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熱鬧的詩會上,宋毅騁猶如一個透明的旁觀者。他並未揮毫潑墨,以詩詞引人注目,也未有名妓圍繞其旁引發他人嫉妒的怒火,更未與眾人進行激烈的舌戰,沒有裝叉打臉,他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裏,與相識的人偶爾寒暄。盡管這群士子們的思想和品行各異,但他們大多都懷有雄心壯誌。無論宋毅騁是否認同他們,他們都是這個時代的象征。然而,宋毅騁,卻並非如此,他代表不了這個時代。


    沈華鬘的直率讓宋毅騁一時語塞,正當他不知如何迴應時,遠處傳來的唿喚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尷尬氛圍。


    “宋遊擊,宋遊擊。”來人的唿喚聲在人群中顯得尤為突出。


    “你是?”宋毅騁並不認識來人,但從他的穿著來看,應該是哪位大人物的隨從。


    “小的是張撫台的隨從,張撫台有急事要召見您,還請宋遊擊速速去一趟巡撫衙門。”來人焦急地說道。


    宋毅騁從來人的表情中看出,肯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否則,張國維不可能這麽著急地召他迴去。這詩會的請柬還是張國維給他的呢,如果沒有緊急的事情,怎麽可能半路把他召迴去。


    正愁不知道怎麽應付沈華鬘的宋毅騁,趕忙說道:“好,頭前帶路,我這就過去。”


    剛要隨著來人離開的宋毅騁,卻被沈華鬘一把拉住了胳膊,“你還沒迴答我呢!”


    此刻的宋毅騁心中五味雜陳,他迴頭看了沈華鬘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掙脫了沈華鬘的手,“巡撫如此急召,必有大事,這事情等我迴來再說。”


    “好,我等你。”沈華鬘神色堅定的說道。


    沒有跟任何人告別,宋毅騁本就在外圍,他叫來老周,一同跟隨著張國維的隨從急匆匆地往迴趕。。


    蘇州城內的巡撫衙門,張國維端坐在大堂之上,神態威嚴,目光銳利如鷹。下首則坐著兩位副總兵,一位是李成棟,另一位是王之仁。


    在仆人的引領下,宋毅騁進門依照禮數行了行了禮。張國維一揮手,示意他坐下。


    此時,宋毅騁才有機會仔細觀察了一下在座的眾人。王之仁年約五十有餘,他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陰戾之光,仿佛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讓人不寒而栗,這點讓宋毅騁感到有些不自在。而李成棟則是一臉戲謔的笑意,這讓宋毅騁心中暗忖,看來兩家小的已經告狀了。


    就在宋毅騁揣測張國維召見他的原因時,張國維終於開口了。


    “年初的時候後金大汗皇太極自稱皇帝,國號大慶國,自去年以來,漠南蒙古大部分部落也都被皇太極征服,他們歸順後,皇太極又將原屬於滿洲八旗之外的原有蒙古牛錄再加上新來的內外喀喇沁蒙古合編成蒙古八旗,其氣焰日益囂張。”


    “哎!”聽到張國維的這番講述,眾人皆是唉聲歎氣。他們雖然早已知曉這些消息,但每次提及仍感到心痛和無奈。大堂內的氣氛也變得沉重而壓抑。


    張國維的語氣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他繼續說道:“皇太極稱帝後,大肆封賞,努爾哈赤的第十二子,多爾袞的胞兄阿濟格被封為多羅武英郡王。七月初,他們偕同饒餘貝勒阿巴泰及揚古利進犯我朝,從雕鶚堡進入長安嶺,逼近延慶。他們越過保定,直逼安州,如今已接連攻克昌平、定興、安肅、寶坻、東安、雄縣、順義、容城、文安等地,如今更是進犯京城。我朝幾十戰未有一勝,如今天子危及,國家命運堪憂啊!”


    他的聲音在大堂內迴蕩,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般敲擊在眾人的心上。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無不麵色凝重,他們深知這意味著什麽——朝廷的安危、百姓的生死,都懸於一線。大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張國維的話音落下,一時間無人敢出聲。他們都在思考著如何應對當前的局勢,但宋毅騁知道,他們也許考慮的並不是如何挽救這個瀕臨滅亡的國家,而是在考慮自己的利益,尤其是這個李成棟,別人他不知道,這個人,可是上了教科書的,他能反叛李自成,就能反叛大月國,能反叛大月國,就能再反大慶國,這個人就是個職業反賊,這也就是為什麽曆朝曆代降將大多都會防著的原因,不一定什麽時候就反了,而且是越到重大關鍵時刻就越會反叛。


    等了好久,沒人說話,宋毅騁自然也不會去當這個出頭的,他官位最低,輪不到他,再說,他也知道,大慶國此次也就是搶劫來了,京城,不是那幾萬兵就能攻克的。


    張國維歎口氣,他也知道,這江南之地,武功廢弛,能在這兒當將官的,基本上就是廢物,“朝廷危急,天子危急,我等身為臣子,自當為國盡忠,驅除建奴,我打算出兵北上勤王。”說著看了幾人,


    王之仁和李成棟都沒說話,宋毅騁自然更不會說什麽了,他又不是傻子,這個時候去勤王,那就是去找死,曆史上不知道多少勤王的軍隊都被消滅了,這個時候去,那就是炮灰,而且輸了無功,贏了,那讓邊鎮諸將,甚至是北直隸各部巡撫總兵的臉麵往哪兒擱,到時候別說勤王之功,朝堂之上不給你下絆子就不錯了,奧,就顯出你來了,我們這京城周邊,甚至是京營的將官兵馬都是蠢貨,因為,張國維這是主動去勤王,而不是收到詔令,這就是個兩頭得罪人的活,宋毅騁根本不想摻和。


    張國維見幾人都不說話,心中也是暗歎,這些人都是首鼠兩端之輩,指望他們為國盡忠是不可能了,但現在這種情況,他又不能強迫幾人去,畢竟他也是需要人手來防守這江南之地的。


    “王副總兵。”張國維突然點名。


    “末將在。”王之仁趕忙站起身,雖然他不想北上勤王,但這個時候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張國維要是以此為借口殺了他,那他就冤枉了,不過殺倒是不至於,以後穿小鞋兒那是必然的了。


    “你怎麽說?”


    “末將聽撫台的。”王之仁能說什麽,他可不會去得罪巡撫,不過他也有他的辦法,他掃了李成棟一眼,而李成棟也隱晦的點點頭。


    張國維見李成棟一副我有話說的樣子,轉而看向李成棟,“李副總兵,你有什麽好主意?”


    “迴撫台的話,末將以為,如是我大軍前去,整理糧草,點名抽兵,勢必耗費時日,如今京城情勢危急,時不我待,是以,末將認為當此之時,應當速速派遣一股騎兵先行。”


    “撫台,我以為李副總兵所言不錯,我聽說宋遊擊麾下皆是騎兵,可一路急行,我等其他各營,再安排留守,抽調精銳之師,整理器械,準備糧草,隨後再行出征不遲。”


    張國維看向宋毅騁,“宋遊擊,兩位副總兵所言不虛,朝中危機,正是我輩為國效命之時,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宋毅騁能說什麽,內心縱然有萬般不願,但又不能公然違抗,他得聽命啊,王之仁和李成棟說的都是大義,已經站到了道理之上,他就算不想去,也不能說什麽了,再找理由那都不行,讓他無法反駁。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想找理由推脫,也是無濟於事,他們這是直接二車挫,將軍將死了。


    “末將願往。”宋毅騁起身抱拳,餘光一掃,王之仁和李成棟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宋毅騁就知道,什麽整備器械抽調兵馬,純屬理由,他們整上個三五個月,黃花菜都涼了,都知道這無詔勤王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怎麽可能會真的去執行,他們能去才怪。


    時間緊,任務重,張國維讓王之仁和李成棟速速迴營,盡快整頓兵馬,送走二人,張國維單獨留下了宋毅騁,因為宋毅騁此行,還需要張國維給開介紹信,要不然,過關穿府的,人家還以為你造反了呢,還有就是補給糧草,沒有介紹信誰給你。


    “宋遊擊,我料王之仁和李成棟必然會拖延不進,是以,此行就全靠你自己了。”張國維拍拍宋毅騁的肩膀,他不是不知道這二人的情況,他是知道宋毅騁的一營兵馬的,堪稱強軍,他能當上這最富庶之地的封疆大吏,那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人脈的,其中就有同科進士兼好友的盧象升,他們都是天啟二年的二甲進士,盧象升是第二十五名,而張國維更厲害,是第十二名,盧象升對宋毅騁印象很好,所以他跟張國維的來往通信中自然有所提及。張國維又交代了一些雜事兒,宋毅騁也就告別離開。


    宋毅騁迴到租住的小院,叫來老周讓他派人迴去調兵,既然要去勤王,宋毅騁就不會支應公事隨意應付,要不然讓夫人劉淑英知道了,肯定會說他的。


    “黃斌盛的炮兵就留守吧,他們的火炮都沒有,這次就沒必要跟著去了。”宋毅騁思考著兵員調配。


    “是,老爺。”老周記下了。


    “還有,劉胖子的後勤營,也不必去了,這次我們要的是速度,而且,有張國維的手令,糧草補給我們可以從地方官府調配,最主要的,據說大慶國多騎兵,我們兵少,若是帶著後勤,勢必影響我們的速度。”


    “嗯,老爺說的是,這大慶國也是不帶糧草的,他們入了關,就是到處搶,如果我們帶輜重,勢必會有所拖累。”老周頓了頓,又說道:“可是,老爺,我軍皆是火槍,若是子彈用完,無處可以補充啊?”


    “不錯,這次,我們就跟他們學,打不過就加入,我們也來一個以戰養戰,想吃飯,就搶他們的,另外,我再寫封家信,交給夫人,讓她看時機讓王三直接把黑珍珠號開到天津衛附近海域,到時候,我們自然就有子彈補充了。”


    調兵的事情計議已定,宋毅騁這次準備帶著的部隊,就是兩個千總麥雷和閔之轍的兵力,他們一個是真騎兵,一個是騎著馬的步兵,但不管怎麽說,也是有馱馬可用的,雖然在速度上比不上麥雷的阿拉伯馬,但總歸也是馬不是,跑起來也是不慢的,再就是林天力的斥候隊了,這個必須要去的,情報或者說戰場態勢,尤其是周邊態勢,誰掌握的多,誰就有主動權,任何時代都是這樣,打仗不能靠猜測,任何決策勢必都是建立在多方情報的支撐之下的,不過這個時代,戰場情報就要全靠斥候隊人力偵察了。


    家裏有劉淑英坐鎮,他就不太擔心家眷了,這時候的心境就跟之前沒有成親的時候不一樣了,那時候,他要帶著幾個姨娘,是因為,他出事了,這些姨娘估計也不會有好下場,所以他要放在身邊,但成了親就不一樣,不管他怎麽樣,這家就不會散了,就算他出事了,社會也會認同劉淑英的地位,因為她有繼承權,而且是百分百的繼承權,她能攏住家業,就算無後,起碼眾女往後也不會難過,這就是夫人與妾室的不同。


    “老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姐姐讓我來請老爺去沐浴。” 宋毅騁抬頭看看,是林依,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最近他在用功讀書,當然不是為了考科舉,那玩意,他不會,不是不會去考,而是,學不會,別人幾十年如一日的學,都不一定能考上舉人,甚至,有些人耗其一生都考不上秀才,到死都還隻是個童生,他宋毅騁可不認為自己能行。他看的是三十六計孫子兵法,尤其孫子兵法,他覺得自己肯定比強哥學的好,至少他是這麽覺得的,而且他覺得他現在的層次,已經不是啟強哥能比的了,他現在可以學著瑞龍哥哥說:“在整個蘇鬆地區絕不允許比他牛閉的人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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