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晌午,自然也就錯過了去向母尊請安的事。


    也不知是婢女們心疼她想讓她睡個飽覺沒來叫她還是怎麽,花未眠這一覺睡得格外沉。


    醒來之後,很快就聽到阿瑾過來稟報,說司空大人前來拜訪。


    花未眠洗漱一番,又讓阿瑾給她挽了個發。想著是新年第一天,花未眠便換上了一件喜慶些的桃色的對襟冬襖。


    走到正殿時,見司空弦玉已經等候在那兒。他身形修長若竹,今日穿著一身冰藍色窄袖長衫,其上精致的雲鶴樣繡紋與頭上的羊脂白玉簪相稱,巧妙地烘托出他清雅的氣質。


    “灼灼!”


    他笑著招了招手,一雙清淡的眸子又眯成了狐狸眼。


    “弦玉哥哥今日來的那麽早,竟也不來叫醒我!”


    花未眠笑著嗔怪道,配著她這一身桃色的對襟襖子,顯得活潑俏皮。印象中,司空弦玉還是第一次趕在大年初一來她的摘星殿,想必,是有事要說。


    “我哪忍心將你叫醒,你這一路奔波,趕在年前迴來,想必吃了不少苦!”


    “還好。”


    花未眠在他對麵坐下,又看見了地麵上一隻彩紙包裹的箱子。


    “哦,這裏頭是兩壇桂花蜜,在我府裏采摘的花朵釀製的,我也想不出什麽新奇的玩意兒送你,便想著用這桂花蜜當作新年賀禮了。”


    “多謝弦玉哥哥,你知曉本公主喜愛甜食,這桂花蜜自然是要收下的!”說罷,她看向一旁的阿瑾將桂花蜜拿走。


    “你喜歡就好……”


    花未眠看了一眼司空弦玉,見他顯然是有話要說,她特意支開了旁人。


    “弦玉哥哥有什麽話直說便是,此刻隻有你我二人。”話了,她忽然不知怎麽又想起一個人來——時淵會不會在附近?可她昨日的話說的那樣絕決……


    “灼灼?你在想何事?”司空弦玉見她遲疑,不免問道。


    “沒事……”花未眠覺得,憑時淵的手段,不管她和司空弦玉去了哪兒,他都有辦法隱在暗處偷聽。不過,她還是覺得時淵已經走了。


    司空弦玉眸光微斂,正色道:“我今日來是有事問你……灼灼,你真的打算以身犯險逼風吟緒現出原形嗎?”


    他眸中露著隱隱憂色,花未眠心下微怔。“母尊她告訴你了嗎?”


    司空弦玉輕輕頷首。


    “果然……”她昨夜倒是忘記跟母尊說要保密了,不過司空弦玉也不是外人,他們的計劃,司空弦玉本來也參與其中。


    “女尊擔心你的安危,還是希望我能想出個更穩妥的辦法。”


    穩妥?花未眠笑了笑,一雙清亮的琉璃瞳中不免生出些惆悵來:“弦玉哥哥,咱們的時間不多了,而我要的隻是一個結果,這樣鋌而走險實屬無奈。”


    她大仇未報,自然也惜命,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好好活著,活到仇人都死絕了的那一天。可是,她們好不容易籌謀了兩年,現在就是最好鏟除風吟緒的機會,若繼續等下去,命運的軌跡或許會順著前世一般走下去。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已身在花容國王宮,這一世她想要逆天改命,如今做到的也隻是從拖延了時間,僅僅是延遲了事情的發生。可風吟緒,虞幻兒,裴現……她們每一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都還好好活著,若她再等下去,難保這些人不會像上一世一樣推動悲劇進展。


    裴現見她眼神陰鬱,沉默的眸中多了幾分不合年紀的冷戾,心中升騰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這兩年來,他總覺得灼灼應該是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經曆了什麽大事,才和三年前的心境不一樣了。


    “為什麽?”他還是希望能聽到一個答案。“花容國這兩年雖然比不得從前強盛,可有女尊暗中籌謀,到底還沒被國師弄得烏煙瘴氣,九國也百年相安無事,可謂是無內憂外患。灼灼,你究竟在擔心什麽?為何要急這一時鏟除國師?”如今他已經掌握了不少國師想要謀逆的證據,根本不用急於一時。


    “因為風吟緒必須得死!”因為她怕自己等不起,若按前世的命運,她隻能再活四年。


    少女半眯著眼眸,戾氣橫生,偏又咬牙隱忍著。


    司空弦玉手心一緊,想說的話忽然卡在了喉嚨裏。


    他實在不明白,為何她對風吟緒會有這麽大的仇恨,僅僅是因為國師勾結虢國夫人謀害女尊,獨攬大權,想要造反篡位嗎?


    花未眠見司空弦玉沉默著,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


    “總之這事兒便這麽定了,母尊那邊已經沒有問題,弦玉哥哥也不必太過擔心,屆時母尊會派最好的禁衛軍保護我,隻要國師一有動作便立即誅之!”


    “好!”除了答應,司空弦玉沒有別的選擇,這些年,他很清楚小丫頭的脾性。她鐵了心要做的事,便無轉圜的餘地。


    且這樣,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也不信女尊會拿著公主的性命去冒險,必還留有後手。


    司空弦玉說起了另一件事:“你收集的那些典籍資料,我已經命人在整理成冊,並校對了一些內容,大概下個月便能呈給女尊過目。”


    “嗯,這活可不簡單,我一個人花了整整兩年得到的東西,你手下那一幫人估計夠嗆。”


    “無礙,我與他們說了這東西的重要性,他們自會認真對待。”


    “那就好,勞煩弦玉哥哥監工了。”


    司空弦玉凝視著花未眠嘴角的笑意,忽然有些動容,“灼灼,其實你不用跟我那麽客氣。我知你與尋常女子不一樣,想憑著自己的努力去追尋想要的東西,可你真不用事事都親力親為,我希望你能知道,你身後有我……”


    花未眠那淡淡的笑眼終於彌上一層暖意,“我知道,可是弦玉哥哥已經為我做了很多很多了,若不是你在暗中斡旋,我根本應對不了風吟緒遞來的明槍暗箭,也無法按著自己的計劃一步步進行下去……在我心裏,弦玉哥哥早已是我的親人,所以我甘願依賴你,沒皮沒臉地接受你的相助……”


    司空弦玉望入她的一雙眼眸中,可心裏卻被一種沉重堵塞得難受,那一顆心好似因為這一句話碎得七零八落。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對花灼灼的心思變了。


    灼灼,你不知道,其實我並不想當你的親人,也不希望你依賴我僅僅隻是因為親情。


    可是,這一句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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