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夏應了一聲。


    紀詩迴到自己的院裏,直接撲到床上,將臉埋在被子裏,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哭得不能自仰。


    兩個教養嬤嬤和她的貼身丫鬟在外室,聽到裏麵壓抑的哭聲,兩個教養嬤嬤神色肅穆,嚇得丫鬟們噤若寒蟬。


    不一會兒,莫姨娘匆匆忙忙趕來了。


    她的臉色煞白,頭發也有些淩亂,跌跌撞撞地進了內室,見到女兒撲在那兒哭泣,既心疼又生氣。


    「二姑娘!」莫姨娘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撫著她的背,說道:「你年紀也大了,隻要安安份份的,世子夫人定不會虧待你。」


    在莫姨娘心裏,曲瀲這世子夫人比鎮國公夫人厚道多了,鎮國公夫人將庶子庶女當玩具一樣養著,根本不上心,養得三個庶子庶女都歪了。莫姨娘即便心裏明白,礙於鎮國公,也不敢說什麽,私底下沒少規勸,可惜兩個孩子都不聽她的。而曲瀲是那種看似不管事的人,但是惹著她,讓你沒好日子過,幸好隻要不去惹她,她也不會和你過不去,反而很大方,不會小家子氣地去為難人。


    如今,知道她這蠢女兒竟然將主意打到沈勤身上,讓她幾乎暈厥。沈勤可是平寧郡主的長子,以平寧郡主的心思,怎麽可能會要一個庶女為長媳?就算這庶女是兄長的女兒也不行,如果女兒真的敢和沈勤有點兒什麽,平寧郡主非撕了她們母女倆不可。


    「姨娘,她太過份了!」紀詩嗚咽地道,「我就是喜歡大表哥,如果她真的為我著想,她就應該幫我,而不是在大表哥麵前讓我難堪!」


    「胡說!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然單獨去見外男,我聽了都臊得慌,你竟然還有理了?」莫姨娘氣得嘴唇都發抖。


    紀詩聽得又羞又氣,口不折言道:「你才閉嘴!你素來是個膽小的,什麽都不敢說不敢做,隻會私底下讓我和衝弟忍讓!可是忍讓來忍讓去,如今我和衝弟什麽都沒有!如果母親在府裏,絕對不會讓我們被欺負……」


    「啪」的一聲,紀詩的臉被打偏了。


    她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莫姨娘,然後發瘋一樣尖叫起來,怒道:「滾!你不過是個姨娘罷了,有什麽資格打我!」


    莫姨娘身子蹌踉了下,怔怔地看著女兒扭曲的臉龐,下意識地叫了一聲「詩兒」,就被那聲「滾」吼得後退幾步,眼淚都掉下來了。


    「你滾你滾你滾!」紀詩邊流淚邊吼,「為什麽我不是托生在母親的肚子裏?如果我是母親的孩子,姑母一定會相中我,而不是紀語,大表哥也會喜歡我的……」


    莫姨娘眼淚啪啪地往下掉,隻覺得心肝都要碎了。


    「閉嘴!」


    一道忍氣的聲音響起,兩人同時看去,便見紀衝冷著臉走了進來。


    他目光陰鬱地看著紀詩,那種陰沉到極點的眼神,看得紀詩打了個冷顫,失去理智的腦袋終於清醒了幾分,呐呐地道:「衝弟……」


    紀衝朝她冷冷地道:「二姐,你真是好能奈,竟然如此氣姨娘,你還有沒有心?」


    「我……」


    「算了,你還是在屋子裏好好反省吧。姨娘,我扶你迴去。」說著,走過去扶住失魂落魄的莫姨娘,將她扶了出去,然後對外頭的丫鬟婆子道:「你們看好二姑娘,別讓她隨意出去,如果看不住二姑娘,你們也不會在這裏當差了。」


    除了兩個教養嬤嬤,其他的下人都膽顫心驚地應了一聲。


    紀衝扶著莫姨娘離開紀詩的院子,然後忍不住看了一眼暄風院的方向,眼裏劃過暗芒。


    庶妹院子裏的事情很快便有人稟報給紀凜。


    紀凜神色未動一下,揮手讓來稟報的人下去了,繼續和紀三老爺說話。


    紀三老爺歎了口氣,對紀凜道:「難為你了,他們如果沒什麽大的錯誤,你盡了兄長責任便可,其他的不必理會。」


    紀凜淡淡地點頭。


    紀三老爺看到他這模樣,越發的想歎氣了。人人都看到他謙遜溫和的一麵,卻不知道這人其實比景王還要冷心冷肺,隻不過是掩飾得太好罷了,就如同他的另一麵,根本沒有人性道德可言。


    叔侄倆皆沒將那些事情放在心上,聽聞寧王叫他們去喝酒,忙過去相陪。


    直到日影西斜,客人們才告辭離開。


    曲瀲和紀二夫人一起將今日前來觀禮的各府女眷送出門,麵上帶著親切得體的笑容,將每一個位客人送走,得體的語言,讓那些挑剔的夫人們挑剔不出什麽。原以為她年輕麵嫩的,鎮國公夫人又病了,這府裏主持中饋之事要換個人,可誰知今兒看她行事,該撐起來的她也撐起來了。


    眼看著客人走得差不多時,突然碧夏過來,低聲和曲瀲耳語兩聲,曲瀲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怎麽了?」紀二夫人詢問道。


    曲瀲也沒瞞她,說道:「聽說淮安郡王府的紋表妹落水了。」


    「落水?」紀二夫人詫異極了,因情況不明,她也沒仔細深究裏麵的事情,對她道:「既是如此,你便過去瞧瞧。」


    「那這兒就交給二嬸您了。」


    曲瀲辭別紀二夫人,便帶著碧夏等丫鬟匆匆忙忙往客院而去。


    客院裏,淮安郡王妃和二夫人都在,並不見老太妃。曲瀲也懶得去探究什麽,給兩位舅母請安後,問道:「紋表妹怎麽會落水了?發生什麽事情?」


    淮安郡王妃麵上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麽說好。


    二夫人卻掩麵哭起來,說道:「我可憐的紋兒,無緣無故的,就遭了這災難,難不成來自家姑母家也不得安生?暄和媳婦,你一定要給紋兒作主啊……」


    二夫人拉著曲瀲一通哭訴,可是話裏卻沒個重點,曲瀲根本聽得不明所以,漸漸失了耐心,朝淮安郡王妃道:「紋表妹呢?」


    「在裏頭呢,她落水時不小心嗆了下,這會兒有些起不來。」


    曲瀲聽罷,忙讓人去請大夫,又親自進去探望。隻見屋子裏的床上,周紋身上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頭發還有些濕,睜著眼睛呆呆地躺在那兒,有人進來她也未動一下,眼裏滿是驚恐。


    周紋這模樣倒是像被什麽嚇住了,曲瀲又喚了幾聲,都未見她有反應。


    二夫人跟著進來,看到周紋的樣子,又忍不住捂嘴哭了起來,哭得悲悲切切,就不知道有幾分真了。


    曲瀲自動忽略了哭哭啼啼的二夫人,向淮安郡王妃詢問情況,例如周紋落水的原因。


    淮安郡王妃看起來有些尷尬,不過麵上依然從容地答道:「先前紋兒在屋子裏待得有些悶,便到內花園那兒走走,可能是到湖邊玩時,不小心打滑了落水,幸好守院的婆子聽到聲音,及時將她救起來。」


    這迴答得中規中矩,挑不出什麽毛病,但是若要深究起來,其中的問題可多了。對這種事情,人們都慣會避重就輕,特別是他們還在府裏作客。曲瀲明白這些道理,現在可不是和淮安郡王府交惡的時候,更不用說淮安郡王妃這人還算不錯,曲瀲沒有和她交惡的心思,並不會因此不依不饒。


    當下曲瀲十分識趣地說,「原來是這樣,倒是讓紋表妹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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