬌嬌碰上了。秦嬌嬌看著憔悴的朱成誌,一臉不屑的笑了笑,道:“喲,舍得迴來啦,沒留在那邊多呆幾晚?我還以為你認錯了人,把那張婉娘當成你的妻子了呢,不過這下可好了,她一個寡婦,還沒有孩子,你們可以。。。。”


    朱有權還沒等她把話說完,衝上去就是一巴掌,鐵青著臉吼道:“你個潑婦,要不是看在師傅的麵上,我早就休了你了,有權才下葬,屍骨未寒,你就在這編排他的妻子,你如何說我,我可以不在乎,但你要是敢亂攀咬別人,我絕不饒你。”


    秦嬌嬌震驚了,朱成誌後麵說的話,她是一句沒聽到,整個腦子都在迴蕩一句話:他居然敢打我,從小到大,爹娘都沒打過自己。


    她迴過神就想要去廝打朱成誌,可老實人也是有逆鱗的,朱成誌對她不滿已經很久,這會看她還不知悔改,一雙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從他的眼裏,秦嬌嬌看到了憤怒和不顧一切的瘋狂,她害怕了,不敢再鬧,灰溜溜的迴房了。


    張婉娘本可以改嫁的,可她雖與朱有權成親沒幾個月,但是朱有權卻待她極好,所以她心想著,好歹也要幫他守三年的寡,才對得起他。


    朱成誌得知了她的想法後,深受感動,覺得張婉娘果然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女子。但是他也不敢去幫她,怕別人說閑話,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一點他還是清楚的。


    而被朱成誌打了一巴掌的秦嬌嬌呢,雖然不再說什麽閑話,對著朱成誌也有了恐懼,但還是沒能改掉她一慣的作風,白天很少看到她人,也不知道她每天在忙些什麽,朱成誌本就對她沒有感情了,所以也無所謂,他想,如果哪天秦嬌嬌迴來問他要和離書,他一定會二話不說,就寫給她的。


    春末夏初的時候,洪福村迎來了當年的第一場大暴雨,還伴隨著大風,雖然隻下了幾個時辰,可好些人家的屋子沒及時修理,都漏雨了,窗戶也被大風刮的沒了樣子。朱成誌就是幹建房子這事的,他家的屋子早就被他加固了,所以一點事都沒有。


    剛下大雨的時候,朱成誌就想到了張婉娘,不知道她的房子找人修理了沒有,朱有權在的時候就不怎麽喜歡管他那破房子,不知道經過這場大風大雨的洗禮,那房子變成什麽樣了。他很想去看看,可又礙於閑言碎語不敢去,隻自己呆在家中焦灼著。


    下大雨的時候,秦嬌嬌沒在家,可朱成誌也沒擔心過她,她從來就不是那種會吃苦吃虧的人,指不定在哪個飯館裏邊吃飯邊看雨景呢。


    朱成誌本以為她又會像往常一樣,在外麵呆到天刹黑,才迴來吃晚飯,沒成想這次雨停了沒多久她就迴來了。


    朱成誌看到她,還以為自己記錯了時辰,看著雨後的太陽還正當空呢,他才怪異地看了一眼秦嬌嬌。


    秦嬌嬌好像沒看到他的眼神一樣,一進家門,便跟朱成誌說:“這次村裏遭難的人家可多了,好多人家的屋頂都破洞了,現在大家都著急修房子呢,你知道誰家的房子毀得最厲害嗎?”


    朱成誌知道她這樣問,肯定是張婉娘家,但他也不好迴答,便沒說話。


    秦嬌嬌這迴卻很反常,她看朱成誌不說話,接著道:“是你那好朋友朱有權家,嘖嘖,本來他家那房子就破破爛爛的,這迴那房子已經快不能住人了。


    那張婉娘請了好些人幫她修房子,這會正忙得熱火朝天呢。你是她相公生前的好友,她逢此難,你卻縮在家裏不去幫忙,知道的說你是避嫌,不知道的肯定會覺得你們是故意為之,好隱瞞一些別的事情。”


    看著對她怒目而視的朱成誌,她趕緊又道:“我就是幫你分析分析,你去不去都隨你,我可沒在外麵亂說,你也不用像看仇人一樣看著我。”說完她便自顧自的迴房睡午覺去了。


    朱成誌本也想進房間歇息一下的,可他看秦嬌嬌進去了,便打消了進去的想法,想了一會這件事後,便在凳子上打起了盹。


    過了一會,他忽然看見家裏進來了一個人,等到離的近了,他才發現那人居然是他的好友朱有權,他驚訝的道:“有權,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活過來了?我就說你不是那短命的人,好日子才剛開始,你怎麽舍得死的。”


    說完笑嘻嘻的就想去擁抱朱有權,可朱有權卻道:“成誌,人死不能複生,我怎麽可能活過來呢,現在我是在你的夢裏。


    婉娘都快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你怎麽沒去幫幫她呢,你是這方麵的行家,經你的手修好的房子,我才放心讓婉娘住在裏麵呀。


    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肯定是怕人說閑話吧?可到底還是人重要吧?其實不瞞你說,如果不是你對你師傅有承諾,我是真希望婉娘跟你的。


    你們倆都是很好的人,如果給結合在一起,也算是一對好姻緣。”


    朱成誌聽他此說,也不知道如何迴答,便道:“有權,是我想多了,我這就去幫她修房子去,你放心,我肯定會幫她把房子修的比以前好很多的。”


    朱有權聽他這樣說,點了點頭,消失了。


    看著瞬間的消失的朱有權,朱成誌一下就從夢裏驚醒了過來,想到剛剛的夢,他覺得肯定是朱有權想他趕緊去幫張婉娘,才忽然消失,把他嚇醒的。


    他又在凳子上迴了會神,向著裏屋說了一句:“我去那邊幫忙了。”便走了,他沒發現,在他話音剛落,秦嬌嬌就露出了一抹陰謀得逞的詭笑,在看到朱成誌離開後,她也著急忙慌的出去了。


    朱成誌到張婉娘家時,幫著她修屋子的人都已經走了。他看著那些人忙活過後的成果,搖了搖頭,就這種修法,大雨再來一次,保證還不如沒修前,還是要重新再加固一下,有些地方甚至還需要找一些木板重新再封一次。


    他敲門跟張婉娘說了他的想法後,雖然張婉娘不想麻煩他,怕秦嬌嬌有意見,但還是點了點頭,因為那場大雨把她嚇壞了,她再不想經曆一次了。


    雖然找同村的人幫著修理了一下,但她也知道,那些人也是礙於情麵不得不來,不然也不敢在她這寡婦家多呆,所以他們都是稍微幫著整理了一下就都離開了,連飯都沒吃。


    朱成誌看她同意了之後,便去找合適的木材去了,第二天,湊齊了那些需要的木材,他才又去了張婉娘家。


    到了她家,他也不好跟她多說什麽,就隻顧忙著修理房子,一整天的功夫下來,房子煥然一新,天也已經刹黑了。


    張婉娘看他這麽上心,把房子修得這樣牢固,想著不能留他吃飯,便直接給工錢吧。


    可朱成誌卻說了:“妹子,你這樣就把我和有權的情誼放在腳下踩了,百年之後,我也沒臉去見他了。”


    張婉娘聽他這樣說,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便道:“那我舀一碗水來給你喝吧,錢不收,水總是能喝的吧?”


    天氣本就熱,又幹著體力活,朱成誌早就把自已帶得水喝完了,這會感覺喉嚨像幹旱的土地一樣幹巴了,聽張婉娘那樣說,他便沒有直接走,留在屋外,等她舀水過來。


    等他一壺水灌下去,正準備走的時候,忽然覺得頭很重,沒等他多說一句話,便一頭栽倒在地。


    張婉娘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是中暑了,也顧不得孤男寡女,扶著他到房間去躺著了。就在她轉身準備出房門時,人也是一暈,倒在了朱成誌的身上。


    看到暈在一起的兩個人,從屋子的角落裏走出了一個人,仔細一看,這不就是當初秦師傅收的第一個徒弟許從山嗎。


    原來秦嬌嬌天天在鎮上瞎混,有一天竟然被她看到了許從山。許從山當初便對她有意,這會聽她說她嫁給了朱成誌後,過得並不開心,瞬間又勾起了他的憐愛之心,剛好他也未娶親,兩人便搞到了一起。


    為什麽許從山還沒成親,因為他太不成器了,被秦師傅趕走後,覺得自己也是學過建房子的,便四處跟人說他建的房子多好多牢固,結果真得有戶人家請他幫著建房子了。


    可他太高估了自己,房子建到一半,忽然倒塌了,之前的材料大部分都廢了,主家肯定不會輕饒他,讓他賠了錢,他自己哪來的錢,還是他爹娘拿著自己的棺材本,幫他還清了,不然他這會估計還在牢裏蹲著呢。


    從那之後,他的名聲就臭了,再沒人敢請他,就算是做小工,主家也不願意用他,覺得晦氣。他沒什麽別的本事,也不願意老老實實在家跟著爹娘種莊稼,便在外麵幹起了招搖撞騙的勾當,當起了算命先生,憑著他的油腔滑調,有時候還真能騙到一些錢。


    跟秦嬌嬌好了之後,他本來也是喊秦嬌嬌趕緊跟朱成誌和離的,可秦嬌嬌說,她爹之前跟她說過,因為怕她亂花錢,把大部分的積蓄都放在了朱成誌那,還跟她說,他已經跟朱成誌說好了,如果秦嬌嬌不老實,做錯了事,那這些錢就全都歸朱成誌一人所有,一分都不用給秦嬌嬌。


    所以她擔心,如果她先提出和離的話,朱成誌就會霸占著那些錢不給她。聽到有錢,許從山充分發揮了他的才智,結合秦嬌嬌敘述的情況,想出了一個損招。


    那就是想辦法讓朱成誌跟張婉娘躺到一起去,到時候秦嬌嬌再帶著人去捉奸,那時朱成誌就是最大的過錯方了,如果秦嬌嬌較真,還能讓他倆沉塘,那所有的錢財,包括朱成誌這段時間賺到的,都是他們倆個的了。


    可朱成誌很注意避嫌,平時除了幹活就是幹活,也沒什麽別的愛好,他倆本以為這個計劃可能實現不了,得換個法子的時候,老天居然給了他們機會。


    看著床上暈倒的兩個人,許從山趁著天黑,去朱成誌家找秦嬌嬌匯合去了,雖然兩家隔的遠,可這會天已然黑了,所以他根本不用避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想著他下的蒙汗藥的劑量,這兩人估計可以暈一個晚上了,等他去朱成誌家睡一覺,明兒一早再讓秦嬌嬌找過來就是了。


    不要問他對洪福村為什麽這麽熟悉,因為他已經來了不止一迴了。


    就在他得意的往外走時,床上暈過去的兩人卻坐了起來,原來他倆早就吃了解藥了。


    朱成誌確實不怎麽外出,可他是一個泥瓦匠,有時候還是要出去找一些材料的。那天他剛去轉了一下材料市場,出來便看到了秦嬌嬌,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待他仔細一辨認,那可不就是他曾經的大師兄許從山嗎?


    他當時很氣憤,直接就想衝過去質問秦嬌嬌,轉念一想他又生生的管住了自己的腿,裝做一個路人一直跟著他倆,看到他倆進了一間茶館,便也跟著一起進去了。


    然後就聽到了他們的計劃,真得是天下事無巧不成書,也許是老天不讓這倆個沒有底線的人,計謀得逞,所以剛好被朱成誌撞見了他們商量計劃的場麵。


    迴到家的朱成誌想了很久,覺得既然秦嬌嬌這麽想離開他,那他就成全她好了,但是她想得到她的錢,卻是沒可能的。


    於是他找到張婉娘,請她幫自己演這一出戲,張婉娘知道秦嬌嬌不是一個好妻子,可沒想到她居然還想害她倆沉塘,心裏也是有氣,一時也顧不上倫理道德,答應了朱成誌。


    兩人起來後,也是好一頓尷尬,朱成誌知道自己不宜久呆,向張婉娘道謝後,便衝衝離開了。可他並沒有馬上就去找村長抓奸,而是去自家房子那聽動靜,等兩人吃完飯,躺到床上去了之後,他才去拜托村長跟自己一起迴家抓奸。


    秦嬌嬌兩人睡得正香呢,看到忽然出現在床前的兩個人都嚇懵了。


    朱成誌不是一個把事情做絕的人,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秦嬌嬌,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們的計謀早就被我知道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要師傅當初給我的錢,可卻不該用這樣狠毒的方法,想要毀了兩個人的清譽。”


    說完,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床上的兩人,跟村長說:“村長叔,今天隻是請你來幫我做個人證,免得秦嬌嬌以後反悔,並沒有想要懲罰她的意思,她雖然不守婦道,但看在我師傅的麵上,我便放過她這最後一次,以後便是陌路人,再沒情義可言了。”


    村長知道這事要是傳開了,對村子的名聲也不是很好,以後村子裏的年輕人嫁娶都會受影響,感謝他這麽識大體後,就迴了自已家。


    朱成誌看村長走了,把兩人趕了出去,並拿出一個包裹交給秦嬌嬌道:“這便是師傅當初交給我保管的那個包包,裏麵有多少錢,他應該也跟你說過,你是他唯一的女兒,交給你也沒什麽不妥,以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兩個,還請你們抓緊離開我們村子。”說完把和離書也一起交給了秦嬌嬌,這是他給秦師傅最後的體麵。


    朱成誌單身了一段時間後,想起了朱有權的話,他自己也覺得張婉娘是一個賢妻良母,所以便問她願不願嫁給自己。


    張婉娘也很傾佩朱成誌的為人,自是願意的,等她為朱有權守孝三年後,兩人就結為了夫妻,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個兒子,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溫暖日子。


    而秦嬌嬌呢,聽說她拿著那些錢跟許從山過了一段神仙日子,許從山也不再當算命先生了,更是沾上了賭博。沒錢了之後,喪心病狂的他,把秦嬌嬌賣去了青樓,而自己最後也被賭房的人打斷了雙腿,從此銷聲匿跡,再沒有音訊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民間故事全集【1】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為情所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為情所讚並收藏民間故事全集【1】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