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大月國軍正在攻打居庸關?”坐鎮昌平的韃子統領阿濟格有些驚訝,根據京城裏傳來的情報,京城中根本無兵可派,甚至說整個南直隸都沒有足以對他產生威脅的兵馬,雖然他收到消息,自己派往保定府的幾個甲喇額真受到了襲擊,但他收到的戰報是隻有一千來人馬,雖有火槍但連甲胄都沒有,是靠著偷襲僥幸讓他的勇士們吃了大虧,不過,也就那麽一兩次,之後邊沒了蹤影,是以他並不擔心。


    這種事下麵肯定會虛報的,一般都是報喜不報憂,敗仗輕描淡寫,勝仗大吹特吹,所以,阿濟格並沒有意識到危機。


    從居庸關到昌平不到40裏,軍隊行進肯定是走大路,但斥候可以繞小路,是以居庸關一受到攻擊,關上的韃子就派了斥候偵察報信,韃子雖然驕縱野蠻,但也不傻,要是沒有點譜,大月國怎麽會派人來送死。


    “主子,京城來人了。”


    阿濟格連忙讓小斯把人叫過來,“京城裏派兵了?哪裏來的軍隊?你為何不早早報信?”


    阿濟格看著眼前這個漢人,很是生氣,他們滿洲人這麽些年,花在他們身上的錢財不計其數,如此重要的情報,居然不早早送出來。


    來人身材不高,顴骨高聳,臉上黑瘦,腰背略彎,看阿濟格有些生氣,連忙彎腰行禮,“郡王殿下勿怪,京城已然戒嚴多日,城門緊閉,實在是出不來,小人好不容易偷摸混出來的,一路馬不停蹄的就跑來報信了。”


    如果宋毅騁在這兒,一定能夠認出來,這人就是他的商業合作夥伴,晉商範永鬥,郡王自然就是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了。


    阿濟格聞言,冷哼一聲,“據我的斥候探報,這股兒子大月軍足有5000之數,現在正急攻嘉峪關,這是哪來的軍隊?,按你們上次的情報,京城左近不可能有股兒兵馬的。”


    範永鬥聽到阿濟格的質問,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他知道自己帶來的情報對於這位滿洲郡王來說至關重要。他抬頭看了阿濟格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恭敬地迴答道:“郡王殿下,是這樣…”範永鬥將京城中最近的情況一五一十的敘述一遍。


    “這麽說,這五千人,有一半是新募之兵?”


    “不錯。”


    “這宋毅騁什麽來路,怎麽之前沒聽說過。”


    “郡王殿下,他之前才是個千戶,自然入不了郡王殿下的耳,不過這人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榜上了朝中首輔溫體仁,這才一飛衝天。”


    “這麽說,他能打的幾次勝仗就是仰仗著他手裏的火槍了?”


    “不錯,郡王,聽說他那火槍比之咱們手中的,打的快,打的準。”


    “他從哪弄來的?有多少?”


    “郡王,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宋毅騁他在台灣有生意,現如今有被朝廷升為了台灣府巡撫,想必他是有做海上的貿易的,這個之前聽他說過,有可能是從海外的番子手裏購買的,不過,據我所知,他也不多,應該隻這兩千人有,要不然他新招的這什麽公主衛隊,就不會用大月國的刀槍了。”


    “說的倒是在理。”阿濟格聞言,怒氣稍微消了一些,他知道範永鬥說的是實話。他沉思片刻,然後問道:“你從京城裏偷跑出來的,那城裏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還有沒有後續的增援?”


    範永鬥搖了搖頭,說道:“郡王殿下,京城現在的情況就如同之前我們猜測的一樣,如今京城已經開始戒嚴了,城門緊閉,嚴禁人員出入,城內的京營也都被調去防守城牆和要道,五成兵馬司也都增強了巡邏,全城實施了宵禁,據我等探來的消息,城中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可以增援居庸關,要不是這宋毅騁突然入京,根本也不會有這檔子事?”


    “他是怎麽入京的?你不是說他是南直隸蘇鬆的遊擊將軍嗎?怎麽帶兵跑到京城了?”


    “殿下,據小人探來的消息,他是奉的應天巡撫張國維的命令進京勤王的。”


    阿濟格眉頭緊鎖,“你之前傳出來的消息,不是說朝廷把來京勤王的軍隊都趕迴去了嗎?怎麽他宋毅騁就能來?”


    “殿下有所不知的,這宋毅騁別看官聲不顯,而且也不是什麽正經仕途上來的,可此人極善鑽營,他憑借手中的貿易,拉攏了大月國當今的首輔溫體仁,還有禮部的錢謙益,甚至,我等都在他手裏拿了兩成的貿易份額,所以,朝中自然有人為他張目站台。”


    阿濟格沉思片刻後繼續問道:“這宋毅騁如此得勢,朝中就沒有人反對他嗎?你們大月國的皇帝就如此信任他?讓他在京城肆意的招兵?”


    “迴殿下的話,個中詳情小人尚未探聽清楚,不過,據說是這宋毅騁有意求娶當今的長公主,而且,皇帝應該也默許了,聽說皇帝對此人甚是滿意。”


    “這不對啊!若是這宋毅騁是個有誌氣的,不應該尚你們大月國的公主啊,誰不知道那駙馬都是無權無勢的,他都已經是一方巡撫了?這是為何?”


    “具體的,小人就無從的得知了,不過,這宋毅騁給大月國朝廷捐獻了120萬兩白銀,另外,皇帝說是要給長公主修建公主府,不過,修建公主府的一概大小事務銀錢都是要交給宋毅騁來辦的,所以,小人猜測…”


    “所以他是想買個皇親國戚的身份?”


    “小人是這麽猜測的。”


    “這崇禎,很信任他啊!”阿濟格慢慢的眯起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兇厲,“你迴去之後,著重調查這個宋毅騁,若是,若是有威脅,將來,大不了再給崇禎一個反間之計。”


    “郡王殿下怕是多心了,這宋毅騁貪財好色,恩,主要是好色,現今不過二十許,除了夫人和伺候夫人的兩個通房,還納了九妾,而且各個都帶著通房的丫鬟,此人如此貪戀床第之歡,必然不成氣候,郡王殿下勿憂。”


    阿濟格點了點頭,又問了些問題,這才讓範永鬥先退下,而阿濟格也開始召集手下的將領準備出兵救援居庸關,雖然他不認為有人能攻下居庸關,但,他不能有失。


    阿濟格正調兵之時,突然一名士兵奔跑過來,“主子,城西二裏外有數千大月國騎兵圍攏過來。”


    而在城外的軍陣中,閔之轍端著望遠鏡正觀察整個昌平城,“張天立、劉勝兒,你二人帶一半人馬,去圍住北門,若有韃子出來,不許放過一個,不過,無需攻城,我觀城上有數門火炮,威脅不小,不必要冒險。”


    張天立、劉勝兒原都是宋毅騁當時千戶所下的百戶,如今也都是水漲船高,勝任了把總,聞言當即應是,分出一半兵馬轉道而北。


    對於昌平的情況,宋毅騁還不知道,不過,他眼前隨著一聲音轟天的炸響,整個大地都振顫了起來,居庸關下更是塵土飛揚,宋毅騁知道城門被炸開了,他很篤定,但,還是要等塵埃落定,看清楚了再說。


    等不多時,灰塵散去,果然,居庸關城門大開。宋毅騁這才拔出尚方寶劍,“全軍聽令,上馬,速速衝入城門。”


    早已準備多時的代因、藤百高唿一聲,當先而出,有前方的火力壓製,城頭上的炮火弱了大半,幾百米的距離,戰馬全速衝鋒不過半分鍾,這時不用愛惜馬力,因為到了城門口,就要全部下馬步戰。


    即便如此,死在的衝鋒路上的騎兵也不在少數,看的宋毅騁一陣揪心,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全火器化,要是有甲胄在身,至少傷亡能減少一多半。


    “要是黃斌盛的炮兵有了炮,豈容你們這些宵小猖狂,一陣拋射過去,城頭都給你炸沒了。”宋毅騁狠狠的說道。


    “是啊,老爺,此戰,傷亡已經過百了。”老周歎口氣說道。


    “林天力!”宋毅騁恨聲大喊。


    “標下在!”


    “帶你的人跟上,督戰,我們不要俘虜,隻要屍體,你!明白!”


    “標下明白,斬殺可見之敵!”


    “好,去吧,為戰死的弟兄們報仇!”


    “報仇!”說著林天力大喊一聲,帶著斥候組也跟著衝了上去。


    剩下的宋毅騁就隻能等消息了,他是不能上的,這叫中軍不動,就算他想上,劉婷也得拉住他,哪有主帥親自上陣搏殺的,他的任務就是居中指揮。


    突然,居庸關城中一發信號彈升空而起,宋毅騁慢慢抬頭,跟隨著那升空的信號彈而去,看著它在空中炸響,炸出一大朵紅豔豔的花兒來。


    “老周!”


    “老爺。”


    “讓公主衛隊上吧。”


    “是。”說完,老周抽出他那根兒貼如意,帶上剩下的幾百名新招衛隊向城門裏衝去。


    隨著老周帶領的公主衛隊衝入城門,整個居庸關內徹底陷入了混戰。宋毅騁的心情也愈發緊張。喊殺聲、火槍爆鳴聲,手雷炸響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他知道,這場戰鬥的勝負將直接關係到他的關門打狗之計能否成功,也關係著他在朝中的路是否順利,要是失敗,那反噬之力會像山洪一樣迅猛,無可抵擋,這就是順時沒人吭聲,逆時,原本和藹可親的人都會出來啐一口老痰。


    宋毅騁騎在馬上,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城頭,他看到代因和藤百兩人已經登上了城牆,在他們火槍射擊下,所向披靡,將韃子兵殺得七零八落,節節後退。


    居庸關內的戰鬥異常慘烈,代因和藤百身先士卒,而老周帶領的公主衛隊也不甘示弱,跟在後麵補刀,他們士氣高昂,而且很興奮,能不興奮嗎,之前還是死刑犯,現在能砍人了,胸中一股戾氣噴湧而出,發泄著他們在牢獄中受到的屈辱,當然了,主要是,這仗打的,太順風了。


    火槍不斷地轟鳴著,子彈在韃子身上炸開,掀起一蓬血霧,到了這個地步,韃子毫無還手之力,這種距離上,沒有任何單兵冷兵器能是火槍的對手,俗話說,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是又準又快。


    這場戰鬥持續了不長時間,城中的喊叫聲音漸漸平息下來。宋毅騁這才帶著後宮隊,不是,是貼身護衛隊,進入居庸關,眼前的一幕讓他感到無比震驚,韃子很勇,並沒有退縮,他們奮力反抗,倒斃的屍體,麵目猙獰,尤其頭上那一撮毛,還綁成了小辮兒,有的捆成了兩條,如同那唱雙簧的小醜般,甚是滑稽,城內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和死去的韃子,血流成河,慘不忍睹。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火藥味,讓人幾欲作嘔。


    此時,老周正帶領著公主衛隊四處搜索殘敵,以及給沒斷氣兒的補上遲來的一刀,送他們趕緊去見長生天。


    城中還有數千的大月國百姓,不過此時他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都被韃子捆著手腳跟牲口關押在馬棚豬圈裏,倒是沒有受到什麽無妄之災。


    “清點戰果,救治傷員!”宋毅騁強忍著心中的不適下令,“老周,老周,帶人去把百姓們清點一遍。”宋毅騁看著遠處馬棚中的大月國百姓,即便他們見到了大月國的軍隊,也不敢有所動作,那麻木的眼神,讓宋毅騁看著可憐,衣衫襤褸已經不足以形容,大多連鞋都沒有,身上能有快布就不錯,裸露在外的皮膚到處都是馬鞭留下的血痕,有的甚至已經潰爛了。


    宋毅騁的軍隊,他自詡是紀律嚴明分工明確的,基本上各級將官都知道該幹什麽,所以很快就有士兵開始清點戰果和救治傷員。


    經過統計,此戰殲敵近兩千人,沒有俘虜,但有數百人在最後關頭從北城關騎馬逃走了,不過讓宋毅騁感到欣慰的是解救了如此多被韃子擄掠來的百姓,因為這意味著中間有人會願意舉家搬遷到台灣的。


    不知過了多久,百姓們才迴過神來,紛紛跪在地上磕頭感謝。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他們一直磕著頭,甚至都忘卻了腦門的疼痛,甚至磕出了血印子都毫不在意,宋毅騁沒有去管,因為,這都是情緒的釋放,多少日子灰暗的天日,現在終於可以說的重見天日了,磕頭、痛哭,才能讓他們迴過神兒來,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還是個人,不再是牲畜了。


    “林天力!”


    “老爺,有什麽吩咐。”


    “怎麽沒有閔之轍的消息?他現在什麽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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