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瑤哭夠了,起身把支票放好,招停出租車,朝著醫院趕去。


    明天她就要離開了。


    還有一晚上的時間。


    她實在舍不得這最後相聚的機會。


    一路上,她拿出粉餅,對著小鏡子化了個淡妝。


    司機看著後視鏡裏的女孩子,笑著打趣:


    “這是要見男朋友吧,女為悅己者容一點也不假,現在的小情侶都還新鮮呢,你看我老婆,現在就沒這心思化妝。”


    簡瑤笑著點頭,表示認可,不小心又笑出了眼淚。


    她是想遮一下哭腫的眼睛。


    進病房門,她看到靠床頭半躺著的男人。


    隻這麽一眼,她的淚又洶湧而出。


    男人已經洗漱過,泛青的胡茬已經消失不見,隻是肉眼可見的瘦了。


    背光之下,男人俊朗的麵龐顯得更加立體,一雙深眸複雜多情,緊緊盯著她。


    男人張開手臂,沉聲叫:


    “瑤瑤,過來。”


    簡單的四個字,明明可以脫口而出,如今卻覺得說每個字都異常的艱難。


    他貪婪地看著梨花帶雨的女人,目光半刻也舍不得離開。


    女人來之前,他想好了很多話要說,可現在突然又覺得什麽都不用說。


    女人嬌軟的身體撲到他懷裏,他慢慢閉上眼睛,胳膊一點點收緊,把頭埋進她的發裏,喃喃地叫:


    “瑤瑤——”


    簡瑤泣不成聲,就想在他懷裏哭個夠。


    淩司晨,我要離開你了,但我真的舍不得。


    再也沒人這麽抱著我了,再也沒人這樣叫我瑤瑤了。


    “都是我不好,別哭了,”淩司晨一遍遍地哄著,最後心疼地輕吻著她,“以後,再也不瞞你一件事,別生氣了好不好?”


    簡瑤還是哭,把臉埋在他懷裏 ,不讓他看到,把他病號服哭的潤開一大片。


    淩司晨覺得不太對勁,上次她哭成這樣,是在簡母那裏受了氣。


    他眉頭緊緊皺起,扳開女人的肩膀,緊緊盯著她含淚的眸子質問:


    “被誰欺負了?怎麽哭成這樣?”


    簡瑤擦擦眼淚,搖頭:


    “沒有。”


    “不可能,不然不會哭成這樣,到底怎麽迴事?周倩倩不會找你,你母親是不是?瑤瑤你最好說實話,不然我會讓人查出來。”


    “沒有,真的沒有,”簡瑤再一次撲到他懷裏,半撒嬌地說,“我沒見過我媽,我就是,就是很想你,很擔心你。”


    男人終於放鬆下來,一邊吻著她的耳朵一邊繼續哄:


    “以後都不讓你擔心了,你手還疼不疼?”


    簡瑤搖頭:


    “有時候會癢,在長新肉了。”


    “我今晚出院,”淩司晨抱著她不撒手,小心翼翼地跟她商量,“你跟我一起迴去好不好?”


    他豎起耳朵聽著簡瑤的唿吸,察覺到她唿吸節奏稍微有點變化,趕緊補了一句:


    “我去你那裏也行。”


    “淩司晨,我——”


    “瑤瑤,”淩司晨摟著她,聲音柔的不可思議,“我這樣子什麽也做不了,要是自己迴去,一個人看著房頂,真會受不了的,不然,我在你門口等著,你什麽時候讓我進去,我再進去……”


    簡瑤被他這樣的耍賴搞得哭笑不得,她無奈地說:


    “你肯定睡不著,睡了這麽久,怎麽還會困。”


    “我真的很累,瑤瑤你讓我去你那裏,我給房租,不然我把房子買下來。”


    簡瑤皺眉,捏著他的臉假意兇他:


    “你就仗著錢多是不是,看你破產怎麽辦!”


    “放心,”淩司晨心情大好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接著說,“我破產也有錢養你,把你養的越來越漂亮。”


    簡瑤神色微變,緊緊盯著他問: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能養你的。”


    淩司晨眉頭皺起,對上她的目光,寵溺地笑出聲:


    “被女人養還是不是男人?”


    簡瑤眼底一沉。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有著超乎常人的自尊。


    以事業為重,是淩司晨的特有屬性。


    她垂下眼眸,輕聲開口:


    “我,可以養你的。”


    “瑤瑤,”淩司晨摁著她的肩膀,語氣堅定,“我不攔著你做喜歡的事,但賺錢養家是男人的事,這個不許你插手。”


    簡瑤:


    “……”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男人骨子裏根深蒂固地大男子主義。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抬眼問:


    “老爺子那邊,會不會為難你?”


    “生意上的事,他跟趙熙交涉,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簡瑤心事重重地呢喃:


    “你本來就是商人啊,我隻知道你們這個圈子很多都會選擇聯姻,你有沒有想過,你爺爺有可能重新給你挑選聯姻的人。”


    淩司晨發現她神情落寞,警覺地問:


    “瑤瑤,你是不是聽誰說了什麽?”


    “沒有,”簡瑤靠在他懷裏,聲音悠遠,“我隻是覺得你條件太好了,淩司晨你那麽優秀……”


    “瑤瑤,再這麽陰陽怪氣跟我說話,信不信我現在就辦了你!”男人假裝生氣地掐著她的下巴,恨鐵不成鋼地警告,“你不知道我對你沒有一點抵抗力?”


    簡瑤臉紅地看了看,咬了咬唇,開口嬌嗔:


    “你是不是變態!”


    “誰讓你總說讓我沒安全感的話,我不優秀,特別怕失去你,從現在開始,你不許正眼看別的男人,如果做不到,那就是我不好。”


    簡瑤皺眉:


    “淩司晨你在強詞奪理。”


    “根本沒有,”男人低頭,輕輕捏著她的手指,語氣姿態很低,“瑤瑤,我在吃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外麵,你這麽招人喜歡,我一想到別的男人用那種眼光看你,就什麽都做不下去。”


    他拿起她的手,慢慢貼在他心髒上,說:


    “你看,我隨時隨地都對自己沒信心,我知道那個房子是秦牧寒的,所以我必須得守著你,一想到你跟他共處一室,我整個人都要爆炸。”


    簡瑤歎氣,一邊推他一邊嬌嗔:


    “你少給我裝可憐。”


    “我沒騙你,”淩司晨正色,重新把她摟緊,聲音執拗,“下雨的那天,我聽說你跟秦牧寒在一起,跟爺爺吵了一架,我在路上想,隻要你還能迴到我身邊,我寧可什麽都不要,瑤瑤你信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五年前的那晚是你,現在知道了,我恨不得殺了自己,想想之前就覺得自己該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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