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將戰敗歸罪於李道興並非全無道理。


    雖然李道興隻折損了四百多精騎,相對於兩三萬大軍來講不算多,可眼下情景中,對明軍士氣打擊卻是巨大的。


    當然,此戰明軍之敗最主要原因,還是將士不如崋部義軍堅韌敢戰,槍炮兵甲不如崋部的犀利。


    深層原因,則是整個大明從上到下的腐朽!


    更別說,左良玉這個統帥著實稱不上合格。


    於是,當崋部陸軍炮再次打響,一發發開花彈落在左部中軍陣列中時,明軍便不可阻止的崩潰了。


    剩下的兩萬餘明軍,包括後麵的民夫,皆倉皇潰逃!


    劉升坐在馬背上,看到這般情景,當即下令道:“全軍追擊,不要給明軍喘息之機!再傳令讓赫連嶽率部攻打東麵明軍!”


    “遵命!”


    隨著傳令兵離開,戰旗搖動,鼓聲隆隆,崋部義軍的喊殺聲震徹雲霄!


    崇禎十四年六月十三,明督師丁啟睿、平賊將軍左良玉率十二萬大軍在新野與崋軍會戰,大敗,潰逃百二十裏!


    六月十四日,左良玉為安撫敗軍,縱兵大掠襄陽城、郊,與鄉兵亂戰。


    十五日,聞崋軍至,左良玉率殘部順漢江倉皇東逃,去往武昌。


    是日,崋軍再據襄陽。


    ···


    再次來到襄陽城下,看著這座名流千古的高大堅城,劉升頗為感慨。


    他原以為崋部想再次打下襄陽,得要靠之前留下的後手,也即是那些被放還自由的鄉兵俘虜及編練的部分襄陽民勇。


    誰知那左良玉不知是有意,還是真的控製不了麾下敗兵,竟然大掠襄陽,盡失士紳百姓之心。


    這般情況下,襄陽城便是再高大堅固,左良玉也是不敢守的。


    如此,聽聞崋部義軍趕來,他選擇棄城逃跑就不難理解了。


    畢竟他如今的權勢全靠手中兵馬,而非功過。隻要他還有足夠多的兵馬,即便犯下大錯,大明朝廷也不敢拿他怎樣。


    “參見大帥!”


    劉升聞聲看向眼前。


    此時,他在親衛軍護衛下才行至襄陽北門外,便有一位鄉兵守備“獻城”,還抓了位大明官員。


    其實劉升已經知道,左良玉棄守襄陽,眼下城中還一片混亂,根本就沒有“守軍”,也不需要什麽人獻城。


    “你叫什麽名字?”劉升問。


    鄉兵守備一喜,道:“迴大帥,末將鄭雙全。之前本是鄉兵把總,多虧大帥上次下襄陽饒了一命,末將才有幸成為鄉兵守備。”


    鄉兵把總職位不算低了,聽這人一說,劉升倒真有了那麽點印象。


    隨即看向旁邊被五花大綁的大明官員,問:“此人是誰?”


    “襄陽府推官鄺曰廣。”介紹完,鄭雙全不忘補充道:“自大帥二月下襄陽後,知府至今未到任,通判又隨丁啟睿、左良玉一起逃了,仍留在城中的官員便以這鄺推官職最大。”


    大明一府推官,職權在知府、同知、通判之下,算是四把手,專門負責刑訟之事。


    劉升看過去,隻見這人三十來歲的樣子,身高中等,皮膚略黑,清瘦挺拔。偏著頭,誰也不看,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人官聲如何?”


    鄭雙全略一猶豫,還是如實答道:“鄺推官來襄陽任職一年多,清廉如水,斷案公正,民間有鄺青天的稱唿。末將曾勸降,可惜鄺推官不聽。”


    劉升看向鄺曰廣,道:“鄺推官果然不願降?”


    鄺曰廣正過頭來,看著劉升反問:“爾等今春占了襄陽,為何又撤走了?”


    劉升道:“當時我崋部兵寡將少,南陽都未攻占,又如何能據有襄陽?”


    鄺曰廣聽完哼了聲,又問:“此番再據襄陽,閣下就不怕遭到朝廷大軍圍攻?到時候是否又要棄城?”


    這人該不會被崋部、左良玉先後放棄襄陽堅城的行為弄魔怔了吧?


    劉升暗自嘀咕了聲,便道:“如今我兵多將廣,又將據有南陽。襄陽扼南襄盆地、漢江之交,為南北交通要津,我崋部既據有南襄盆地,自然不會再放棄襄陽堅城。”


    二月份劉升攻占襄陽城時,鄺曰廣並不在城中。


    等後來左良玉“收複”襄陽,他才迴來,並協助通判處理襄陽政務至今。


    作為推官,鄺曰廣接觸平民百姓不少,因此對崋部義軍的紀律、作風,乃至劉升個人的一些事,都有所了解。


    他認為劉升比李自成、張獻忠、羅汝才之流高了不止一籌,確有鼎革天下的可能——若是此番接手襄陽的換成李、張、羅,他便是死也不會降的。


    當然,他之所以活生生地站在這裏,也有一些個人緣由。


    同時他對襄陽堅城屢次被棄守之事確有心結,聽了劉升這番話,心結算是勉強解開,當即正色道:“鄺某願降,但求改名換姓,以免牽累宗族。”


    又是一個要改名換姓歸順的。


    劉升已見怪不怪,笑道:“都隨鄺先生——快給鄺先生鬆綁!”


    鄭雙全很機靈,立即給鄺曰廣解了繩子,還不忘告罪,“在下先前也是擔心鄺推官阻撓義軍進城,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鄺曰廣瞥了鄭雙全一眼,道:“但願他日敵軍攻城,還望鄭守備不要再生異心。”


    聽到這話,鄭雙全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望向劉升,“大帥明見,末將從一開始就心屬崋部,絕不敢有二心啊!”


    劉升對鄭雙全取巧“獻城”也有點鄙視,卻沒有表現出來,更不會因此責罰。不然事情傳出去,以後敵方官員、將領誰還會向崋部獻城?


    於是笑道:“鄭守備不必如此,我相信你不會對崋部二心,快起來吧。”


    “謝大帥!”


    之後,劉升帶著鄺曰廣、鄭雙全一起進城。


    “聽口音鄺先生是兩廣人?”


    “廣東番禺人。”


    “先生家眷在襄陽還是老家?”


    “妻妾及二子俱在襄陽。”


    聽鄺曰廣這麽說,劉升倒是明白過來了——鄺曰廣投降不僅因為看好崋部,也是想保家人性命。


    他若是一死倒是可以全忠名,家人卻也要跟著一塊死。


    全家殉國,還是一個腐朽之國,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


    更何況,劉升若是能成事,隻是改朝換代,而非亡天下,並沒有那麽難接受。


    劉升進城的同時,崋部義軍也迅速掌控了襄陽城防,開始平定城中混亂。


    左良玉麾下本就多烏合之眾,經過新野大敗,不成建製的烏合之眾就更多了。左良玉離開襄陽又比較匆忙,因此仍有一小部分明軍逗留城中沒走。


    在劉升進城時,這一小部分明軍亂兵大多在搶掠大戶人家,或是已經搶掠完,在大戶人家中快活呢。


    還有少數亂兵在跟鄉兵、鄉勇及大戶家的護院打鬥,對峙。


    對於這些趁機在城中燒殺搶掠的亂兵,劉升的處置隻有一個字——殺!


    對那些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也是如此。


    於是,崋部此番雖然不費一兵一卒就進了襄陽城,可入城後,卻殺得人頭滾滾!


    等到太陽落山時,襄陽城的亂兵、亂民皆被崋部義軍剿殺幹淨。


    經過統計,被斬殺的亂兵有一兩千人,亂民亦有一千多人!


    但從城中清理出的無辜平民屍首更多,暫時難以統計清楚,但初步估算,很可能在萬人以上!


    也即是說,左良玉此番縱兵大掠襄陽,造成結果跟屠城差不多!


    得知這一結果,劉升對沒能在新野大戰中擊殺左良玉更感可惜。


    新野之戰,崋部雖然獲勝,但真正斬殺的明軍並不算多。


    根據戰後統計,在新野城郊之機這一路的追擊中,被擊殺的明軍隻有一萬五千多人,被俘明軍則有兩萬餘人。


    至於隨左良玉逃到襄陽的明軍,也隻有三萬餘人。


    也即是說,十二萬明軍中(包括三萬民夫),約莫有五萬人跑散了!


    倒是明軍為了逃跑,將物資全部丟棄,讓崋部繳獲了不少——其中單是糧食,便有兩萬多石。其他各類物資,更是一時難以統計清楚。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一是因為崋部兵馬不夠多,二便是左良玉麾下各部敗逃經驗太豐富了。


    那些逃散的明軍,大部分應該會逃迴大明控製區域,但也有小部分會留在南陽、襄陽等地,淪為盜匪。


    占據南陽府及襄陽城周邊區域後,可能剿匪都需花費崋部義軍不少功夫。


    另外,崋部既然準備據有襄陽,那麽在兵力有限的情況下占據哪些區域,又該如何治理襄陽,也是個大問題。


    想到這裏,劉升便準備派人去將鄺曰廣叫來,聽聽這位明朝降官的意見。


    誰知他還未開口,訊風衛團副李唯七便進來了。


    他遞上一份信報,神色陰鬱地道:“大帥,李、羅二人攻陷了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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