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澤清帶著祖大樂的親衛隊,打著全套的參將儀仗就出來了,即便如此,祖澤請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混戰的雙方給分開,紅了眼的士兵管你是誰,你說你的,他打他的,再說了祖大樂的命令在宋毅騁的家丁親衛中沒有屁用。


    “你就是南匯千戶宋毅騁?”祖大樂鼻孔也是朝著天,斜著眼看著宋毅騁,此時雙方各整兵馬於後,宋毅騁也是見到了傳說中的關寧參將祖大樂。


    “正是本千戶,那你就是祖大樂嘍?”宋毅騁也沒必要跟他客氣,你沒禮貌,我也不必好言好語。


    祖大樂這麽做也是為了安撫自己的屬下士兵,畢竟剛才的混戰他們是吃了大虧的,據剛才不完全的統計,他們重傷了17個人,輕傷不下百人,反觀宋毅騁這麵,重傷不過兩人,輕傷也隻有二十來人,要知道最後他們可都是下馬步戰的,是以步兵對步兵,李樂進在人數倍於對方的情況下打成這樣,也確實是窩囊,不過祖大樂可不會當眾訓斥自己的屬下,但他迴去後一定會懲治他們,不為別的,就因為打輸了,這基本上就是曆來將領收心的一種手段,不問對錯,隻問勝敗,占了便宜有獎賞,要是打架打輸了,那對不起,不管對錯,都是錯。


    不過這一戰也讓他對宋毅騁有了新的看法,能成為幸進之臣倒不全是廢物,的確有兩把刷子,能正麵硬剛他們關寧軍的還真不多。


    祖大樂這時候必須強硬,蠻橫,無賴,不講理,要不然底下的士兵會認為他不給自己做主,會慢慢離心的。所以,本不想與宋毅騁結怨的祖大樂,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就不得不選擇,兩條路選擇一條對自己更有利的,總之雙方心態基本一致,都是為了手中的兵,手中的權,一旦有了顧慮,就會身處其中,這何嚐不是另一種江湖呢,隻要你在裏麵,就會身不由己,由不得你任性。


    “小小千戶,見到上官,為何不跪?”祖大樂抽出馬鞭怒目而視,聲若震雷,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的確嚇了宋毅騁一個激靈,任誰沒防備,也得哆嗦一下,人之常情。


    “喊什麽喊,沒聽過有理不在聲高嗎?這麽大聲兒,嚇我一跳,真他媽的粗鄙不堪,沒文化真可怕。”宋毅騁的小拇指從耳朵裏不知道刮出什麽來沒有,反正是說完就放到嘴邊上吹了吹。


    “老爺,他好兇,嚇死寶寶了!”幾女之中王六六武藝最是高強,是以劉淑英要她貼身保護自己的老爺,這時候她瞬間就明白了此中局勢,這也得益於王來聘從小的教導,宋毅騁的這個招數說來也不是多麽高深,放到地痞流氓身上,這叫滾刀肉,說高級點的詞就叫以柔克剛,根本不跟你正麵剛,因為正麵沒法迴答,畢竟祖大樂說的對,王六六此時自然明白宋毅騁的想法,是以宋毅騁話音剛落,趕緊遞上話頭。


    “不怕不怕,乖。”宋毅騁輕聲細語的安慰著王六六,對麵的祖大樂可氣壞了,他這一記重拳就跟打到棉花上一樣,眼看著對方不接招,祖澤清知道這時候輪到他出麵了。


    “宋毅騁,你也端的無禮,見到上官不但不拜,居然馬都不下,你視朝廷法度於無物嗎?”


    “這又是哪兒蹦出來的?”


    “老爺,我不知道啊!”


    宋毅騁為了安撫受到驚嚇的王六六,一拉馬韁讓兩匹馬靠近,伸手架住王六六的腋窩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馬上,二人陣前如此親密的舉止,簡直就是一把刀插在祖大樂等人的心上,他媽的,你也太不尊重人了。


    “我家千戶奉旨前往關中剿賊,爾等居然縱兵於半路劫掠我軍戰馬軍資,你們當朝廷法度治不了爾等嗎!”


    顧其申見對麵祖澤清出言叫罵,他自然不能坐視,如果說話之人是祖大樂,那自然沒有他插嘴的餘地,可對麵的是祖澤清,那他就得出言了,這叫身份對等原則,他們怎麽說也是代表了雙方,跟職務高低無關。


    “我軍奉命駐防,自然有守土之責,既然路過我等防區,檢查一番自然是我軍的權利。”


    “哦,原來你所謂的檢查就是搶奪啊,倒是天下奇聞。”


    “哼,牙尖嘴利,爾軍不但不配合我軍檢查,還毆傷我軍千總及軍卒數人,甚至造成數十人重傷,此等行徑與造反何異?”


    “我看牙尖嘴利的人是你吧,你這倒打一耙的功夫倒是了得,你說的不錯,我就是毆打你們了,你有什麽辦法?”宋毅騁一點也不想跟他們扯皮矯情,痛快點不行嗎?


    “你…”


    “好啦,澤清,年輕人不要太氣盛,你說對吧,宋千戶?”祖大樂借著說祖澤清,實際上也是指桑罵槐說的就是宋毅騁。


    “祖將軍所言是極,不過,年輕人如果氣不盛,那還叫年輕人嗎?”


    “嗬嗬,宋千戶,既然說不到一塊,那我們就直入主題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祖將軍劃下道來吧。”


    “宋千戶,不管誰對誰錯,畢竟是你的人打傷了我軍幾十上百人,你若是不賠償湯藥,恐怕我很難向他們交代,更難向他們的家人交代,不過萬幸沒有造成死亡,否則,你也很難向朝廷交代啊。”


    “奧,祖將軍所言極是,你的兵打傷了我的人,所幸沒有出現死亡,否則,你的確是很難交代,我看這樣吧,你就按照每人50兩銀子賠給我的人,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否則…”


    “小子,好大的口氣,否則你又待怎樣!”


    “祖將軍,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可不要不識好人心啊,否怎怎樣,當然是向皇帝陛下舉報你縱兵作惡了,還能怎樣。”


    “哈哈哈…小子,你當我們關寧軍是吃素的嗎,你也聽好了,今天你要不給個交代…哼…”


    “哦,那你待如何?”


    “自然也會向朝廷舉報你縱兵作惡了。”


    “你就沒別的招數嗎?舉報這一招我剛才說過了。”


    “你!”


    “切!”


    “哼!”


    ……


    最終在兩軍友好和諧的氛圍下,雙方愉快的達成了共識,那就是哪涼快哪待著去,咱們到朝廷分說,誰是誰非自有朝廷定論。


    “老周,這汝陽城咱們是進不去了,傳令吧,轉道,去找尤敬忠,先解決晚飯再說。”宋毅騁來的匆忙,都是騎兵奔襲而來,早就不知道把大部隊甩到哪裏了,現在天色不早,他們必須趕迴去碰頭,尋找大部隊,輜重可都在劉胖子的車上,要是今天找不到,那可就沒晚飯吃了。


    重傷員問題不大,不致命,就是失血過多,得好好養個把月,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們挨的刀可不輕。


    “劉胖子,給傷員們加餐,照顧好了,都是好樣的,沒給我丟人。”


    “放心吧公子,我早就吩咐下去了,紅糖人參母雞湯,保證用不了幾天,他們各個都又活蹦亂跳了。”


    “嗯,你辦事我放心,對了,其言,寫一個通報,對這些傷員進行全軍表揚,重傷員額外再發些獎金,還有,將對麵關寧軍打成重傷的,個人記一個三等功,所在小旗記一個集體三等功,要充分讚揚他們在本次戰鬥中的英勇表現和無畏的精神。”


    “老爺,這個主意甚好。”周七看著自己這個東家老爺,這治軍手段果然不凡,隨便一說就是治軍良策,如果那年,哎,想多了都是淚水啊,他隻覺得自己當時也是幸運,是上天的眷顧才讓他跟對了人,周七本以為這一輩子就那樣了,一雙兒女重病纏身,他自己更是已經頹廢,現如今當年的雄心壯誌也漸漸複蘇,畢竟怎麽說也是秀才公,哪個少年還沒點策馬沙場的夢想,要不然老周當年也不會參軍去薩爾滸。


    這怕就是刻在漢人骨子裏的基因,在宋毅騁那個時代維度,在有曆史記載的五千多年中,全世界一共發生過大約次的戰爭,這個數字可不是自嗨,在瑞士的計算中心也統計過,同樣是這麽多次,而且總結了一下,其中不計咱大慶國的話,華夏文明在有記錄以來,戰爭次數是6192次,大概占到全球戰爭次數的4成以上,在這六千多次戰爭中,漢人內戰有四千次,剩下的是漢人對少數民族以及少數民族對少數民族,而且在先秦時期,漢人實控區僅有200多萬平方公裏,這說明啥,說明了開疆拓土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那都是執念,感謝這些老祖宗吧,要不然這小倭寇核汙染水一排,你可就吃不上咱大新疆的海鮮了。


    另外據不完全研究,男人很難拒絕一根很直的棍子,很難抗拒一根又長又直的木棍,不信你去植物園裏麵轉轉,一定能碰上有人薅樹枝或者竹子,不管老人、小孩還是中青年,一定有不少人手裏拿著根棍子在溜達。


    這是啥,這叫武德充沛,要是去村子裏麵轉轉看看,一群小孩玩耍,那必然是人手一根棍子,這棍子在他們手裏可以是槍,可以是炮,更可以是萬物,而且,他們根本不用教,自己都懂什麽叫三三製,什麽叫左右包抄,這些名字他們不見得懂,但他們卻能做出來,這就刻在基因裏麵的武德充沛。


    “千戶,那要不要寫個折子給朝廷,以防祖大樂那廝惡人先告狀。”顧其言還惦記著這事兒,宋毅騁扭頭就忘了,他是根本不在意這些個事情,愛咋地咋地。


    “嗯,也好,不過,其言啊,我們不是要防著他,而是我們要當惡人,你去寫吧,寫的越狠越好,然後派快馬找驛站去送信,多多的給銀子,讓他們換馬不換人,一定要快,八百裏加急不行就給他來個一千裏加急,務必趕在關寧軍之前送到朝廷。”


    “千戶,朝中兩位哪裏,要不要?”


    “要的,要的,一並送信,但是記住了,我們是惡人,我們要先告狀。”


    “明白。”


    ……


    自打進入這河南地界兒,景象就已經變的荒涼,也不能說是荒涼,要是用千裏無雞鳴形容倒是誇張了,不過路有餓殍倒是常見的很,這山西、陝西、河南三地當今的情況是有三多,匪多、兵多、災荒多,饑民倒是不算太多,因為他們要麽已經餓死了,要麽就是加入流賊混飯吃,總之就是各廟各菩薩,各想各的法兒。


    基本上這三地就是流賊的主要活動區域,所以盧象升是各處駐兵,各處防禦,但奈何地界太廣,山川太多,流賊隨便找個山裏一藏,萬山叢林中,那是蹤跡難覓,而且官軍騎兵多,並不適合也不善於山地遊擊,而進入山中的流賊一旦打不過,兵器一扔就是難民,非常難辦。


    “出發,一路向西,沿河而行,直奔南陽。”紮營一夜,一早起來,宋毅騁下令繼續前行,他看著汝陽城,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在這裏他是沒混上免費的補給。


    正是山南水北謂之陽,這汝陽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在汝水北麵,當前大月國,這汝陽縣就是汝寧府的治所,汝寧府以前也叫過汝南郡,不過那時候治所在更北麵的上蔡縣,這裏自古就是一片非常好的產糧區,地好,天氣好,要不然當年的袁術怎麽敢稱帝,全靠這兒的糧食多,人口多。


    “這大好的河山啊!”


    “老爺,你看那裏。”


    宋毅騁順著夫人劉淑英的手指望去,隻見遠遠的路邊已經聚攏了不少人,有老有少,但大多都是些孩童,他們高矮不等,但有一個共同點,骨瘦如柴,目光呆滯,光著腳沒有鞋,破爛的衣裳,遮不住的傷口,宋毅騁調整望遠鏡的倍數,仔細一看,那傷口大多都發著炎,流著膿,大點的孩子十四五歲,小的孩子估計隻有七八歲,他們在等著宋毅騁離開,他們好進營地內找些食物的殘渣,就像是流浪狗一樣,為了口吃的夾著尾巴到處翻找垃圾堆。


    “哎,怎麽辦?”宋毅騁扭頭看著劉淑英,等待著看她是個什麽意思。


    “老爺,所謂君子,通曉天地大義,身具普世仁心,有仁才有禮,有禮則守信,凡守信之人,必有大義,有大義,則合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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