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柯是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安國公府是大皇子的母族,大皇子參與謀反一事,自然也連累了安國公府,雖不至於抄家滅族,可是這日子也不好過。為了這位嫡長女,駱大夫人隻能硬著頭皮來求曲沁,畢竟曲沁是親王妃,景王又深得皇上信任,隻要景王開個口,安國公府的處鏡到底好一些,駱柯也能繼續當她的世子夫人。


    駱三夫人同樣也是抱著這樣的打算,想讓曲沁出麵,去保駱槿這位大皇子的側妃,別讓她跟著大皇子一起圈禁。


    可是曲沁又憑什麽幫他們呢?上輩子被人害得這般慘,平陽侯府雖然不是兇手,可也間接造成了她的早逝,這輩子她雖未對平陽侯府釋懷了怨恨,可也難以出手幫他們。她唯一能保證的便是外祖母在世時,平陽侯府安然無恙便可。


    在景王府裏待到午後,曲瀲才心滿意足地帶閨女迴鎮國公府。


    曲瀲剛離開不久,景王就迴來了。


    自從京中叛亂之後,景王一直很忙,被皇上抓壯丁,幫著處理很多事情,每天都忙得團團轉。不過不管怎麽忙碌,他都會每天定時定點地迴來,甚至有時候才會迴來得很早,盡可能地多陪妻子,就怕自己不在,曲沁會有個什麽。


    今日景王迴來,聽說曲瀲過來,說道:「暄和不在,她看著倒是沒事人一般。」


    「胡說。」曲沁笑道,「阿瀲最是敏感,心裏極為難過,不過她是個識大體的,自不會癡纏什麽。你如今在宮裏行走,可有收到什麽消息,知道妹夫幾時能迴來?」


    景王搖頭,「暄和的消息斷斷續續的,由皇上的人親自處理,我能探查的不多。」


    曲瀲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景王生母的身份擺在那兒,慶煦帝因為高宗皇帝的原因,對這位皇叔多有信任,可也有底線的。為了避嫌,景王也不會主動去接觸那些事兒,安心地當他的王爺。


    夫妻倆很快便揭過了這事,景王蹲到妻子麵前,伸手輕輕地撫著她高聳的腹部,感受著手下的胎動,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感動,「這孩子一月份時就要出來了,希望他別太折騰你。」


    曲沁麵上露出微笑,眉眼溫婉,寧謐安恬。


    趁著天氣好,曲瀲一連幾天都帶著她閨女出門,不僅去了景王府,還迴曲家探望母親和弟弟,還有去承恩伯府探望駱櫻。


    承恩伯府已經式微,在這次京中叛亂中沒有受到什麽波及,駱櫻被保護得極好,好吃好喝好睡,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兒。


    得知曲瀲過府來,承恩伯夫人十分殷勤地過來招待,隻是曲瀲雖然笑著,但是有些疏離冷淡的樣子,讓承恩伯夫人有幾分訕然。她也知道曲瀲的意思,怕是因為她插手兒子房裏的事情,給駱櫻添堵,讓這位世子夫人為駱櫻不平。


    對於駱櫻這位外甥女兼兒媳婦,承恩伯夫人是十分頭疼的,當初不過是想著駱櫻是平陽侯府的長房嫡女,配二兒子十分適合。可誰知駱櫻卻是個妒婦,人都沒嫁過來呢,就將二兒子管得死死的,不準這不準那,折騰得人仰馬翻,後來想要改變主意解除婚約,也因為兒子堅持隻能作罷。


    果然將人娶迴來後,發現娶了位祖宗迴來,而這位祖宗厲害之處不是她有得勢的娘家,而是她的人脈,讓承恩伯夫人拿她實在沒轍。


    駱櫻挺著肚子過來時,看到婆婆正小心地陪曲瀲說話,忍不住抿嘴一笑,麵上卻當作沒看到婆婆尷尬的模樣,笑著迎過來。


    一起去了駱櫻住的院子,曲瀲詢問她的身體情況。


    「我沒什麽事,肚子裏的孩子也挺好的,表哥這些天已經開始翻典籍給孩子取名兒了,不管是男孩女孩的名字都取了好些個。」駱櫻說著,臉上露出幸福的神色。


    雖然承恩伯府裏的媳婦中,她最能折騰,可是也折騰得最幸福,至少那些妯娌們表麵上都一副不屑看她折騰的模樣,可私底下沒少羨慕嫉妒,駱櫻全然不管,日子照樣過得滋潤,隻要劉羽願意與她相守,她折騰點也沒啥。


    駱櫻這脾氣是注定的了,縱是嫁了人,隻要觸及她的底線,照樣鬧個天翻地覆,被人說妒婦,也能理直氣壯。至於不孝的名聲,承恩伯夫人倒也不敢往她身上扣,畢竟駱大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看了駱櫻後,不知不覺也過年了。


    這個年,因為紀凜不在,過得有些冷清。


    年底時,鎮國公夫妻從莊子迴來。雖然鎮國公夫人仍瘋瘋癲癲的,可是到底是鎮國公府的正經主母,這大過年的,自然要迴來一起過年的,待出了年後,方才返迴莊子。


    淑宜大長公主對於長子媳婦的歸來,麵色淡淡的,十分平靜。經曆的事情多了,淑宜大長公主對很多事情也看淡了。


    對於長子夫妻,淑宜大長公主已經放棄了,對於放棄之人,說得好聽點是有幾分縱容,說得難聽點,便是無所謂了,由著他自生自滅。這是在紀二夫人看來的,心知這個家如今已經是紀凜來當家了,雖未承爵,但卻是遲早的事情。


    紀二夫人是個識時務之人,明白這點後,和曲瀲越發的親熱起來。


    鎮國公迴府時,第一時間過來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


    雖然上個月京城叛亂,不過鎮國公在莊子裏並未受到什麽牽連,蓋因紀凜提前幾日便派人將他們秘密送到鎮國公府的另一個莊子裏。當時鎮國公還未明白是什麽意思,不過因自覺虧欠兒子,所以很是聽話地帶著妻子過去了,直到後來聽到了京城叛亂一事,方才明白兒子此舉是為了保護他。


    那一刻,鎮國公無疑是喜悅的。


    他以為知道當年的真相後,這些年被錯待的兒子定會恨他們,縱使不恨,也沒有什麽血脈親情可言,甚至不願意麵對他們。可到底是血脈親情無法割斷,當危險來臨時,兒子仍是願意救他們。


    隻是這種喜悅,在迴到鎮國公府後,再次讓他知道兒子這麽做,不過是怕淑宜大長公主傷心罷了,一切就如同除夕那晚的真相揭曉一般,已經不可挽迴。


    當時他匆匆忙忙趕迴來探望京裏的親人情況,麵對的仍是兒子波瀾不驚的眼神,那裏隻剩下一片平靜和漠然,沒有怨沒有恨更沒有親情。


    天氣寒冷,鎮國公的臉色有些僵硬,他看了看周遭,忍不住問道:「娘,暄和呢?」


    淑宜大長公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暄和奉旨出京,今年不在京裏過年。」


    鎮國公臉色更僵硬了,半晌呐呐地道:「娘,暄和他……是不是還在怨恨我們?」不然他離京這般大的事情,也不會瞞著父母了。


    「怨又如何?恨又如何?都過去了。」淑宜大長公主聲音裏有些疲憊,「隻要你們夫妻倆不出現在他麵前,一切都好。」說到這裏,淑宜大長公主心裏充滿了疲憊。


    這原本是她和丈夫期待著的長子,給予了太多期待,卻發現原來是最沒擔當的一個,如何不失望心痛。幸好孫子已經長大成人,能挑起鎮國公府的重擔,相比之下,長子要如何,她已經不欲理會。


    鎮國公臉上露出失望又羞愧的神色,深深地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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