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智文的老家離著江城縣城還有八十多公裏,平常開車,基本上都要一個半小時。


    晚上速度更慢,基本上要兩個多小時才能到縣城。


    但楊智文對汽車的把控,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到了江城。


    隨車的楊軍喜,心思全在他出事了的兒子身上,也根本沒注意到楊智文把車開得有多快!


    楊小娟和她奶奶沒有跟著一起來,而是留在了老家。


    而楊小娟的媽媽,則早在五年前,就已經丟下才剛剛三歲多的小娟子,離家出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迴來過!


    這幾年,他們家,可全靠楊小娟她爸,也就是楊智文的族兄楊智鴻一個人,在工地上打工,搬磚在撐著!


    現在,楊智鴻出了問題,他們家的頂梁柱,可就真的倒了!


    搞不好,整個家都要陷入貧困之中!


    楊智文和楊軍喜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


    問了一下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後,才被告知,楊智鴻還在手術當中。


    楊智鴻是在晚上澆築高層建築混凝土框架的時候,從腳手架上意外墜落,摔了下來,高度大概有三四層十幾米高。


    好在不是太高,而且有防護網擋了一下。


    即便如此,楊智鴻還是全身多處骨折,伴隨多器官破裂流血。


    好在送醫及時,才沒有當場斷氣。


    但即便如此,能不能活下來,依然隻能看天意!


    楊智鴻的工友,把他送到醫院,給他家裏人打了電話,通知了楊軍喜後,就離開了。


    楊軍喜和楊智文趕到醫院,醫院還在進行了搶救,就連手術告知書,都是楊軍喜到了之後,才補簽的字。


    字還是楊智文代簽的,楊軍喜按的手指印。


    簽完字,醫生便又告訴楊軍喜,需要交費。


    事發突然,楊軍喜把家裏所有的現金,都帶了出來,但也隻有幾千塊。


    家裏倒是還有幾萬塊的存款,但存的卻是定期,而且還是存折的,深更半夜的,也沒地方取錢!


    一下子讓交錢,還讓交多點錢,楊軍喜把那幾千塊錢全預交了進去,也還不夠。


    最後還是楊智文,幫他預存了二十萬進去。


    楊軍喜當時便不停地感激楊智文,連連說著謝謝,還一直說,等有錢了,就馬上還給楊智文。


    楊智文隻是擺了擺手,什麽也沒多說。


    都是一個院子裏的,往上四五代,還是同一個老祖宗,用古代的話來說,就是還沒出五服的同宗親戚呢。


    沒遇上就不說了,既然遇上了,這點錢,楊智文自然是能幫則幫了。


    搶救進行了七個多小時,上午九點多了,楊智鴻才被推出了手術室,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楊軍喜和楊智文隔著監護室的大門,在外麵遠遠的望了一眼看到楊智鴻全身被包裹成木乃伊似的,身上還擦著各種各樣的管子,楊軍喜頓時便又哭了出來!


    上午十點多,一個穿著劣質西服,夾著公文包的暴發戶,來到了醫院。


    在護士站打聽楊智鴻情況的時候,被楊軍喜聽到了,便上去問了一句,是不是楊智鴻的老板朱老板。


    暴發戶愣了一下,然後迴答說是,又問了一句“你是哪個?”


    楊軍喜當時便哭了起來,說道:


    “我是他爸,朱老板,我娃子是在工地上出的事,朱老板,這事你們可不能不管啊!”


    “楊大哥,你放心,我就是專門為解決小楊兄弟的事情來的。”


    “小楊兄弟是在我們工地上出的事,我們不會放著不管的。”


    朱老板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信封來,信封裏塞的滿滿的,應該有幾千塊,一萬塊錢的樣子。


    朱老板一邊將信封塞給楊軍喜,一邊說道:


    “楊大哥,這是一萬塊錢,是給小楊兄弟的慰問金,你先拿著,等小楊兄弟出院了,我們還會給小楊兄弟一筆賠償金的。”


    “謝謝,謝謝朱老板,謝謝朱老板。”


    楊軍喜接過信封,不停地說著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這都是應該的嘛。”


    朱老板一邊擺著手,一邊說道說著,還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紙來,說道:


    “楊大哥,還得麻煩你在這上麵簽個字,挨個手指印,我也好迴去交差不是?”


    “這……,楊老板,我不,不會寫字啊。”


    “連名字都不會寫嗎?”


    朱老板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問道。


    楊軍喜點了點頭,說道:


    “小時候家裏窮,根本沒錢上學。不怕您笑話,我就是個睜眼瞎。”


    “那沒關係,你在這按個手指印就行。”


    朱老板笑著說道,還指了一下紙張下麵的空白處。


    楊軍喜也沒看清楚紙上寫了些什麽,就算看清楚了,也根本不認識,拿了錢,朱老板讓他按手指印,他就聽話的,在朱老板拿出來的印泥上,按了一下,然後在空白處按了一個手指印。


    看到楊軍喜按下手指印,朱老板頓時便又變得喜笑顏開了起來,熱情地跟楊軍喜聊天問道:


    “小楊兄弟現在怎麽樣了?”


    “剛送進重症病房,不過做手術的陳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那就好,小楊兄弟吉人自有天相,楊大哥,你也不用太擔心。”


    簡單的聊了幾句,朱老板便又借口說工地上還有事,便告辭離開了醫院。


    前前後後,朱老板在醫院,也沒待到二十分鍾。


    當時,楊智文正在上廁所,等他上完廁所出來,朱老板已經走了。


    當時,楊軍喜便將那個信封,遞給了楊智文,說道:


    “智文,這裏有一萬塊錢,你先收著,剩下的錢,楊智鴻出院了,他們老板賠了錢,再一起還給你。”


    楊智文沒接楊軍喜手上的信封,而是問道:


    “智鴻哥老板來了?人呢?”


    楊軍喜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已經走了,不過他說了,智鴻的事,他們不會不管的。”


    聽得出來,楊軍喜語氣比較輕鬆,也沒有之前那麽著急了。


    楊智文也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軍喜叔,這錢你先留著用,你在醫院陪智鴻哥,每天都得花錢,手上不留點錢可不行。”


    楊軍喜想了想,覺得也是,就沒再糾結了,把信封給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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