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渭水邊有個矽硯鎮。這裏盛產兩樣東西,一是石頭、二是毒蛇。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裏的人要麽是石匠,要麽捕蛇人。


    李剛家裏窮,從小就和父親一起學習做石匠。小時候李剛十分懶惰,每次父親帶他去山上開采石頭,他都想盡辦法偷懶。


    有一次,父親帶著李剛去大山上采石頭。李剛看著漫山遍野的鮮花頓時玩心四起。趁父親不注意,就偷偷溜了不見人影。父親也是見怪不怪,隻能歎口氣後,繼續開采石頭。


    “嚶嚶、嚶嚶”


    正在山穀中玩耍的李剛,仿佛聽到有人在哭泣。李剛十分好奇,於是循聲找了過去。


    密林深處有一個大坑。裏麵居然有個小女孩,此時正在裏麵大哭。


    李剛趕緊找來一些藤條,將它編製成繩子。一頭綁在大樹根部,然後將剩餘部分扔下去。自己則順著藤條爬下去。


    小女孩看到有人來救自己,立刻停止了哭聲,好奇的看著對方。李剛艱難的將小女孩救了出來。


    “你怎麽會一個人來大山裏的?”李剛好奇的問小女孩。


    “我是和二娘一起上山玩耍的,可是剛剛和二娘走散了。”


    原來小女孩是和二娘一起出來的,叫做楊婉君


    結果在路上看到一隻蜜獾在追一條小青蛇。眼看小青蛇有危險,婉君衝上去用樹枝攆走了蜜獾。


    可當自己迴頭,卻已發現二娘不見了蹤影,一定是自己追蜜獾的時候,二娘跟丟了。於是她抱起小青蛇到處找二娘,不小心就掉坑裏了。


    李剛這才發現婉君手裏還有一條小青蛇,這種蛇長大之後劇毒無比,幸好現在還很小不會咬人。


    李剛準備送婉君下山,可是她剛剛掉進大坑扭傷了腳,已經走不了路了。李剛無奈隻能背著她下山。


    “你家在哪裏?”


    “城裏門頭最高最大的便是我家。”


    這邊楊家已經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二娘伏案痛哭,婉君的父親楊誌剛則派出了所有家丁,去山上尋找。可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夜晚不僅尋找的難度變大,而且山裏的野獸......


    楊誌剛不敢往下想,自己就這一個女兒。可是這也怪不得妻子,孩子貪玩不慎走丟,妻子也很自責。自從發妻亡故後,續弦娶的二房便把婉君當自己親閨女一樣。


    “爹...爹...”


    就在此時,楊誌剛聽到門外女兒的喊聲,慌忙跑出去查看。果真是女兒迴來了,楊誌剛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閨女。你跑哪去了?一個人怎麽迴來的?”


    “是她救我迴來的?”


    婉君告訴父親送自己迴來的是李剛,可是轉頭才發現李剛已經不見了。


    十年之後,李剛的父親已經過世了。家裏就剩下了他孤身一人,子承父業,李剛每天做著石匠的活計,養活自己倒是沒啥問題。


    眼看著周邊同齡人都已經結婚生子,就剩下李剛一人還是光棍,心裏難免也有些著急。可是沒有父母,也沒個人幫著張羅此事。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這日鎮上的媒婆三嬸來到李剛家裏,想給他說門親事。這個三嬸是這裏最有名的媒婆,再難的媒她都能保成。


    三嬸和李剛平時也沒有來往,唯一沾上點關係的地方,就是李剛母親和三嬸在娘家曾是鄰居。


    “李剛,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娘走得早,有些事情我這個做長輩的必須給你張羅。我這裏有個姑娘非常適合你。”


    原來三嬸想把隔壁村的寡婦巧姐介紹給自己,這裏的男人聽到巧姐的大名全都退避三舍,沒有人敢娶她。


    因為她已經嫁過三任丈夫,可是結婚沒多久,丈夫就因為各種原因離世了。於是巧姐就被冠上了“克夫”的頭銜。


    可是巧姐還十分年輕,也不想就這樣守寡一輩子。於是花光自己所有積蓄,請三嬸給自己保媒,唯一要求就是身體要健康強壯。


    李剛是個石匠,身子骨肯定是符合要求的。關鍵是李剛在村裏是娶妻困難戶。所以三嬸就把注意打到他身上了。


    “三嬸,這事就由你來作主吧!”


    李剛心想這總比娶不著媳婦強吧,於是就答應下來了。很快就到了李剛大喜的日子,李剛也是第一次見到巧姐。他沒想到巧姐長得這麽漂亮,尤其是走起路來扭動著水蛇腰。來的男賓客都看直了眼睛。


    “孩兒他爹,李剛兄弟大婚。你咋這麽早就迴來了?待會兒不鬧洞房熱鬧熱鬧?”


    住在隔壁的範勇還沒吃完喜宴就迴了家,範勇是個捕蛇人。娶了個妻子雖然不漂亮,但是十分賢惠能幹。


    村裏人都羨慕範勇娶了個好媳婦,但是他還不知足,覺得自己媳婦不夠漂亮,尤其是剛剛看到巧姐長得如此漂亮,心裏更加的不平衡。


    婚後李剛和巧姐的日子過得十分幸福,巧姐擺脫了“克夫”的壞名聲,而李剛也更加賣力的幹活掙錢,日子是越過越紅火。


    以前範勇在李剛麵前都是優越感爆棚,可是現在自己沒有什麽地方能比得過他。心裏越想約不平衡,對自己的妻子也越來越差。


    有次喝完酒後,居然發酒瘋打了妻子。妻子一氣之下收拾行李迴了娘家。


    “李剛兄弟,我這有一個大活介紹給你。”


    這日範勇來到李剛家,說城裏有一大戶人家需要一批石料。價錢給的還不錯,自己和他家夫人沾點親。於是就把這事給拿下了。


    “範大哥,這麽好的事,我該怎麽謝你啊。”


    “都是鄰居,謝什麽啊。”


    範勇一邊說著,一邊朝裏屋的巧姐瞅了一眼。巧姐害羞的地下了頭,笑得十分開心。


    自從接下了這個活,李剛每天早出晚歸,就想快點幹完,好早點拿到錢。這樣就可以早點讓巧姐給自己生個大胖小子了。


    這天,李剛在山上開采石頭。休息的時候,發現附近有很多人在樹叢裏尋找著什麽。李剛很奇怪,為什麽最近抓蛇的人這麽多?現在也不是捕蛇的好季節啊?


    “大叔,怎麽最近有這麽多人上山捕蛇啊?”


    “最近城裏有個姓淩的公子,他花大價錢抓蛇迴去做藥引子。”


    原來城裏有個叫淩益的年輕人,他的未婚妻從小就有胸痹。最近家裏給她尋得一位名醫,給其開了個方子。說是隻要按此法即可治好胸痹,隻是需要蛇蛋、蛇卵作為藥引子。


    “求求你,幫幫我吧。”


    李剛和捕蛇人說完話,忽然聽到有一女子求救聲。四下張望卻沒有看見有人,低頭一看嚇了一跳。


    自己腳下的草叢裏盤著一條巨蛇,旁邊還有幾枚蛇卵。難道是這條大蛇在向自己求救。


    這時候捕蛇人正往這邊尋來,想來是他已經發現了附近可能有蛇窩。


    李剛小時候就是因為善良,見不得別人捕蛇殺蛇才做的石匠。如今大蛇有危險,自己就幫她一次吧。於是他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衣服蓋在母蛇和蛇卵之上。


    捕蛇人自然不會翻看別人衣服,母蛇這才逃過一劫。等那人走後,李剛拿起衣服準備迴家。


    “晚上睡覺別熄燈。”


    李剛不敢相信母蛇居然能說話,還不等他問原因,母蛇就一溜煙不見了。


    李剛也沒多想,直接下山迴家了。推開家門,發現妻子大白天的居然在床上睡覺。巧姐也被李剛嚇一跳,她不知道丈夫今天會迴來這麽早。


    “哪裏不舒服嗎?怎麽大白天就睡下了?門都沒栓上。”


    片刻的不自然之後,巧姐很快的恢複了平靜,隻是這一切木訥的李剛都沒發現,他腦子裏還想著剛剛母蛇說的話。


    到了晚上,巧姐說是要去趟鄰居大嬸家,過幾天她女兒就要出嫁了,需要她幫著自己做一些針線活。


    李剛累了一天,就先睡下了。可是剛吹燈躺下,就想起了母蛇說的話,於是就又點上了油燈。


    迷迷糊糊間夜已經深了,媳婦巧姐卻還沒有迴來。李剛恍惚間感覺腿上一陣冰涼。睜眼一看居然有條大蛇此刻正在自己的床尾。


    嚇得李剛趕緊爬起來,幸好反應及時。大蛇還沒來及攻擊自己。要是被這毒蛇咬一口,恐怕小命不保吧。李剛這才明白為什麽不能熄燈了。


    此時屋外想起了一男一女悄悄說話的聲音。李剛聽出來女的就是巧姐,媳婦這麽晚迴來?還有個男人陪著,不由得不讓李剛懷疑。


    於是他偷偷藏在衣櫃裏,想聽聽媳婦說了些什麽,到底和誰在一起?


    “怎麽屋裏麵燈沒熄滅?”


    “可能是睡著了,忘了熄燈吧!你那條毒蛇有用嗎?”巧姐小聲問道。


    “放心吧。我媳婦就是那條毒蛇咬死的。”


    櫃子裏麵的李剛又驚又氣。沒想到媳婦居然會聯合隔壁的範勇謀害自己。範勇的妻子一年前被毒蛇咬死,大家還以為是意外,沒想到居然是他幹的。


    巧姐和範勇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看到床上沒有人,有些驚訝。此時李剛一把推開櫃門,出現在他們麵前。


    兩個人看到計謀被識破,嚇得趕緊跑了出去。李剛緊追不舍,但是黑燈瞎火很快就跟丟了。


    從此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這兩個人,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別人問起李剛也隻是支支吾吾,不好意思明說。隻說妻子迴娘家了。


    時間長了大家也就都知道了,巧姐背叛了李剛,和範勇私奔了。村裏人的閑話越說越難聽。


    李剛不勝其擾,於是幹脆搬到山裏去了,在山穀裏建了間小房子,一個人住在這倒也清閑。


    “那丫頭怎麽樣了?”


    楊府的後花園裏,黑暗的假山下麵有兩個人小聲的說著話。


    “差不多了,就這兩天吧!”


    “你媳婦快不行了,你心疼了吧?”女子略帶嬉皮的說道。


    “她不僅是我媳婦,還是你女兒呢?”


    “我啊?充其量就是個後娘。大不了她幾歲,那敢自稱娘啊?”


    兩個人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小丫鬟衝出來大喊:“快來人啊,小姐快不行了。”


    楊誌剛趕緊衝進女兒房間,原本找到名醫,以為自己女兒有救了。沒想到用了大夫開的藥後,反而身體每況愈下。


    大夫過來給楊婉君把完脈,覺得十分奇怪。自己的方子肯定沒有問題,就算沒有效果,也不應該變得越來越差啊?


    這時一男一女也衝了進來,男的便是婉君的未婚夫淩益。淩益一把撲到床邊痛哭了起來,楊誌剛看到女婿哭到幾乎暈厥,示意丫鬟把他攙下去。


    女子便是婉君的二娘,二娘一邊用手帕輕輕的摸著眼淚,一邊留個小縫偷偷看一眼淩益。兩個人趁人不注意相視一笑,都在內心佩服對方的演技。


    原來二娘來到府裏之後從未生養,因此楊誌剛的家產未來隻可能是婉君和她夫婿的。


    於是二娘就向楊誌剛說,自己娘家有個侄子,不僅一表人才,人品還非常好。經過二娘撮合,楊誌剛便把淩翼和婉君的婚事定了下來。


    隻是婉君不同意,父女兩還因此起了爭執。一次婉君說道激動處,胸痹的毛病突然發作。楊誌剛嚇得不輕,要知道她母親就是因為這個病離世的。


    自己隻有這一個女兒,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於是就把他們的婚事放下了。可是淩益卻十分殷勤,每日都會以未婚夫的身份來府上照看婉君。


    聽說大夫開的藥方裏需要蛇膽,他還親自安排人去抓蛇。因為他和二娘發現了一個天賜良機,隻要婉君一死,家產就是他們的了。


    楊誌剛可能萬萬沒想到,淩益和二娘在娘家時就是老相好了。為了謀求楊家財產,他們可謂是煞費苦心,不是大夫的方子沒用。而是他們讓捕蛇的人在蛇蛋裏做了手腳。


    每次都在裏麵下了微量的毒。這樣婉君離世時就懷疑不到他們了。


    這天晚上,李剛一個人坐在房前看星星。一個人在大山裏沒人說話,就隻能想想以前的事情。


    還記得小時候,自己曾經救過一個女孩,叫楊婉君。背她迴家的路上,婉君說自己長大之後,一定要嫁給李剛。


    想著想著李剛還笑出了聲,也不知道那個女孩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嫁人?


    “明天上午,一定要去楊家祖墳”


    李剛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這荒郊野嶺怎麽會有人說話。借著微弱的月光仔細查看。居然又是那條母蛇。


    李剛這次決定問個清楚,它是怎麽知道有人要害自己的。明天又為何要去楊家祖墳。


    母蛇這才說出了真相,原來它就是李剛和婉君小時候救下的那條小青蛇。這些年它時不時的都會偷偷去看倆人。


    隻是它怕嚇著大家,因此每次都是躲在暗處。那天它爬到李剛家的房梁上。發現捕蛇人範勇大半天的進了李剛的房裏。


    他和巧姐不僅做下齷齪之事,還要密謀用毒蛇害死李剛,並造成意外的假象。


    李剛聽到這些終於明白了一切。同時也預感到婉兒可能會有危險。


    母蛇從嘴裏吐出一顆蛇膽一樣的東西,交給李剛。要他明天務必要給婉兒服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李剛深信不疑,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楊家祖墳等候,果不其然,日上三竿之時。楊家的送葬隊伍來了。淩益和二娘在人群中哭的格外傷心。


    等到家丁將棺木平穩放在地上,準備挖坑的時候。李剛趕緊衝到楊誌剛麵前,說自己有辦法救婉君。


    淩益看到有人搗亂,趕緊示意下人將他拉開。這個時候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允許別人亂自己好事。


    二娘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楊誌剛十分生氣,女兒剛剛離世,就有人來打擾她安息。於是讓下人將他亂棍打走。


    李剛挨了幾棍子之後,眼看就沒機會了。於是大聲唿喊母蛇幫忙,不知從什麽地方竄出無數大大小小的毒蛇。


    眾人嚇得四散而逃。李剛瞅準時機衝到棺木旁,用力撬開棺蓋,將蛇膽喂到婉君嘴裏。


    不一會兒,婉君果真睜開了眼睛。看到李剛的第一眼,她就認出了,這是小時候背自己迴家的小傻瓜。也是自己尋找了這麽多年,一心想嫁給對方的人。


    見婉君醒了過來,所有毒蛇也衝進了草叢,離開了此地。楊誌剛欣喜若狂,趕緊跑過來抱緊女兒。二娘和淩益有些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荒唐事。


    “父親,就是他們害的我。”


    原來婉君昏迷的時候,淩益和二娘在她床前說的話,她全都聽到了。就是她們往蛇膽裏加了毒藥,小時候在山裏走丟也是二娘故意幹的。


    隻是這些年,她偽裝的太好了。最終楊誌剛報官,將二人抓了起來。很快捕蛇的範勇也被二娘供了出來。原來就是二娘指示範勇在蛇膽裏做的手腳。


    等婉君痊愈之後,楊誌剛也同意了將女兒嫁給李剛。新婚夜李剛看著自己美麗的新娘開心不已。唯一遺憾的就是巧姐沒有被抓到,至今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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