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知道火麒麟那個鬥會讓張海樓受這樣嚴重的傷,當初一定不會放他離開梅園。


    張海樓是張海蝦和張千軍萬馬運送迴來的,老夫和張起靈收完攤迴去時,他們兩個已經走了,讓齊黑瞎來轉告給我們,照顧好海樓不要下那個鬥,便急匆匆趕迴張家。


    我們到的時候海樓昏睡不醒,渾身上下全是大片大片的淤青,到不見血,但瞧著恐怖。


    他手背和手臂上的血管凸起,似乎都能看見暗紅色的血液在流,且流動緩慢,倒不像是活人的流法。


    他嘴唇青紫還有點腫,像後幾年上映的《東成西就》裏麵梁朝偉的嘴唇,是有幾分滑稽的樣子。同時他全臉通紅,高燒不退,手摸上去就會被燙到。


    而且他喉嚨裏還發出恐怖的聲響,老夫湊近一聽,哦原來是他在打唿嚕。


    “愣著幹嘛,快去找大夫啊。”齊黑瞎提議,老夫立即出去給他找。


    西邊臥房來了一些大夫,西醫中醫甚至巫醫都來了,他們瞧了瞧海樓的傷勢,全都搖頭歎氣,表示沒有法子能醫治他。


    一些上年紀的老中醫說他可能是中蠱了,或者是中邪了,可以去找少數民族的族醫,總會有辦法的。


    對了可以去張家老宅找本家人的族醫啊,張家人天賦異稟一定能醫好海樓。


    正當俺起身前去的時候,齊黑瞎把老夫攔下了。


    他說張海蝦送海樓迴梅園前找本家族醫瞧過,也治過,族醫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接下來隻能靠他自己。


    “哦哦,醫生瞧過啊,那你還喊老夫去請大夫,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齊黑瞎用手敲了敲老夫的額頭,調笑道:“這不是多重保障嗎,真正的高手從來都是在民間。”


    事實證明他的話沒錯,張海樓的病終於在巫醫跳大神的治療下有所好轉。


    請巫醫來前,紅紅說巫醫最不靠譜,全都是和俺一樣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隻會故作玄虛,結果被啪啪打臉。


    巫醫在後院施法跳大神,那陣仗吵得隔壁大媽的孫子睡不好覺,差點衝進梅園擾了大神施法。


    老夫和丫頭把她攔在外邊,好言相勸不得,那大媽破口大罵說俺擾民,最後是丫頭從腰包裏拿出點錢財來消災。


    跳完大神,海樓的燒退了下來,嘴唇也恢複正常。大夥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都在為海樓的好轉而感到高興。


    丫頭留下來照顧他,這些天基本上是老夫和她輪流看護海樓,海樓是好了一點,但他依舊昏睡不醒,身上的淤青也沒有消退,血管依舊凸起,情況還是不太樂觀。


    真難受啊,說到底這都是海樓他自己的錯,明明走之前說好了隻是去墓穴外探查,多打聽打聽些消息,絕不獨自下鬥。


    現在他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鬼才信他沒有下鬥。


    他不遵守承諾受罪的也不隻是他自己,這些天俺又是幫他擦身子又是幫他換藥,晚上是齊黑瞎來換崗,偶爾是丫頭,總之我們都在照顧他,大夥忙前忙後都不容易。


    張起靈?你問他有沒有在忙活?他當然在做事,隻不過他做事的側重點並不是照顧海樓,而是研究那張墓穴地圖。


    研究成果已經出來了,這天晚上他把俺和齊黑瞎喊到後院的亭子裏。


    老夫拿著這張白紙左看右看,沒看得出個所以然來,而且火麒麟圖案已經消失,難道張起靈用橡皮擦把圖案擦幹淨了?


    齊黑瞎一眼看透老夫的想法,提醒道:“井水,還有月光。”


    哦對了,火麒麟圖案是要把紙張用井水浸濕,再拿到月光下看才看得到,俺立馬跑到西院那口還沒有王胖子屁股大的井裏取水。


    這井是真的小,就比北京故宮裏的珍妃井大了一點點。


    其實珍妃井並沒有現在看得這麽小,現在是修繕了的,入口半徑不僅縮小,還在上麵壓了一塊大石頭,石頭洞口中間還封了條鐵棍,防止遊客掉入。


    梅園這口井當時也是為了安全著想,沒有修的很大,且越往裏洞口越狹小,如果掉進去了半個身子就會卡住,但是肩膀夠得著洞口,撐住井口往外擠就能出來。


    老夫取了點井水,把紙張浸濕,再拿到月光下看,一隻張牙舞爪的火色麒麟凸顯在眼前。


    這隻麒麟不僅帥氣逼人,而且格外霸道,它腳踏祥雲,乘風而來,驚天動地,鎮邪弑兇,其氣韻、感覺、神態竟然和張起靈極為相像,麒麟踏火的圖案貌似就是張起靈的胸口上的紋身。


    老夫加快腳步跑到亭子裏,舉著紙張大喊:“俺有新發現!”


    齊黑瞎故意伸出一隻腳,俺猝不及防摔得個狗吃屎。


    “你爺爺的不欺負俺心癢癢是吧?”老夫起身扭扭屁股,拍拍青色道袍,滿麵的好臉色。


    齊黑瞎沒接這句話,而是談起其他事情:“你有什麽發現?”


    老夫道:“這隻麒麟和張起靈身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齊黑瞎摳摳耳屎,滿不在意道:“哦。”


    “哦?”老夫奇怪:“這麽說你們早就知道?”


    齊黑瞎點頭:“麒麟踏火,啞巴紋身和圖案相差無幾,但他顏色是黑的,這上麵是暗紅色。”


    他把手指伸到麵前,吹吹上麵的汙垢:“這我們都知道,so,瘋子你還有其他發現沒。”


    老夫搖搖頭:“沒了。”


    他不屑地“切”了聲,然後略帶調笑地看著坐在身旁一言不發的張起靈,“啞巴你把我們叫到這裏來,是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張起靈坐落在亭台上,他低垂著眼眸,頭微微朝下,安安靜靜的似乎睡著了。他聽見有人在喊他後緩緩抬起了頭,他看向我們。


    “老婆,有何吩咐。”老夫笑臉相迎,一副狗腿的樣子被齊黑瞎嘲笑了去。


    他說:“熱水、毛巾。”


    “好嘞!”俺也不為什麽,當即跑到廚房裏給他燒熱水,嘿嘿嘿老婆的話照做就對了,哪來那麽多道理。


    俺燒好水再灌點冷水進去,降低點溫度,因為他說是熱水,又不是燙水,老夫可真體貼。


    做完這些事情後,俺端到亭子裏去,張起靈正坐在亭子下和齊黑瞎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他們在俺走後發生了什麽,總不可能一直這樣僵著不說話吧。


    有齊黑瞎在場子是不可能冷的,俺之前說過他倆在很多地方出奇的相像,且他們行為默契,兩個人在一塊兒總不會沒有話聊。


    老夫靠近他們,發現這倆盯著對方,一動不動的感覺有點奇怪。


    直到張起靈垂下眼睛撇過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齊黑瞎指著他笑道:“哈哈哈,你先動的哈,我們都看到了。”


    張起靈自罰一杯,飲下桌邊的白酒,好家夥他們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呢,居然不等俺一起,簡直沒有義氣,俺生氣了!


    熱水放在桌子上,張起靈當著我們麵脫掉上衣,他白皙精瘦的身軀顯露出來,看得俺直流口水,要不是瞎子還在麵前,俺指定要衝上去不做人了。


    老婆把毛巾打濕了蓋在胸膛上,我們了然,他這是要把紋身露出來給我們看,老夫和齊黑瞎上前幫忙。那片肌膚加熱升溫後,一隻暗紅色的麒麟出現。


    不是他紋身不是黑青色的嗎,怎麽變色兒了?難道紋麒麟的墨水是假冒偽劣產品,年久後要褪色?


    那俺得跑到東北去問那些本家人了,張家衰落到給他們族長紋的都是次等品嘛,摳門到不給張起靈用好的墨水嗎,豈有此理!


    “想啥呢!”齊黑瞎一巴掌拍到老夫絕頂聰明的腦殼上。


    老夫大發慈悲,並不和他一般見識,而是拿起紙張和張起靈的紋身做對比,我的天現在不隻是圖案一模一樣,就連色兒也並無差別。


    齊黑瞎把紙貼到張起靈腹部上,現在看得更為清楚,簡直是一個模樣摳出來的。


    俺都要懷疑當初給老婆紋身的師傅,是不是在俺師父那裏偷的這張紙,然後按照上麵的圖案給張起靈雕刻紋身。


    齊黑瞎:“啞巴這就是你要告訴我們的事?”


    張起靈沒有說話,點點頭,然後似乎想起什麽,又搖頭,他拿出一把短刀來當著我們的麵割手指。


    “老婆!”


    沒等俺上前關心,他把血液塗抹在火麒麟上,緊接著一幕意想不到的畫麵出現在我們眼前。


    暗紅色麒麟紙張的背麵緩緩顯現出一個東西,是暗青色的,沿著線條縫合,一條似龍似蛇的東西出現在紙張背麵。


    “龍?”


    “蛇?”


    齊黑瞎搖搖頭,指了指它下麵的東西,解釋道:“是祥雲,不是爪子。”


    既然不是爪子的話,那這玩意就是蛇了嘛,一條青色的蛇在麒麟背麵。雖然重合了但並不衝突,也沒有很雜亂,而是有條不紊,相互融合相互補充,互為表裏。


    不錯,設計這玩意的師傅還算有點技術,工藝不錯。


    “嗬。”旁邊齊黑瞎不鹹不淡悶哼了聲。


    “怎麽了?”老夫問他。


    他走過去指了指青蛇下身部位,那鱗片之下正是神獸的生殖器。


    “瞎子你害不害臊啊,指著人家小雞幹嘛?”


    齊黑瞎挑眉道:“你仔細瞧瞧,生殖器對準的哪兒啊?”


    老夫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聽他的話看過去,好家夥他爺爺的,居然對準的是麒麟的生殖腔!


    這隻青蛇在奸淫麒麟。


    “轟轟轟”


    外麵打起雷來,我們迴到屋裏繼續深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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