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病房裏隻剩下淩司晨一個人。


    他睜大眼睛,直勾勾叮囑雪白的房頂,腦海裏迴想著暈倒之前的那句話——


    簡瑤跟秦牧寒在一起。


    簡瑤跟秦牧寒在一起……


    他眼底的光芒一點點變得犀利。


    簡瑤這幾天過得也很充實,她跟秦牧寒去了很多藝術館,而且買到兩張畫展的門票。


    拿到門票的時候,她兩眼放光:


    “牧寒謝謝你,我早就想看威爾柏的畫展,沒想到下午就能去。”


    十月份陰沉的天氣,一陣風吹來,簡瑤抱起胳膊打了個哆嗦。


    秦牧寒繞到風吹來的方向給她擋住風,然後脫下外套幫女人披上。


    簡瑤有些不適應,抬手要拒絕,就聽男人說:


    “請幫我維持一個中國男人的風度。”


    簡瑤隻好笑納,伸手摁住他的右肩:


    “感謝紳士的秦牧寒先生,不過請注意你的傷。”


    這和諧的一幕被定格在暗處的相機裏。


    很快,照片就被傳到了淩司晨郵箱裏。


    淩司晨打開郵件,看著一張張照片,眼底是波濤洶湧的怒火。


    照片上。


    簡瑤笑的溫柔,眼底都是歲月裏深刻的幸福。


    秦牧寒背影高大,張開雙臂正擁女人入懷。


    兩人並肩而行,像極了一對深愛彼此的情侶……


    情侶?!


    淩司晨把薄唇咬出血。


    他曾經費盡心機要留的女人,就這麽輕易跟別人成了情侶。


    甚至在他拚了命也要追隨的時候,那個女人約了別的男人私奔。


    帶著老爺子給她的五千萬。


    諷刺!


    淩司晨雙手插到頭發裏,慢慢用力,感受著來自頭皮的密密麻麻的痛。


    怎麽比得過心痛啊……


    他怎麽甘心!


    西門澤跟趙熙守在門外已經半小時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最後蹲在門口雙雙抱頭。


    西門澤說:


    “我哥會不會出事?他出院第一天,我以為會不顧一切地飛到法國去,現在就這麽工作一整天不說,這也太平靜了吧。”


    趙熙同樣心虛:


    “淩總比住院前話少,我現在跟他說話,心都吊在嗓子眼,可是淩總確實在工作,甚至他這一天就處理了一周的工作,太可怕了。”


    “那咱倆怎麽辦,就這麽不要命的工作也不行啊,身體受不了不說,這真不正常,不然就把白靈雪叫來?”


    趙熙用眼睛瞪他,他馬上搖頭:


    “不行,那女人太煩,不然叫範瑩雪?”


    趙熙發怵地哼了一聲:


    “你去叫,我不摻和,我現在主管工作,其他交給你。”


    “你特麽別這麽不夠意思行不,這不一起想辦法呢,我都快……”


    “吱紐!”


    房門被推開。


    兩個人一塊坐了個屁墩兒,同時往後仰進了辦公室。


    西門澤拍拍屁股站起來,嘿嘿笑著說:


    “哥你去哪兒,我送你……”


    “淩總,咱們跟範總約了夜宵,您要不現在就準備……”


    淩司晨表情淡得不能再淡,聲音聽不出情緒:


    “累了,我迴家,你們忙。”


    說完,他徑自邁開大步,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西門澤反應過來,呆呆地問:


    “我哥沒罵我是不是?”


    趙熙歎了口氣,提醒:


    “就是沒罵你才不正常,趕緊去啊!”


    “哦——”


    西門澤應了一聲,直接坐員工電梯追了出去。


    他隻抄見男人一個背影。


    男人鑽進車裏,很快開著車離開,車速快的驚人,像是離鉉的箭。


    這下西門感覺到他哥的情緒了。


    他摸了發涼的後脖頸,後知後覺地開著自己的車追了出去。


    車子一直順著大路開。


    紅燈的時候就停,綠燈的時候就像飆車一樣,不要命地開。


    三個紅燈之後,男人一拐彎,開車進了西郊。


    這邊往裏開是還沒通車的環線,很多年輕人在夏天的時候來這裏飆車。


    現在這個季節,天氣不穩定,飆車黨來的少,算是淡季。


    西門澤一看車子進了飆車區,心裏一涼,一腳油門踩到底,打算把車子截住。


    誰知道前麵車子跟開了掛一樣,一頭衝進了飆車道。


    不要命的速度!


    西門澤氣的狠狠砸方向盤,眼珠子一直發熱。


    這幹什麽呢?


    心裏有事說出來啊,幹嘛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不就一個女人嘛,至於這麽為難自己!


    他氣的不行,直接就追了下去。


    直到前麵車子停下來,他才鬆了口氣,打開車門跑過去,用力砸車窗:


    “哥,開門,哥——你開門啊!”


    駕駛室的車窗緩緩降下,淩司晨靠在座椅靠背上,整張臉隱藏在黑暗裏,問:


    “你怎麽來了?”


    “你先讓我進去!”西門澤憋著一口氣,執拗地說,“我有事跟你說,哥,給我開車門。”


    淩司晨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一雙深眸亮的驚人。


    “哥,我真有話說,你讓我進去,開門啊哥,求你了!”


    看他要哭,淩司晨深吸氣,開口:


    “上車。”


    西門澤繞過車頭,狠狠拉開車門,鑽了進去,顧不上係安全帶,直接開口:


    “哥,你別這麽嚇唬人成嗎,剛剛差點把我嚇尿了,不就一個簡瑤嘛,我給你找更好的女人,你別為了她就不管我們啊,哥我知道你心裏苦,但你就算死了,她也不知道啊,我,我看了心疼——哥你別這樣了行不行,我求你了嗚嗚嗚!”


    西門澤這幾天憋的夠嗆,這下仗著車裏一片黑暗,張開大嘴就哭。


    淩司晨一直靠在座椅靠背上,不出聲,不表態。


    似乎車裏就沒他這個人。


    西門澤哭夠了,繼續說:


    “哥,我知道你現在生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就是不習慣,女人這東西我最了解,過幾天就忘了,你相信我……”


    “別說了,”淩司晨的聲音響起,不帶任何情緒,“下車。”


    西門一愣,又哭:


    “哥你能不能別這樣啊,我是真心疼,我看著你這樣,就想把那個女人抓來,好好教訓教訓,出出氣。”


    “我讓你迴去工作,公司項目分流,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別因為小事分心。”


    西門澤難以置信地看著依然隱藏在陰影裏的男人,一邊抹眼淚一邊問:


    “哥,你說什麽?你真的隻想工作?”


    “少廢話,去工作。”


    西門澤仔細觀察男人冷峻的臉,確認一遍,才鬆了口氣,破涕為笑:


    “哥,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算了算了不說這些,晦氣,你說的對,工作!不過你也得注意身體啊,你的病——”


    “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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