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笑聲後的小姑娘,噘著嘴,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隨後雙拳握拳,跑向對方,嘴裏不時喊道,“哇呀呀!”


    當來到少年麵前時,未待對方開口詢問,小姑娘便輕車熟路地朝著他膝蓋踢了一腳。


    “呔!”


    “誒喲喂!”


    被踢疼的姬無夜捂著膝蓋,一臉無辜地望著自家妹妹。


    “讓你笑!讓你笑!”


    接下來,少年便迎來了小姑娘的一頓拳打腳踢,許是有萬般委屈,總算找到了一個出氣筒。


    被揍的少年自然也是不會跟她計較,隻能由著她的性子來,許是揍的有些累了,少年小聲問道,“累了,要不歇會?”


    此言一出,少年立馬後悔,隨後便又迎來一頓胖揍。


    無奈之下,姬無夜隻能一動不動,任由妹妹發泄。


    待小姑娘放下捶動的小拳頭,姬無夜這才長舒了口氣,強忍笑意,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這是咋了?被火燒啦?”


    姬明月這才指著後山方向,控訴道,“今天出門後遇到一隻小狐狸,覺得蠻可愛的,然後就跟著它來到了後山,待我靠近後,本想跟它好好相處的,怎料這家夥居然會噴火,差點把我頭發燒沒啦!”


    少年疑惑地問道,“好好相處?你怎麽靠近它的?”


    姬明月嘟著嘴,雙手背到身後,腳尖畫著圈,嘟囔道,“沒啥哩,就是拽了下它的尾巴,沒想到這麽小氣的。”


    少年嘴角在抽搐,這丫頭,拽了狐狸尾巴,還說它小氣。


    見兄長不吱聲,小姑娘便追問道,“你說哈,它是不是很過分呢?”


    姬無夜扶額歎氣道,“過分的可是你,明明是你招惹它的,還怪它。”


    姬明月撓了撓小腦袋,不一會,眉毛便擰成一團,一臉後悔道,“是的哈,下次再遇到,那我要跟它道歉咯,咱也不知道這家夥會不會記仇,不過用火燒我,屬實過分了些。”


    望著妹妹此般模樣,姬無夜簡直又好氣又好笑,蹲下身來幫她整理頭發,“那小狐狸什麽樣?”


    一聽小狐狸,姬明月頓時眼前一亮,興致勃勃地比劃道,“一身雪白的毛發,雪白雪白滴!”


    姬無夜喃喃自語道,“噴火的白狐嗎?”


    姬明月一臉興奮,“是啊!要不是它放火燒我,我就把它抱迴家了!”


    姬無夜聞後一驚,立馬說道,“別,這不太好。”


    姬明月擺了擺手,“沒事的,下次我跟它好好處,它肯定不會再燒我啦,不用擔心我。”


    少年無奈地歎了口氣,小聲嘟囔道,“我的意思是,這對它不太好。”


    本以為這句話小姑娘聽不見,卻是小瞧了她的聽力,隻見姬明月的眼睛瞪得提溜圓,嘴噘的仿佛鋤地的鏟子。


    瞧著妹妹此番模樣,少年不禁感到好笑,小丫頭生起氣來還蠻有意思的,忍不住便要捏她噘起來的小嘴。


    不過下一刻少年便後悔不已,因為膝蓋處又挨了一個腳印。


    先是被樹枝上的少女埋怨,如今又得罪了自家妹妹,思前想後,著實想不明白姑娘們的想法。


    就連方才那位在自己麵前威風凜凜的漢子,哪怕能夠演繹漫天星辰,戰無上劍意,卻仍挨不住後腦勺的那一巴掌。


    高手亦有低頭時,看來搞不明白也屬實正常,想到這,少年便有些釋然。


    不過要讓她高興起來也容易,少年轉身背對小姑娘,身體微蹲,柔聲道,“上來吧。”


    姬明月咧嘴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小酒窩,一躍蹦到少年背後。


    小姑娘摟著少年的脖子,撥弄著他的頭發,隨後拽下一根,時不時地戳一戳他的鼻子,惹的少年噴嚏連連。


    兄妹二人踏上迴家的路。


    “哥,我喜歡那隻小狐狸。”


    “嗯。”


    “改天我們找到它,把它帶迴來好不好。”


    “嗯。”


    “你說把它帶迴家,給它吃點啥好哩?對了,咱爹那還有酒,把它灌醉吧!”


    “嗯。”


    “不好,它喝醉了會不會又要噴火燒我!”


    “嗯。”


    “能多說幾個字不?”


    “嗯嗯。”


    “你是豬頭啊!”


    “嗯。”


    。。。


    山林歸途,時不時地傳來少年的哀嚎以及小姑娘咯咯的笑聲。


    他在苦惱前行,她在開懷笑。


    後山,灌木叢生,常有野獸出沒,深處,撥開林霧,一瀑布於千尺之上垂落至此。


    銀川倒掛,似九天之上白緞卷簾,且傾垂幕且聽吟,飛濺的浪花衝擊在岩石之上,騰空的水霧浮現出一片彩虹。


    一道白影疾閃而過,細看一番,卻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


    銀狐身形矯健,在林間穿梭,待來到瀑布跟前時,停了下來,徘徊片刻後,望向瀑布深處,叫了一聲。


    稚嫩的聲音在山林中迴蕩,突然,白狐身體微弓,縱身一躍,撲向瀑布。


    水流湍急,但此刻卻並不能阻攔小狐狸半分,眨眼間白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瀑布前,待其身影再現時,卻是出現在了一片空曠的山洞之中。


    林間瀑布水中簾,簾後別有洞天。


    岩壁上有著淡淡的刻痕,不知存在了多久,其內容早已在歲月的侵蝕下變得模糊不清。


    洞中央有著一座矮矮的土丘,土丘之上斜立著一塊碑石,碑身古樸,其身無字。


    小狐狸抖動了下濕漉漉的身軀,緩緩來到碑石前,用腦袋頂了頂歪曲的碑身,努力將其扶正,隨後用爪子刨了一些新土覆蓋到土丘之上。


    當做完這一切後,小狐狸來到土丘前趴了下來,望著麵前的碑石,眼中水霧朦朧,發出嗚嗚的叫聲,宛若一個走失多年的孩子。


    縱有萬般委屈,更與何人說。


    這裏是舊人的埋骨鄉,亦是留存此處的最後一抹痕跡,昔日那位風華絕代的女子人間蒸發,不見蹤跡,城中人心惶惶。


    後來一位頭戴麵具的男子出現,將城中諸人安定後,悄然至此,將女子的一些隨身之物放於此處,立有衣冠塚。


    當他離去後,再未歸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便經常有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在此出沒。


    洞內出現一曲琴音,優美的曲律令小狐狸沉醉當中,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睡夢中,一行清淚滑落臉龐。


    此間悲涼,寂寞魂。


    年年歲歲,以此新意覆舊土。


    空響輕吟無人應,靜默處,物是人非,欲語無言淚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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