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太讓人震驚,見滿院子的人都盯著她看,她有些緊張,但還是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還是她有一次半夜起夜的時候,路過吳老太太的房間時聽到的。


    當時婆母在屋子裏說起吳老二家日子越過越好的事情,她語氣中都是掩飾不住的嫉妒。


    當時公爹歎了口氣說了一句,雖然老二是撿來的,但總歸是他們養大的,而且老二的身世除了他們也沒人知道,所以讓吳老二孝順他們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陳氏在聽到這個秘密之後,整個人都被嚇傻了,在外麵呆站了許久,直到聽到老三房裏有響動,她這才連忙跑迴了房間。


    她一直知道婆母偏心,但卻沒想到原來老二竟然不是他們親生的。


    陳氏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道:“當年婆母早產卻生下來一個死胎,這種事情在村子裏是十分不吉利的,所以並沒有傳出去,剛好那日公爹在河邊抓魚,撿到了二弟,所以...”


    陳氏說到這裏,吳楚楚也明白了,難怪村子裏沒有任何風聲傳出,原來是李代桃僵,老吳家那夫妻倆將這件事給瞞下了。


    吳老二還僵站在原地,雖然他對老吳頭與吳老太太的感情這些年早就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時間還是有些很難接受。


    而且能被丟在河邊,估計也是被父母嫌棄的,這麽一看似乎還不如老吳家呢。


    雖然他一直被苛待,但起碼吳老太太還給了他一口飯吃。


    在怔愣過後,吳老二有些茫然。


    “爹,雖然你被丟在河邊,但也不一定是被遺棄的,或許是當年發生了什麽事,這才導致你與他們失散呢!”


    吳楚楚溫聲開口,她看出了她爹的神情變化,知道他一定是想偏了。


    吳老二聞言轉頭看向吳楚楚,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喃喃出聲道:“沒錯,沒有哪個父母會舍得讓孩子離開自己的身邊,除非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或者有不得已的原因!”


    他也是當爹的,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是絕對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到外麵去的!


    吳楚楚並沒有聽出她爹這話中的深意,見他似乎想通了,這才看向陳氏問了一句:“大伯娘,既然我爹是被撿來的,當初他身上可有帶著什麽信物之類的?”


    這古代通信不發達,想要找人是很困難的,而且又已經過去了快四十年,她那對沒有見過麵的祖父祖母是否還活著都不一定。


    吳楚楚有此一問也是想著如果真的有什麽信物,也可以讓她爹留著做個紀念。


    陳氏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沒聽他們提起。”


    她說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開口道:“不過我知道婆母房間裏有個木匣子,裏麵似乎放著什麽東西,我也是一次偶然撞見婆母拿出來過,至於是不是與二弟有關的,我也不知道...”


    這個秘密已經壓在她心裏好幾年了,她男人是個膽小的,她擔心如果告訴了他,會被婆母發現,到時她又免不了會被婆母磋磨,所以這件事除了老吳頭夫婦倆,就隻有陳氏知道。


    吳楚楚倒是覺得以吳老太太的性格,一定會留下一些與吳老二有關的東西。


    倒不是說為了讓吳老二紀念,而是萬一以後他的爹娘發達了找了迴來,她還能以此換些銀錢好處之類的。


    不過東西在吳老太太那裏,想要讓她主動拿出來基本不可能。


    吳楚楚快速的思索著,目光落在陳氏手中的銀子上:“大伯娘,我可以問問你急著借這銀子是要做什麽嗎?”


    她能猜到應該是與吳順的束修有關,隻不過陳氏來借銀子有些讓人出乎預料。


    如果隻是單純吳老太太逼迫的話,她大概也不會過來開這個口,應該是發生了什麽。


    陳氏倒也沒隱瞞,將今早發生的事情講了,並且還講了她想要分家,但被吳老大拒絕的事情。


    “真是太過分了,怎麽能用二丫的親事來為吳順換束修!”


    吳老二聞言罵了一句,原本他對吳老太太的感情就已經消耗沒了,他閨女成親那日,他也是真的想要與她斷絕了關係的。


    現在又得知了自己是被撿來的,那與老吳家那一絲僅剩的血脈牽連也沒有了。


    雖然吳老太太將他養大,但這些年吃不飽穿不暖,他從記事起就一直幫著家裏幹活,後來還被吳老太太推出去服兵役,這點養育之恩他早就還清了。


    吳楚楚想的卻不一樣,吳老大眼看著妻子被虐待,女兒現在也要被推入火坑,用親事來換銀子給吳順讀書,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但不同意陳氏提出的分家,甚至連反抗吳老太太的勇氣都沒有。


    這樣一點擔當都沒有的男人,就算陳氏想方設法的分家了也沒用,仍舊會被吳老太太壓著。


    她抬起頭來看向陳氏:“大伯娘,你沒有想過和離嗎?”


    這樣的婆家,與其留下來一直被磋磨,還不如和離徹底離開的好。


    吳楚楚這話一出,陳氏震驚的看向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雖然她的日子的確過的很苦,但也從未想過和離。


    女子一旦和離,那就無家可歸了,而且還會受人議論,名聲盡毀,到時候的日子會更難過。


    秦三郎原本一直平靜無波的目光在聽到吳楚楚提起和離的時候,也有了一絲波動。


    “這世上女子本就艱難,無論怎樣做,都難免會有人在背後議論,我們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問心無愧也就好了,隻要自己的日子過的舒心了,又何必在意別人議論什麽!”


    吳楚楚這番話對於陳氏來說簡直就是驚世駭俗,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語。


    這些年她在老吳家任勞任怨,村子裏的人也都誇她能幹,但她心裏的苦卻隻有自己最清楚。


    雖然在老吳家的日子難熬,但如果讓她和離,她卻沒有那樣的勇氣,雖然吳楚楚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但女子一旦和離,會傳出很多流言蜚語不說,到時她的孩子也會被牽連的。


    人活在世上,又怎麽可能做到對那些議論自己的聲音毫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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