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花未眠慢慢緩和下來,他這才問:“這一次動手的,還是國師的人?”


    花未眠搖了搖頭。


    司空弦玉輕輕皺眉。


    “是花楚楚……她還命人在刀刃上淬了毒。”


    “虢國夫人?”司空弦玉手心一緊,瞳中流溢出危險之色。“她這兩年久居深宮,也不見與國師有什麽來往,我還道她因虞姑娘之事收斂了性子,沒想到……”


    過會兒他又問:“灼灼,你如何知曉下手的是虢國夫人?”


    花未眠沉著眸子,終於有了一分生氣。她半眯著眼,啞著聲音說:“風吟緒不擅長用毒,且此毒很辣,出自東啟國,一刻鍾便能索人性命,風吟緒沒那麽蠢,不會這樣做。”


    她現在死,對風吟緒沒多大好處。且街頭行兇實在太過冒險,風吟緒不是那麽衝動的人。


    司空弦玉恍然大悟,他閉上了眼,心中有悔有恨。若今夜灼灼沒有與兩個婢女分開,受傷的會不會成了她?畢竟街上人來人往,根本料不到有人會突然出手,哪怕有大內高手依舊防不勝防。


    一陣後怕再次湧上心口,他背脊有些涼。


    “灼灼,惡人自有惡報,虢國夫人動了你的婢女,是我也不會讓她逍遙太久。你不必太過憂心,你要記得,我會永遠堅定不移地站在你這邊!”


    花未眠眼眶再一次濕潤了。


    “弦玉哥哥……謝謝你……”


    司空弦玉摸了摸她的頭:“你說過的,一家人何必言謝?”


    他親口說出這句話,卻還是被“家人”二字刺了一道。


    “現在太晚了,你可還記得今日是個什麽日子?早點歇息吧,不然,明日頂著個腫眼泡恐被百官笑話!”


    “知道了……”


    她被這話逗的心情又好了些許,司空弦玉深望了她兩眼,兀自離開了。


    花未眠長歎一口氣,又抹了把淚,準備起身。她的腿蹲久了還有些發麻。


    她迴看身後一眼,床上阿瑾依舊沉睡著,沒有氣血的一張臉如死魚般。


    “阿瑾……”花未眠喃喃道。恐眼淚又掉下來,趕緊背過身去。


    “你好好睡吧,隻是可惜,看不見你家公主今日的大典了。”


    推門出去時,花未眠下意識朝窗邊望了一眼,隻見窗戶緊閉著,外頭隻是一片黑暗,什麽也瞧不見。她不明白自己最近是怎麽了,總愛下意識看向窗外,總期盼著或許有一道黑影會默默出現在角落裏。


    花未眠嘴角苦笑,掩上了房門。


    窗外不到十米的一棵棗樹上,兩名黑衣人終於動了身形。


    容色清冷,眸光深深如獄的男子斂了斂被寒風吹開的披風,對身邊的人說道:“去將今日動手的人殺了,死相慘淡些!”


    “是!”


    另一人即刻隱去。男子看著對麵房中熄滅的燈火,又想起方才看見的溫情一幕幕來,終是輕嘲了自己一句,不多時,也沒入夜色之中。


    這一日是花容國長樂公主的及笄禮,女王下令邀請朝中百官於長春殿觀禮。


    公主十五歲生辰已過一月餘,可女尊還是為公主補辦了及笄禮,又是邀請文武百官又是設宴長春殿,可見其對公主的倚重。


    這些人此番入宮,說是觀禮,實則心中悄悄打起了算盤。公主突然迴來,女尊又弄了這麽一遭,極有可能是要立儲了!


    兩年來,女尊的身體每況愈下,雖鳳鳴宮刻意隱瞞了消息,可還是不知從何處流傳了出來。女尊身體不好,又遲遲沒有立儲的意願,惹得朝堂人心惶惶。


    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呐!


    可誰曾想離開兩年地公主會突然迴來,女尊還弄了這一出!


    這不是明晃晃地表明對公主的看重嗎?那麽這儲君之位……


    百官各懷心思,卻沒有一個人敢顯露出來,他們紛紛入席,靜等著今日的主角到來。


    為了今日的及笄禮,花未眠又起了個大早。夜裏睡得晚,一早又被持禮司的大人喚了起來梳妝打扮,所以說她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今日一番禮儀繁瑣,恐有的她折騰。不過,花未眠前世也趕上了在王宮舉行及笄禮,麵對熟悉的流程大概會得心應手些。


    醒來時她眼睛依舊腫的厲害,折枝給她上了消炎的眼藥,又熱敷了好一會兒,那腫勢方消了一點兒。


    眼下隻能靠多上著妝粉掩蓋掉。


    折枝看著銅鏡中那一張憔悴的小臉,不免心疼了一番。誰能知道昨夜會發生那樣的事,今日本來該開開心心的。


    花未眠瞥了眼折枝皺著的眉頭,忽然有些擔心起來。她的計劃並沒有跟折枝說清楚,若是待會兒發生了什麽,會不會將小姑娘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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