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雀兒傳來消息,說虞幻兒被折磨死在了昨天夜裏。


    “埋了嗎?”


    “還沒有。”


    花未眠望著窗外,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殿下?”


    花未眠抬眸,眸光微動,神色依舊清明如常:“差人將她的屍身弄出來,擇個好地方埋了吧……畢竟,她做了再多壞事也是我血緣上的親人。”


    “是。”


    “寶兒那邊情況如何?阿諾有沒有起疑心?”


    “迴殿下,屬下將寶兒送迴去以後依舊由阿諾姑娘照顧,也並未見她疑心,想來阿諾姑娘是相信您的話的。還有,前些天淳於宗暗中派出搜人的暗衛也撤迴了。”


    “那便好。”


    花未眠忽又想起了那日撞見裴現與穆如卿同入地下賭坊的事。


    “對了,今日裴現很早就出了門,也不知去往何處。我猜測是去了那一日你撞見的地下賭坊……雀兒,你設法混進去查探究竟,切勿打草驚蛇,若有身份暴露之險即刻離開。”


    “是。”


    窗外不知是不是有人經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二人頃刻警惕起來。


    “你今日進來已是冒險,這院子雖無人靠近,但保不齊裴現什麽時候迴來,雀兒,盡快離開吧。裴現如今對我多有疑心,最近這些日子你也不必親自來找我匯報了。”


    “可是,王宮內的消息……”


    如今淳於宗的荒誕之舉已傳遍朝野上下,且這些天接連不理朝政,朝臣已是諸多猜忌,朝堂局勢動蕩不安。


    而朝廷上的變動直接關係到她往後的計劃……但要避開裴現的耳目打聽消息也是太難,她今日用了一次迷香,斷不可再使用第二次。


    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淳於宗是被我下的藥,我心裏有分寸,再說以裴現的性子,如今局勢未明的情況下,他必不可能輕舉妄動。”


    “好,屬下謹遵殿下吩咐。”


    “萬事小心!”


    雀兒很快離開了侯府,按照公主的吩咐,她緊接著就要設法進去地下賭坊。


    花未眠的確不知道裴現去了何處,說起來,這還隻是她進入侯府的第二日,對於許多裴現的生活習性暫且隻能依靠前世的記憶來判斷。


    今日裴現行色匆匆,並未知會除了索霖之外的任何人,如此神秘急迫,想必是與穆如卿有要事相商。


    隻不過有了昨日臨江茶樓的插曲,定會給那二人提個醒,隔牆有耳,茶樓雅室並不適合密談。


    那麽,裴現大概率是去了那地下賭坊。


    裴現不在侯府,花未眠這個貼身侍女也閑了下來。左右進不去書房,花未眠便趁著偷閑的功夫向府中廚娘討教了蓮葉羹的做法。


    她既要取得裴現的信任,有些表麵功夫還得做做。花未眠記得清楚,裴現是好這一口的。且如今正值夏日,蓮葉羹可消暑。


    跟著在小廚房裏忙了一通,最後出來的成品倒還讓人滿意。蓮葉羹剛出鍋不久,便聽見下人說起裴現迴府了。


    花未眠端著蓮葉羹去書房的時候,索霖也侍候在側。


    裴現看起來與往常並無二致,將外衫脫下隨意搭在旁邊的架子上,便靠在一把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侯爺。”


    花未眠在門口喚了一聲,裏頭原來的人很快睜開眼,朝著她這邊望過來。


    “進。”低醇的嗓音傳來。


    花未眠手裏捧著托盤,托盤上玉碗盛著蓮葉羹,熱氣氤氳,還有蓮葉的清香味兒縈繞著。


    裴現不免多看了兩眼。


    “這是?”


    “迴侯爺,這是蓮葉羹,奴婢才從小廚房端來的,侯爺若嫌熱可待它稍稍涼些再品嚐。”


    “蓮葉羹?”


    裴現的目光落在碗裏那碗裏冒出的熱氣蓮葉羹上,微微一頓。“你做的?”


    花未眠頷首:“是。”


    “放著吧,本侯稍後再食用。”


    花未眠將盛著滿滿的一碗蓮葉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案上,她刻意放緩了動作,柔荑般的素手哪怕是做著這麽簡單的動作都令人賞心悅目。


    正要縮迴手時,手腕卻被人一把捉住。


    她心下一緊,麵上露出驚恐顏色。


    “怎麽迴事?”裴現眉心緊蹙,緊盯著她手背上的擦傷。


    花未眠稍稍收斂了神色,細聲道:“沒,沒什麽,是奴婢今日采蓮葉時不小心磕著了……”


    “怎得這麽不小心?”


    她怯怯得想要縮迴手,不料被裴現拉得緊,這一拉扯,疼得“嘶”了一聲。


    隻見裴現劍眉皺得更緊,他驟然鬆開了手,目光不太自在,“抱歉,本侯並非有意的。”


    花未眠低下頭,怯聲道:“不怨侯爺。”


    隻是,裴現適才的舉動是在逾矩,就連一邊的索霖都看不下眼輕咳了兩聲。


    裴現自然也意識到了此事,為了掩飾尷尬,他很快吩咐索霖:“去取些傷藥來。”


    花未眠本來隻是想借機騙取一些裴現的好感,沒想到他會做到親自上藥的地步。


    沁涼的藥粉均勻灑在了傷口表麵,依舊抵不住掌心傳來的滾燙。就連尚且寬闊的書房都變得逼仄起來。


    她很抵觸這樣的感覺,每一次的肢體接觸,都會反複提醒自己過去的種種。


    花未眠適時撤迴了手。


    “多謝侯爺。”


    謙卑又疏離,裴現心中湧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被她的小心翼翼一刺。


    他莫名生出些忐忑,正聲道:“以後這種小事交給其他小廝來做即可,除了本侯吩咐之事,其他的你一應不需親力親為。”


    “是。”


    她如今正是二八的年紀,麵上隻塗了薄薄的一層香粉,肌膚嬌嫩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鬢發梳成雙髻,顯得幹淨又利落。


    與初見時的明媚張揚全然不同。


    裴現喉結不禁動了動,心中更是燥熱,隻得將人打發了。“你先下去吧,這瓶金瘡藥賜予你,每次淨手之後抹上一些,近兩日勿碰水即可。”


    “奴婢謝侯爺恩典。那……蓮葉羹快要涼了,還望侯爺及時品用,今日天氣酷熱,用來消暑除煩甚好。”


    “本侯知道了,難得你有這番心意。”


    花未眠輕輕福了福身,帶著那一瓶金瘡藥轉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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