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是啊!


    邱醫生巍顫顫地提出了真誠的建議:「江、江少,您什麽時候有空,要、要不要來谘詢室做個檢查。」


    那頭沒吭聲。


    邱醫生可能被嚇傻了吧,問了個特別蠢的問題:「不是薛小二爺摸的嗎?」說好是薛小二爺的事啊。


    電話被果斷地掛斷了。


    「嘟嘟嘟嘟嘟嘟……」


    邱醫生:「……」


    從這摔電話的力度可以判斷出來,病人是何等的焦躁。


    江織午休失眠了,閉上眼睛,滿腦子就是周徐紡的手、周徐紡的臉、周徐紡的背……


    原本計劃是下午一點開拍,然後,一向時間觀念很強的導演遲遲沒有露麵,兩點半的時候,趙副導接到了導演助理林晚晚的電話。


    「晚哥。」


    別看阿晚取了林晚晚這麽娘氣的名字,但由於他長了一幅犯罪分子的體魄,社會上,都喊他一聲晚哥。


    阿晚私下裏,還是很有氣場的,畢竟一米九的身高近兩百斤的塊頭:「周徐紡手替的那段戲,不用剪到正片裏去。」


    趙副導就問了:「江導是不滿意嗎?要不要我叫替身演員來重拍?」記得拍的時候江導還挺滿意啊,不然怎麽盯著替身演員的手一直看。


    阿晚沒透露太多:「不用,你把那段剪下來,送到我老闆那就行。」


    趙副導搞不懂了,也不敢亂問:「那下午的戲?」


    「推遲兩個小時再拍。」


    「江導身體不舒服?」今天天也不是很冷啊。


    阿晚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嗯,他心肌梗塞了。」


    趙副導:「……」


    有錢人家的少爺,毛病多啊。


    一個小時後,江家的家庭醫生過來了,是來給江織瞧病的,老夫人聽江織聲兒不對,就立馬差人來了。


    「老闆,秦醫生來了。」


    江織嗯了聲。


    阿晚把人領進來了,然後關上門,站到一旁侯著。


    男人很年輕:「江少。」


    語氣很恭敬,但不卑不亢,他是江家的家庭醫生,名秦世瑜,年三十出頭,醫術卻了得,江老太太每隔一陣子便會差他來給江織診脈。


    今日秦世瑜沒穿白大褂,西裝革履卻穿出了一股子溫潤如玉的書卷氣,他進退有度,從容自若。


    江織請了他坐:「聽說秦醫生上周剛升了院長。」


    秦世瑜的曾祖父是江老夫人娘家的大夫,在舊時,算是家奴,後來隨江老夫人來了江家,幾代下來,都在江家的醫院任職。


    秦世瑜是秦家這一輩裏天賦最好的,當然,氣度與魄力也是最好的。


    他不矜不伐地迴道:「全仰仗大公子抬舉,世瑜慚愧了。」


    江家是百年的世家,底蘊很深,說起話來一個比一個咬文嚼字,第五醫院目前由江家的長孫江孝林管著,秦世瑜在江孝林下麵任職了許久,這打太極的官腔也學了個十足。


    江織最討厭了。


    一個一個的,都裝什麽君子。


    「秦世瑜。」他連名帶姓地喊。


    秦世瑜打開藥箱,取出號脈的小枕:「江少您說。」


    江織懶懶伸出手,任他把脈,玩笑似的同他閑扯:「要是哪天江孝林和江扶離都被車給撞了,要你來主刀,你是先給救江孝林?還是先救江扶離?」


    大房的江孝林和二房的江扶離,一個長孫,一個長孫女,手裏都有實權,是明著不合。


    秦世瑜笑意不減,眼裏似是不爭不搶的平靜:「這個假設不存在。」


    江織好整以暇地瞧著他:「哦?怎麽就不存在?」


    「哪輛車這麽不長眼,敢同時撞傷了江家兩位尊貴的主子。」


    主子?


    他秦世瑜又什麽時候當自己是下人了,七竅心肝,一竅比一竅讓人摸不通。


    江織似笑非笑:「那可說不準。」


    沒準,哪天他不高興了,全給他撞死,反正江家也沒幾個人了,一窩一窩的,都是畜生。


    「若真如此,世瑜自然是要聽老夫人的差遣。」


    這秦世瑜,成精了,怎麽都沒尾巴露出來,這種人,不是藏得深,便是看得透。


    江織靠著沙發,目光散漫。


    秦世瑜收了號脈的手:「江少最近咳得厲害?」


    江織抽了張濕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腕:「嗯,冬天了。」


    一到冬天,他受不住寒,就咳的厲害,十幾年了,年年如此。


    「我先給江少您開幾貼止咳的藥,等全麵檢查的結果出來,再和邵醫生陳醫生商量一下保守治療的方案。」


    江織『嗯』了一聲,似漠不關心的口吻,問上一句:「你覺得我這個身體撐得過明年冬天嗎?」


    秦世瑜正色,溫潤的眸子裏沒有半點波瀾,平鋪直敘地道:「實驗室一直在給您研製新藥,已經有些眉目,江少不必太過悲觀。」


    江織輕哼:「我活不過二十五,這可是你老子說的。」


    一開始,秦世瑜的父親秦印才是江織的主治醫生,前幾年秦印逝世,江織這個久病之人才由秦世瑜接手。


    江老夫人信不過外麵的人,便挑了天賦最好的他。


    「父親那個時代醫術還不算發達,當然不能與現在同日而語。」


    「醫術發達?」江織笑了,嘴角掛著抹明晃晃的嘲諷,「發達到我一個先天不足都治了二十多年。」


    不僅如此,還越治越嚴重,越治越找不到病根。


    秦世瑜依舊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不再做聲,開了處方,說迴頭讓人把藥送到江家。老夫人謹慎,江織的藥一向要過江家那邊,熬好了才送過來。


    等人走了。


    「阿晚。」江織躺著,無精打采的樣子,「你說秦世瑜是誰的人?」


    江家高門大戶,太複雜,阿晚頭腦簡單,哪裏看得透,直搖頭:「他私下和江孝林、江扶離都沒有怎麽接觸過。」


    不爭不搶、無欲無求,不與任何人為伍,也不與任何人交惡,這是秦世瑜在江家給人的印象。


    至少,江老夫人是信任他的。


    江織朝阿晚瞥去一眼:「就你那智商,接觸了你能發現得了?」


    阿晚:「……」


    他決定用沉默來表達他的不服。


    ------題外話------


    江織:阿紡,別人用一百箱牛奶跟你換我,你換不換?


    周徐紡:不換。


    江織:一萬箱呢?


    周徐紡:不換。


    江織:一億箱。


    周徐紡:……不換。


    江織:你居然猶豫了,周徐紡,你這個負心漢!


    周徐紡:我能先拿你去換牛奶,然後再把你偷迴來嗎?這樣我們就賺了一億箱牛奶。


    江織:不行!我已經生氣了,你別哄我。


    周徐紡:哦,那我去打工了。


    江織:……


    他一個電話打給薛寶怡:我失寵了。


    薛寶怡:你家那個好哄,買兩箱牛奶哄哄就行了。


    江織:老子的情敵就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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