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小雨才喝了一口的礦泉水倒在她的腳上,陣陣涼意讓小雨舒服的輕唿起來。


    “鞋子別穿了,我背你。”我想現在也隻有這個辦法了,盡管我這裏也感覺腿有點重。


    小雨很順從的伏到我背上。


    實際上小雨並不重,但是再這個時候我卻感覺小雨特別重。


    那一年,我就是在這條山路上背海棠下山的,雖然隻背到一半,但是那時候是我主動要求背海棠下山,感覺步子特別輕鬆。但是或許正是因為才背到一半海棠就要求下來,所以我和她的感情也隻能注定走到一半。


    “哥,我很重吧。”小雨在我耳邊輕聲的說。


    “重啊,不過可以賣個好價錢。”我喘著氣說。


    “哼,說我豬,你!”小雨撅著嘴巴說,“不過現在你背著我,這樣辛苦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老了老了,否則就你這點分量,兩個我都背的動。”我小吹一把牛。


    “你和我相差十歲都不到你還說自己老啊。那我不是很快也要老了。”小雨開始和我閑聊,分散我對勞累的注意力。


    “我的汗到眼睛了,快幫我擦擦。”


    “哈哈,到處都是汗了。”


    “還不是背的你。哎呀,讓你擦汗你別蒙著我的眼睛……哦,你不要用你的臭襪子給我擦汗啊。”


    “呀,我怎麽沒有想到這個好注意!”小雨調皮的說。


    一路閑聊下來倒也不感覺累了,估計過了體能極限以後反而不覺得疲憊。


    碰到耀他們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他們也坐在路邊休息。


    “背背~”見到小雨很舒適的伏在我背上,琳琳張開雙手也要求耀背她。


    耀無奈的朝我笑笑,將琳琳背在背上。這對耀來說並不輕鬆,因為耀看起來略微瘦小,個子也不是很高,琳琳則和小雨差不多個子。顯然估計背到山下能要了耀的半條命。


    下山的路上看到兩個男人背著兩個女人,剛開始四個人還很開心的聊天,後來兩個女人不說話了,因為他們趴在男人的背上睡覺。


    於是我隻能和耀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盡量不去想身體的勞累。


    “你看他們象是有組織的遛狗隊。”我們在快到山下的時候碰到一群年輕人,手裏牽著各自的愛犬。


    “還不知道人遛狗還是狗遛人呢。”耀難得如此風趣。確實,由於山路不好走,所以感覺是狗往哪裏走人就跟到哪裏,確實安能辯誰在遛誰。


    耀說完便笑了出來,弄的背上的琳琳醒了。


    “啊,快到山下了啊。”琳琳驚唿,“哦,你很累了,放我下來吧。”


    確實對耀這個文弱書生來說估計已經體能透支的一塌糊塗了。


    “嘿嘿,還這麽一點路,我一定要把你背到車上,要有始有終。”耀倔強的不肯放琳琳下來。


    琳琳不說話了。


    我側過頭去看,隻見琳琳溫順的伏在耀的肩膀上,眼眶微微濕潤著,一臉幸福。


    到了停車場的時候琳琳從耀的身上爬下來,耀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我看了看背上的小雨,真不知道她為什麽能睡的這樣香。


    我叫醒了小雨,把她放到旁邊有草的地方,這樣她的腳不會很痛。小雨揉揉眼睛,一付沒有睡醒的樣子。


    耀還是坐在地上,從口袋裏摸出車鑰匙遞給我:“看來要麻煩你開迴去了。”


    耀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苦笑。


    我接過車鑰匙先去把車上的空調開了。突然想到剛才耀所說的“有始有終”在說要把琳琳背到車上,現在他並沒有背到車上,隻差一點點,不知道這算不算有始有終。旋而我笑了,為自己奇怪的想法笑了。接著我又不笑了,因為或許正是我沒有把海棠背到山下,所以我和她之間也隻能注定半段感情。


    耀的車確實馬力很足,盡管是山路,但我仍然可以感覺到掛檔提速時候的快感。


    耀已經躺在後坐開始休息了,頭靠在琳琳肩膀上。我透過後視玻璃能看到琳琳輕輕的撫摸這耀汗濕的頭發。


    不知道他們的感情是否能功德圓滿,他們在平台上的對話卻讓我對此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我無奈的笑了,或許上天就是這樣讓世間有幾多哀怨離愁、曲曲折折。


    原本打算接下來幾天去拜訪客戶的時候帶上小雨,按照目前小雨的情況走路都成問題,看來隻能我一個人去了。


    中心大酒店即便是在這樣炎熱的天氣,房間裏為客人放置的拖鞋也是很厚很軟的拖鞋,就是那種感覺是冬天穿的拖鞋。這使我更願意在房間裏的時候光著腳走來走去。但是也就因為有這樣的拖鞋,所以小雨在洗完澡後可以穿著鞋子走動,柔軟的鞋底不至於讓她感到寸步難行。


    正當我剛洗完澡的時候,琳琳打電話給小雨,約我們晚上一起吃飯。難得大家如此熱鬧,我們自然很樂意和他們共進晚餐。


    “我們明天走了。”琳琳告訴我們。


    “這麽快就走啊,再多玩幾天麽。”小雨和琳琳這兩天已經混的很熟了,自然舍不得這麽快就分開。


    “這幾天我們幾乎已經把南京玩了個遍,更何況耀的公司裏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琳琳平靜的說。


    “其實如果你願意我們也可以再多玩幾天,公司的事情有老七他們管著……”耀的態度似乎大有轉變。


    “不了,還是迴去吧。”琳琳沒等耀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迴去的時候會路過杭州,倒是可以去那裏玩。”我不阻止他們離開南京,但是也不想他們難得出來的一次遊玩就這樣結束,隻得如此建議。


    “好啊好啊,我們都去杭州玩。”小雨煞是天真。


    “嗬嗬,我們可沒有暑假呢~”我微笑著對小雨說。


    看著小雨可愛的表情,耀和琳琳都笑了起來,餐桌上的氣氛又輕鬆了起來。


    第二天,琳琳和耀還是走了。


    臨走的時候我和小雨一起送他們。我幫琳琳拿些行李,耀則去開車,小雨的腳還是沒有好,所以穿了拖鞋沒有走到大堂外麵。


    “真的要去英國了麽?”我輕聲的問琳琳。


    琳琳一臉驚愕的看著我,隨即低下頭。我想她知道我已經聽到了她和耀的一些談話。


    “恩,父母都已經安排好了。”琳琳深沉的迴答。


    “一個人在國外很孤獨,尤其是一個女孩子家的。有心理準備麽?”耀的車還沒有上來。


    “有點怕。”琳琳坦言。


    “耀是一個不錯的男孩子。其實我看的出他不願意讓你走。”我緩緩的說。


    “那又能怎麽樣呢?我並不能自己決定些什麽的。”琳琳無奈的說。


    “其實,隻要你願意決定,那還是能決定的。你可以決定你的很多東西。”


    琳琳不說話。


    “耀對你很好,對麽?”我繼續。


    “是的,非常好。”琳琳的臉上洋溢著幸福,那是裝不出來的。


    “你去國外,就算隻有一年,其實對他來說也是煎熬。這一點都不誇張,我是從一個正常男人的心理來推測估計。”我不想說服琳琳,卻能感覺一絲絲心酸,“我想對你來說也是一樣吧。”


    或許我這樣是在阻止一個人出國深造,但是我可以肯定這樣更是為了兩個人的感情。一年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包括任何事情。


    “我相信我和耀的感情,一年的考驗並不會改變我們的感情。”琳琳低下頭。


    “你說這句話底氣不足,我想連你自己都沒有辦法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我笑著點了支煙,“你也知道一年時間會發生很多事情,對麽?”


    琳琳沒有迴答。耀的車上來了,由於速度有點快,差點撞上前麵停著的一輛車。


    琳琳一陣驚唿,好在耀一把方向打了過來,有驚無險。


    “看來昨天爬山還沒有恢複。”我笑著和琳琳說,“其實你知道麽?”我吸了口煙停頓了一下。


    琳琳轉過頭看著我。


    “昨天耀把你從半山腰背到山下真的很不容易。”說著,我向車子走去,幫耀他們把行李搬上車。但是我還是明顯感覺到身邊的琳琳身體輕輕的一顫,我想她可能有點明白我的話了。


    耀他們走了以後,小雨還不開心了好一會。女兒家就是這樣多愁善感,或許小雨更是其中出類拔萃的佼佼者。不過,確實耀和琳琳給我們這次南京之行增添了一抹濃重的色彩。


    我不知道在琳琳畢業以後是否還是依然堅持去國外,或許我今天和她說的一些話能讓她感覺出什麽。但是如果命中注定他們要分開一年,或者,或者因為分開了一年而要付出分開一輩子的代價,那即便是我拍案而起也是與事無補的。


    看著琳琳上車離去前的背影,我突然感覺那就是海棠的背影,琳琳就是當年的海棠。


    我不知道英國這個純正的西方社會到底有什麽吸引力。或許我很農民,而且農民的具有中國特色,但是即便我確實農民出生,我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的兒子,哪怕我接觸再多的西方新鮮的東西,我依然不願意改變我對背朝太陽汗落田的農民的敬仰。我曾經無數次的仰視我的父親,他是那麽的高大,即使父親隻到我肩膀的高度。


    在國外,經常有人問你是否是日本人,我會微笑著說no。心底暗自慶幸我不屬於這個連曆史都不敢直麵的卑劣民族。


    “那您是香港人麽?”或許接下來他會這樣問。


    “是的,我來自中國,就是香港所在的國家。但是我並不住在香港。”我習慣這樣迴答。


    愛祖國,愛人民——父親從小就是這樣樸素的教我,我想以後我也會這樣教導我的孩子。


    下午去拜訪客戶,所以上午的空餘時間我和小雨在房間裏看電視。


    由於小雨換了睡衣,加之我們也懶的下去吃飯,所以中午就叫了外賣邊看電視邊吃飯。


    在確認了小雨確實腳上的水泡還沒有好的情況下,我下午一個人去了客戶那裏。


    或許如一年前剛認識小雨時候那個給小雨看病的醫生所說的,小雨的體質並不很好,所以第二次拜訪客戶還是我一個人去的。等我迴來的時候小雨已經在酒店房間裏麵悶了半天了。


    “明天我們迴去了,晚上我帶你去逛商店?”我建議。


    “好啊好啊!”逛商店永遠是女孩子的最愛。


    “但是你的腳……”這是我所擔心的。


    “沒關係的,我們走慢點。”想到逛街,小雨就忘記了疼痛,我想這兩天確實把這小妮子憋壞了。


    “更何況我們給小梅她們的特產還沒有買呢。”小雨補充了一個“強硬”的理由。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到時候不要再讓我背我就謝天謝地了。”我笑著刮了她一下鼻子。


    盡管在我看來南京的商場沒有上海、廣州來的繁華,但是畢竟是異地,所以我和小雨還是興致勃勃的逛到了晚上關門。


    由於第二天上午出發,所以我和小雨約好睡個懶覺再起程。


    洗完澡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開著電視躺在床上很悠閑的抽煙。


    手機響了,是海棠。


    “睡了麽?”海棠柔聲的說。


    “沒有。”我不知道這麽海棠是否有事情找我,“明天我就迴來了。”


    “呀,那我今天真是虧了。嘻嘻~”海棠在電話那頭先笑了出來,兩年後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那麽熟悉的笑聲。


    “哦?看你心情不錯,碰到什麽高興事情了?”我仿佛是在和當初的海棠通電話。


    “今天我搬到外麵住了。”海棠的聲音有點興奮,“四眼和瓊幫我找的房子,租金很便宜,房子還好,一室一廳的。最好的是廚房很大。早知道你明天迴來,那我就等到明天才搬了。害的我今天買東西啊,搬東西啊,剛剛才弄好。現在真是腰酸背疼的。”


    海棠的聲音似乎是在向情人撒嬌,曾經無限熟悉的語氣。


    “四眼他們不幫你?”我啞然失笑。


    “四眼那把骨頭……,嘻嘻~,哪裏搬的動多少啊。不過今天還真是虧的他們的車了。”海棠似乎很有成就感。


    “嗬嗬,辛苦了。這樣好了,我明天過來看看是否可以幫你什麽忙。”我客氣了下。


    “那太好了,本來我就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做。明天就等你來了。”海棠還真不客氣。


    掛斷電話後,我無奈的搖搖頭。


    不知道為什麽,我一點也不因為海棠的不客氣而感到厭煩,反而有點高興。


    第二天下午迴來後我和小雨並不去公司,一來開車有點疲憊,另外大包小包的也不太方便。去小梅她們那裏取了家裏的鑰匙後,我和小雨就直接迴家了。


    小雨把南京帶來給小梅她們的禮物用袋子裝好,很顯眼的放在桌子中央。想著小梅她們一會驚訝的樣子,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和海棠打了個電話,約好晚上吃過飯後陪她購置些東西。趁時間早,我和小雨一起去菜市場買今天晚上的食物。


    好長時間沒有吃小雨做的菜了,在我的要求下,我們買了很多菜。當然,我隻負責提迴家,然後笑吟吟的看著小雨在廚房裏麵忙開了。不知道大家是否有這樣的感覺,看著一個女人在廚房裏麵忙碌的樣子的時候會感覺很溫馨,盡管這個女人可能隻是你的朋友,甚至是別人的妻子。


    “啊哈!帥哥,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你了,好想念你哦!來,親一個~”小梅迴來的第一個舉動讓我抓狂。


    當然,小梅還沒有大膽到真的抱住我親吻,隻是隔空作了個飛吻。


    “有沒有什麽禮物?”小梅對我的想念結束,禮物是她接下來想念的東西。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袋子。


    “好像很多哦~”小昕跟在小梅後麵換了鞋子後也小跑步過去看。


    “哇!鴨子,南京特產鹽水鴨。”小梅驚唿,我想這個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


    “還有兩大罐非常好喝的東西哦!”小雨在廚房裏麵大聲的說,特別強調了“非常”兩個字。


    “是哦是哦,我和小雨在南京一頓飯要喝掉四瓶。”實際上那次我們喝了四小罐。


    我想不用我說,大家都已經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對了,就是讓人“迴味無窮”的玉米糊。


    “是嗎!”小梅晃動著其中一罐玉米糊,一臉好奇,“要不我們嚐嚐先?”


    “別,一會吃飯的時候你們當飲料喝。”我可不想讓小雨錯過當小梅她們喝下第一口玉米糊時候的表情。


    或許在南京的幾天把小雨悶壞了,所以她今天做菜特別積極,一下子做了一桌子的菜。


    小梅迫不及待的打開玉米糊,給自己和小昕倒上。當她想給我和小雨到的時候,我和小雨驚唿“不要”。然後小雨很迅速的給我和自己的杯子裏倒上橙汁。


    “你們為什麽不要?”小梅有點疑惑的看著我和小雨。


    “啊啊,這個……我們在南京喝了很多了。這是特別帶來給你們的。”我牽強的解釋。


    “很香啊~”小梅有點懷疑的聞了下,有看看我和小雨很不自然的微笑,“你們真的不要?真的很香。”


    我們搖頭。


    實際上玉米糊聞起來還是很香的,要不是這樣,小梅也不會在聞後疑心散去。


    “不要就算。”說著,小梅又給自己的杯子裏麵倒的更滿一些。


    我看了小雨一眼,小雨也剛好朝我這裏看來,兩個人會心一笑,等待著最精彩一刻的發生。


    “來,我們幹杯!”我提起酒杯發出邀請。


    杯簷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我和小雨沾了下嘴唇後眼睛就緊緊的盯著小梅和小昕。


    小昕喝了一口後馬上皺眉,把杯子放下,還有小半口還含在嘴裏,不知道怎麽處理。見我和小雨盯著她,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我和小雨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小梅則更貪心,一下子喝了一大口,我甚至能聽見小梅下咽時候咕咚的聲音。


    “怎麽樣?”強忍著暴笑帶來的喘氣,我問小梅。


    小梅平靜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過了好一會朝我微笑了下。


    “這什麽東西!簡直淡出鳥來了!”小梅突然發飆,我和小雨麵麵相覷。


    我麵前裝著橙汁的杯子突然以肉眼難以反應的速度消失,但見小梅抓著我的被子拚命喝,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才慢慢舒展開來。


    公元那一天的第二天,小梅和小昕樂嗬嗬的出門了,帶上了我們從南京帶迴來的玉米糊。聽她們說,為了感謝實習單位領導和同事這麽些時間來對她們的幫助,所以決定將剩下的一瓶玉米糊帶到單位和大家分享。


    “上帝保佑這兩個可憐的孩子晚上能安全的迴來。”小梅剛關上門,小雨就誇張的和我說。


    記得那天晚飯的碗是我洗的。因為小梅和小昕在那天中午給他們的同時品嚐了那瓶玉米糊後,眾人一致譴責小梅和小昕,並強烈要求中午的便當由小梅和小昕去取。於是她們迴來以後也一致要求我這個買了玉米糊迴來的罪魁禍首洗碗。


    玉米糊事件至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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