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互相對視了幾眼,然後齊齊搖頭,「迴陛下,未曾。」


    福來心道壞了,這明顯是佘公子又跑了!他跟著新皇的時間不算長,但卻從他師父福全公公那兒聽說過新皇與佘公子的幾件事,其一便是佘公子與先後來大昭寺看望當時還是太子的新皇,留宿一夜後,第二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害得新皇為此憔悴不堪。


    「那爾等還愣著做什麽?」敖夜突然怒吼道,「還不趕快去找!」


    侍衛們哪裏見過新皇這等暴怒的模樣,一個個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當即你推我我搡你,慌張著轉身跑去尋人。


    「你們也去找,都去給我找,一定要把人給孤找迴來!」敖夜對福來及他身後的宮人吼道。


    宮人們被嚇得一哆嗦,手裏端著的湯湯水水撒了一地,然後在新皇冷凝的目光中白著臉,三三兩兩地溜走。


    吼了兩嗓子,稍微發泄了一些情緒,敖夜閉目深唿吸幾下,勉強恢復理智,沒讓自己繼續失控。


    他抬手揉了揉一直跳個不停的眉心,對唯一還留在原地的小太監福來道,「你去通知寺內的禁軍和侍衛,讓他們暫時放下手頭的事,先沿著大昭寺往外搜尋佘公子的蹤跡。另,派人迴城中,再多調些人來。」


    「喏。」福來放下手裏的托盤,朝敖夜行了一禮,然後飛快地跑去完成他交待的事情。


    周遭沒了人,敖夜倒退兩步靠在院牆上,高大的身軀微彎,低著頭望著腳下那一小片被照亮的地方。


    他自覺無論在哪方麵上都不曾虧待佘宴白,此生隻會愛他一人,隻想娶他一人,也隻願與他一人在地下長眠,但他為什麽就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呢?三番兩次的離開,已然到了敖夜所能容忍的極限。


    忽而,天空飄起了雪花,有一枚落到敖夜脖頸處,涼得他身子一顫。


    敖夜緩緩抬起頭,攤開手接住了一枚雪花,然後合起手掌,任由冰冷的雪花在他溫熱的掌心裏融化成帶著寒意的水。


    他在想,是不是隻有鑄造一個牢固的籠子困住佘宴白,然後再用結實的鎖鏈鎖住他的手腳,如此,佘宴白才會安生留在他身邊,再不會想著離開。


    說不清是過了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天初亮時,有人一臉慌張地跑來,撲跪在敖夜腳邊,顫抖著說道,「陛、陛下,我、我們在後山找到佘公子了,您、您……」


    來人低下頭,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後麵的話著實不敢說出來。


    而敖夜的眼睛看到了來人的異樣,但心神全被耳畔那一句「在後山找到佘公子了」攝住,顧不得也沒心思多想,繞過地上的人便往後山奔去。


    後山林間有一處站了許多人,有禁軍、侍衛、宮人,還有數個被看管起來、衣著各異的家丁模樣的人。


    「他在哪兒?」敖夜跑得太急,額上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流經眼尾時猶如一滴滴淚。


    眾人迴過頭,見是敖夜,當即跪了一地,頭低到地上,愣是無人敢開口迴答他的話。


    不過他們不說,這一跪,也教敖夜也看見了。


    隻見被眾人圍著的中心有一堆幹柴與幹草,上麵平躺著一身紅衣的佘宴白,安安靜靜的,好像……


    敖夜登時手腳冰涼,一步一步地徑直往裏走,沿途擋著路的人自覺膝行至一旁。


    他走得很慢,卻恨不得自己更慢一點,好似這樣,就不用麵對那個令他絕望的猜想。


    忽然,腳下踩到什麽東西,敖夜移開腳低頭一看,發現竟是個火摺子。


    他的宴白身下就是一堆幹柴,眼下這個火摺子是何作用簡直是不言而喻。


    有人想燒死他的宴白!


    敖夜轉過頭,死死地盯著那數個家丁模樣的人,眼底滿是森冷的殺意,「是誰?」


    「陛下饒命啊,都是家主吩咐我們做的,不是我們的錯,請您饒了我們這些隻能聽從命令的僕人吧。」


    「對,都是家主的命令,他老人家教我們也出來尋找,說要是發現了這妖孽,就趁機把他殺了。」


    「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一來就看到他躺在這兒。他早就死了,真不是我們動手殺的。」


    「他死了,我們隻是想燒了這妖孽,省得他陰魂不散禍害咱們東秦啊……陛下,我們都是出於好心啊。」


    那些個鬼迷心竅的世家家主一心想得到烏滄手裏的丹藥,為此吩咐人趁機殺了佘宴白以討「仙人」歡心。


    但燒了妖孽這一主意卻是這些深信妖孽一說的愚民自身生出的想法,也不管這妖孽是否真的禍害了他們與東秦。


    「死了?」敖夜重複著這兩個字,心裏陡然一空,怔怔地望著幹柴上的佘宴白,膚色是不正常的青白,紅唇失了色澤,慘白得教人心疼。


    「迴稟陛下,我等來時,發現他們正欲燒了佘公子,便將其捉住審問,發現他們都是昨日隨幾位世家家主而來的家丁,被各自的家主授意若是見到佘公子孤身一人就趁機殺了。」一個禁軍說道,頓了下,他看向佘宴白的屍體,又道,「我等粗略檢查過,佘公子確實已經仙去了,還望陛下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敖夜踉蹌著跪倒在那幹柴旁,任由粗糙的細枝劃傷他的腿,「他走了,你們告訴孤,孤如何能節哀?」


    他握住佘宴白無力垂在身側的手,又冷又硬,不復活人的柔軟。他摸上佘宴白的腕間,指腹停在那兒許久都沒有感受到脈搏的跳動。他又摸上佘宴白的脖頸,依然沒有脈搏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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