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薩斯從螺旋式停車場駛出,裴尚言利落地打著彎,將車開上了高架橋。


    中控台顯示屏突然彈出電話,裴尚言點擊接聽。


    “學長,達爾頓藝術中心,九點開展,不接受遲到哦。”


    薛妍一襲酒紅毛呢長裙,長發卷起垂在肩首,坐在副駕駛上塗著口紅。


    一旁的age可憐巴巴的聽著,自己的女朋友打扮的如此漂亮,卻不是同自己去約會。


    裴尚言失笑:“當然,已經在路上了。”


    鼎銘上周委托豐銳對合作對象的評估如今順利完成。


    裴尚言既已全程跟進這一項目,關鍵環節勢必需要他經手。


    本說在豐銳樓下一家咖啡廳交接一下項目程序,可薛妍不走尋常路,另辟良處。


    硬生生把談公事的場合從雅致靜謐的咖啡館挪到了高級典雅的藝術廳。


    兩人說完後,age迫不及待的掛了通話。


    “can\\u0027t i really go together?”


    車慢慢停下,薛妍揚唇朝他伸出手臂。


    age聽話的朝一旁俯身,抱住了她。


    鮮紅的唇印印在了側臉,age不經撩,稍一帶點情欲的動作就令他麵紅耳赤。


    “this is business.”她湊近age的耳根,溫熱的氣息吐出,“the afternoon is all yours.”


    age雖害羞,卻仍覺不夠,追著將人擠到了座位一角,又討了一個纏綿的吻,才屁顛屁顛的跟人告別,約定結束後來接她。


    薛妍進入展廳,這次畫展的主題是“迷失”,是她最喜歡的兩位畫家的合展。


    薛妍走到一旁的絲綢長桌上拿了一杯香檳,一邊欣賞著牆上的畫,一邊等著裴尚言。


    畫展占用了藝術中心的兩層,旋轉走廊直通二樓,主辦方簇擁著畫家商量著後續工作。


    靳敏忙裏偷閑,用叉子戳著一碟巧克力雪球,看著一樓和許文濤談話的眾人。


    許文濤是她的搭檔,兩個草根畫家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近兩年現代風格的畫風引得不少人的關注,市裏藝術團聯合藝術中心主辦了六場不同畫家的作品展,他們兩人便是受邀其中的畫家之一。


    “你撇下許哥自己獨享清福,不會愧疚到食不下咽嗎?”


    顧念辭在一旁的拱形廊道坐著,一副複古半框眼鏡架於鼻梁之上,更顯儒雅氣質。


    靳敏早上忙到沒空吃飯,跟主辦方打完招唿後就躲到角落大快朵頤。


    “嘶……”靳敏放下盤子,“我叫你來是指望你幫忙的,不是讓你來損我的。”


    她白眼翻起:“你幹脆還去樓底下坐著得了,我看那些觀展的小姑娘挺喜歡你的。”


    顧念辭戲謔道:“可不是,文濤哥的簽名都不要就要我的。”


    靳敏服氣的又吃下一口:“你別說,比起許文濤,你更像藝術家。”


    顧念辭驀的笑了,聽一句他姐的彩虹屁可不容易。


    展廳的正中央懸著幾幅巨大的油畫,畫風,配色皆運用大膽,引得不少人駐足欣賞。


    薛妍將一本文件遞給裴尚言,眾人仰頭陶醉於畫家構建的秩序裏,這樣一種環境中,兩人顯得有些特立獨行。


    “你們祁主任屬意littoral,巧的很,我們也覺得littoral最有價值潛力。”


    裴尚言不置可否,香檳被他捏在手裏,卻未抿過一口:“這麽說,我們的內部評估分析也到了能與豐銳比肩的程度了?”


    薛妍聞言揶揄道:“你對你們律所的副業有點盲目自信了。”


    二樓開展,不少人移步至畫展的另一會場,一樓此時顯得空曠了不少。


    她舉起手臂和遠處一個女人隔空示意,又和裴尚言碰了碰杯:“那位美人給你遞了一杯酒,學長怎麽樣也得意思一下吧,這麽一直端著不喝多浪費人家的美意。”


    遠處的女人朝他這邊看過來。


    裴尚言紳士的朝她舉杯,卻並未喝下。


    眉眼稍有些冷淡,他說:“我是來談業務的,交際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


    薛妍聽著裴尚言不解風情的發言,唏噓兩聲,拉著他停在了一幅畫之下。


    這幅隱在走廊最後麵的巨大油畫,色彩比之前麵的幾幅更加明豔,或許已被藝術團默認為一樓的壓軸作品。


    裴尚言分過心去看,目光所及之處,他捏著酒杯的手指在一瞬間用力。


    明明沒有喝酒,胸腔裏的血液卻像是被狂風卷起的波浪,打的他眼前迷蒙一片,讓人一時半刻緩不過神。


    他嗓子發緊,嗓音很沉,說:“《創造亞當》。”


    他似有所感,突然抬頭向二樓看去,掃視一圈後像是一無所獲,便又自然地看起畫。


    一連串的動作讓薛妍一頭霧水。


    她問:“潘多拉魔盒怎麽說?”


    眼前的人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她覺得這人肯定還在想著工作的事,卻未曾想過裴尚言在為這張早已在酒吧裏見過的油畫內心翻湧。


    許久,裴尚言才迴道:“伊甸園的蘋果罷了。”


    他又說:“或許……上帝也未必是上帝。”


    身後出現一陣掌聲。


    一道女聲接著響起:“這位先生能夠一眼勘破,我很高興。”


    兩人同頻轉身,裴尚言卻率先注意到了站在靳敏身後的高大男人。


    他盯著顧念辭,話卻是對靳敏說的:“一點拙見罷了,不想竟歪打正著,該是我受寵如驚才對。”


    門前的海報早已把今日展覽作品的畫家告知了參展的眾人,裴尚言認出了靳敏,卻在猜想她與身後男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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