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騁的話讓傳令官一陣的惱火,他沒料到宋毅騁會這麽不給他麵子,而且說的還振振有詞。


    “你…你敢抗命…督師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督師?哈哈,你以為我不了解督師,你可別拿了雞毛當令箭了,督師怎麽為了此等小事苛責於我?我看是你想在中間作梗吧?”


    “我這裏也是為你好,你不要不知道好歹!”


    “我不知好歹?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要放了他們...”宋毅騁一指地上的那些流寇,“你問問我的弟兄們答不答應?”


    “不答應,不答應…”


    “血債血償,報仇!” 宋毅騁的話讓周圍的士兵振臂高唿,高聲的附和,家丁親衛們自然是向著自己千戶的,他們才不管你是誰,他們千戶說啥就是啥。


    “你…你們…”傳令官被宋毅騁氣的直哆嗦,從軍這麽久,他還沒受過這種委屈呢,要知道他可是代表的盧象升,不給他麵子就是不給盧象升麵子,“我一定在督師麵前如實稟報,你們私殺俘虜!”


    “哦,好的,去吧。”宋毅騁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傳令官感到那是對自己無比的蔑視。


    “你!你會後悔的!我一定會向督師稟報此事!”宋毅騁無所謂的模樣,讓傳令官咬牙切齒地,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


    宋毅騁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隨便你,不過記住,下次再來傳令的時候,好好的說話,要是不會說話,就少說,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傳令官氣得渾身發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再和宋毅騁理論了。


    “迴去告訴督師,就說我已經解決了這裏的事情,俘虜我已經妥善的處理了。”宋毅騁淡然地說道。


    傳令官深深地看了宋毅騁一眼,轉身憤然離開了營地。


    宋毅騁看著傳令官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他知道自己的話一定會被加油添醋的傳到督師那裏,不過他並不擔心。


    “老爺,這樣得罪盧督師手下人,他恐怕迴去不會有好話啊!”


    “我知道,老周,最討厭他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幹什麽都上綱上線的家夥了,我也是一時沒忍住。”


    “是啊,不過我們還是要防備著些,要不我去一趟,麵稟盧督師。”


    “也好,那你就辛苦一趟吧,不過督師的麵子多少還是要給點的,你隨便拉幾個活口送過去,就當是獻俘了。”


    “老爺,我有個想法不知當不當說。”


    “說吧,這又有什麽當不當的。”


    “老爺,依我之見,不如把賊首武大定交給盧督師處置,防止有小人從中作梗,再讓督師對我們起了偏見。”


    “也罷,反正剮一個呂濤就足夠了,剩下的小嘍嘍無足輕重,我看一同送給督師也無不可。”


    “可是,這樣的話,老爺要如何跟弟兄們交代啊?”


    “嗯,我有辦法。”宋毅騁轉身看向四下的士兵,大聲喊道:“小的們!繼續祭奠儀式!,不過,剛才也都看見了,督師的麵子咱們得給,所以,這些人咱們得給盧督師送過去,要不然剛才那個傳令官在督師麵前說咱們的壞話,咱們可吃不消,我們就再殺一個人,那就是害死咱們弟兄的始作俑者呂濤,行不行?”


    “弟兄們都聽千戶的。”


    “對,不能讓千戶受了誣陷,聽千戶的!”


    “聽千戶的!”


    ……


    祭奠儀式繼續進行,經曆了這麽多的插曲,其實每個人的殺意也都慢慢消散了,老周指揮著把還沒死的嘍囉們捆成一串,這些嘍嘍好些個都已經嚇傻了,屎尿流了一褲襠,說到底他們一群也不是什麽職業軍人,本來都是些良民,最多是些潑皮無賴,麵對屠宰場一樣的地方,沒有誰能泰然處之。


    武當山上的氣氛也重新變得莊重起來,一邊是林天力老婆的墳,一邊是犧牲的士兵,呂濤被捆在當中的一根木樁上,前麵那些死了的嘍囉還是要利用一下的,宋毅騁緩緩揮動胳膊,正要再次喊出行刑,又忍住了,他四下觀察看看,別在出幺蛾子,要不然今天這事兒就成了笑話了,不要說起不到收買人心的效果,沒準還得起反作用。


    “行刑!”隨著宋毅騁一聲令下,劊子手一刀砍下腳下嘍囉屍體的頭顱。


    啊!一聲慘叫,呂濤也被割下來一塊肉,林天力親自操刀,作為獵人,分割獵物那也是拿手的。


    在山的那麵,盧象升的隊伍也還在不斷前進,傳令官迴到隊伍中,將宋毅騁的所作所為以及當時的情況都告訴了盧象升,不過讓宋毅騁沒想到的是,這個傳令官並沒有太誇大事實,基本上是實話,不過也摻雜了不少私貨,正是七分真三分假,他在盧象升洞悉一切的目光中,根本不敢亂說。


    盧象升聽後皺了皺眉眉頭“這個宋毅騁……”,不過隨即又嗬嗬的笑了起來,他已經洞悉了宋毅騁收買人心的把戲,這是為將者的入門課程,“不錯,不錯,是個人才。”


    “啊!”傳令官實在無法理解,看著盧象升很是不解,這什麽情況?不科學啊,就算不大怒,也不應該笑出來吧!


    “你去吧,準備接收俘虜就行了,宋千戶隨後定然會將俘虜給送來的。”


    “是,督師。”盧象升接到宋毅騁的報功之後,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這些俘虜,尤其是武大定,他有用,他要下一步暗棋。


    林天力的刀功相當不錯,每一片都薄如蟬翼,每一刀下去都有講究,出血要少,要繞開大血管,還要不停的給上藥止血。


    “來啊,灌糖水。”林天力衝著後麵喊道,他時刻注意著呂濤的狀態,必須及時補水補糖補鹽,防止沒割完三千六百刀就噶掉了。


    善惡到頭終有報,切片不能一直切,得讓罪犯休息,要不然持續的割裂疼痛,非常容易猝死,臨黑的時候,醫務兵幫著上藥止血,老周還貼心的給呂濤燉了雞湯,純正的野雞,甚至宋毅騁還捐助了一小節人參,老母雞人參湯,大補啊!


    “哪來的哭聲?你們聽見了嗎?”吃完晚飯,櫻桃伺候著茶水,宋毅騁眯著眼斜靠在王六六懷裏享受著王六六的按摩,這野外紮營睡帳篷,條件自然差了些,沒有椅子,帳篷裏隻有防潮的地墊,不過,對於宋毅騁來說還是不錯的,跟野營沒什麽分別。


    “好像是有,要不要叫老周去看看?”王六六沒有停下按捏的手,輕聲的說道。


    “怕不是今天那些婦人又出什麽幺蛾子吧?”櫻桃向著帳篷口挪了挪,豎起耳朵來細細的聽著。


    “算了,我去吧,別再真出事了。”


    “老爺,我們跟你一起去。”王六六也跟著站起身來。


    宋毅騁循聲而去,夜幕下的刑場,還有狼煙餘燼。


    “老爺,你看!”王六六跟隨而至,輕聲說道。


    宋毅騁沒有迴答,隻是點了點頭,他站在原地,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著什麽,他嗅著空氣中香燭的味道,過了片刻,才說道:“走吧,不要打擾她們。”


    這些報了仇的女人,就在山坡上壘起來一座座墳塋,裏麵埋葬的隻是他們家人的靈牌,即便如此,她們仍然鄭重的給立了墓碑,寫明了籍貫姓名,因何葬在此處,以寄托她們對家人深深的懷念,這些女人經曆了極度的痛苦和悲傷、死亡,自殺過一次的人很難再鼓起勇氣自殺,她們終究是聽了勸。


    呂濤很強壯,畢竟是頭目,吃食不缺,而且多年的流竄,身體素質的確也很可觀,但是當一個人心死的時候,也就是主觀上不想再活著的時候,他的身體機能也會急劇下降,在被林天力切了一千八百多片的時候,終於還是在第二天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戰死士兵的骨灰現在隻能先用他們的金屬飯盒裝起來,別的也沒條件,這個山坡上新墳不少,都是那些婦人立起來的,這樣林天力的夫人安葬在這裏以後也不算孤獨。原本宋毅騁想著等迴去的時候,可以把墳地遷到南匯或者台灣,方便以後燒紙,不過林天力意思自己夫人土生土長的山裏人,就讓她在這安息吧,不要再打擾她了,所以宋毅騁幹脆吩咐把這裏建成一個陵園,石碑不好找,但大石頭不算難得,直接在原石上刻上碑文也就成了。


    宋毅騁部作為前鋒,必須要出發了,因為中軍盧象升也快要追上來了,他們必須要保持好遞次前進的隊形,隔開三五日的路程。


    “將軍,我等雖為女子,可也願以此殘破之身報答將軍的救贖之恩,我等不願去台灣,願自此投軍,跟隨將軍,即便不能上陣殺賊,也能為大軍做飯、洗衣,照顧傷員。”被宋毅騁救的那些婦人得知要將自己送走,前途茫茫,她們不知道台灣是哪裏,她們不想去,可也更不願意迴鄉受人白眼,思來想去,幾十個幸存的婦人一商量,不如就給將軍的夫人當護衛,哪怕是粗使的婆子都行,她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她們可以不在意生死,但也不願意讓別人在背後嚼舌根子,跟著宋毅騁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你們畢竟是婦道人家,跟著大軍,還是多有不便啊!”宋毅騁要把他們送到台灣的打算,沒有瞞著她們,她們已經很可憐了,宋毅騁實在不忍心欺騙她們。


    “將軍,六六夫人也是女子,在軍營也是多有不便,我等也願鞍前馬後伺候夫人,保護夫人,隻要我等不死,絕不會讓賊人傷到夫人一根毫毛,請將軍相信我們,我們隻願跟隨將軍,不願意去台灣。”


    宋毅騁看著這些被糟蹋過的婦人,跟著自己倒也不是不行,但要組織起來,讓六六教給她們武藝,成立一支女兵部隊也行,以後專門保護各位夫人姨娘,總比男兵方便些,正在他思考可行性的時候,旁邊又有一群人出來,跪到了這群婦人旁邊。


    “將軍,我們也不願離開,也願意跟著夫人,雖然我們現在沒有縛雞之力,但我知道六六夫人武藝高強,我們願意練,隻要六六夫人願意教,我們也願意當兵,保護夫人。”


    宋毅騁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有些神秘感的袁寶兒,她現在儼然已經成了姑娘們的帶頭人,姑娘們雖然身體上沒經曆流寇的迫害,但精神上卻也是擔驚受怕,飽受摧殘,家裏什麽情況她們被擄掠來的時候都清楚,即便迴去也是無依無靠,袁寶兒一說她的想法,姑娘們也都覺得就此能跟著宋毅騁也不失為最好的選擇。


    這大月國倒是有這樣一條好處,女性不能說能頂半邊天,但也是可以出來給朝廷做事的,還能當官,女將不說,皇帝殿前侍衛也有女兵,有將有兵有護衛,總有些特殊情況,比如說內宅護衛,女人總歸方便些。


    這總讓宋毅騁想到終南海女保鏢,眼神犀利,目光堅定,穿著白襯衣敞開脖子上的最後一顆扣子,外套寶藍西裝,一顆扣子也不扣,內藏兵器隨時取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雙手自然下垂,手指關節略微突出,走起路來雙臂自然下垂,雙臂擺動不大,隨時做好出擊的準備,美貌與實力並存的女保鏢宋毅騁還是很稀罕的。


    所以她們這一跪,倒是讓宋毅騁起了這片心思,“你們這一跪,倒是讓我有些為難了啊。”宋毅騁心中暗自思忖,麵上卻保持著嚴肅的表情。


    女人們抬起頭來,雙目炯炯地看著宋毅騁,她們在等著宋毅騁的決定,等待著自己的命運,她們雖然跪在地上,但宋毅騁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們細膩的心神。


    “起來吧。”宋毅騁沉聲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溫和,與之前的嚴肅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們這樣的想法,我自然應該支持。”宋毅騁緩緩說道,“隻是,你們願意為我效力嗎?”


    女人們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齊聲答道:“我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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